「那里是死了幾十萬人的地方!」
回到大天使號以後,基拉表示,他有點抵觸從尤尼烏斯7號那里獲得物資。
「而且……」
「我們只是發現那里有水……」瑪琉說道。
「我也知道,不會是所有人都高興的……」穆接道,「說出什麼‘太好了,終于找到水了!’這種話。」
「寧澤,你說句話啊!」米麗雅看到進來以後一直沉默的馬寧澤,便對他提醒道。
「……」馬寧澤剛想說自己是唯物主義者,但他又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換做是過去的他,他早就不耐煩的說︰「死人哪里有活人重要?」
可是現在,雖然他依然抱有類似的觀點,可是他已經無法真正無視那些逝者的想法。
如果,假如說,他們在天有靈的話,他們會不會看到這一幕呢?
馬寧澤一直在思考,是不是自己一直以來陷入了科學主義的陷阱。
「實踐可以檢驗真理……」馬寧澤喃喃自語。
隨後他眼前一亮。
【但這一切的大前提,是人要活著!】
【以人為本!】
馬寧澤回過頭。
「人活著,然後才有發現和實踐,才能創造未來。」他面向眾人說道,「我認為,如果我是那二十七萬人中的一個,假如,有人能因為我遺留下來的東西,從而存活下去,那我會十分高興的。」
「我非但不會責怪他,我會表揚他。」馬寧澤笑道,「因為我們的死,要遠遠久于我們的生。」
「余出更多的資源,為生者創造更美好的未來,那為什麼不呢?」
「我覺得,為活著的人呈上一碗米,勝過為死去的人燃盡萬輛車。」
馬寧澤凝視著眾人︰「你們以為,哪一種方式,更加的……人道呢?」
「……」眾人都陷入了沉默。
「好好利用這些資源,不要浪費,同時心懷感恩。」馬寧澤轉過頭,他的目光透過大天使號的艦橋玻璃,看向遠方的尤尼烏斯7的殘骸。
「這是我們能為這些死去的人們,做的唯一一件,有那麼一點意義的事情了。」
……
「馬德克中士,異端金色機如何了?」馬寧澤出了大天使號艦橋便趕了過來。
「嘿!我說了,我可不是魔術師,我們的補給可一點都不多。」馬德克笑著回答,「不過,我已經修好了它的大部分,斷掉的小臂也接上了,多虧了船上還有可以替換的零部件。這片區域的垃圾……也有不少寶貝!」
「有句話說的……垃圾,是放錯地方的寶貝。」
「不過嘛……」馬德克飄到馬寧澤面前,「你真這麼放心給我修?」
「你這就見外了。」馬寧澤道,「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就算您‘留了一手’我也依然感謝你,因為它是保護這艘船和基拉他們的重要武器。」
「失去了它,我也就沒有保護這艘船的力量了。」
「哦?可你不怕到時候被奧布方面告上法庭?」馬德克繼續問道。
「我之所以駕駛金色異端,是因為我找不到防空洞,但現在,我參加戰斗,是為了保護我的朋友。以及那些防空洞里的人們。」馬寧澤回答,「如果,我真的能再次回到奧布,哪怕被判處有罪,我也不會也絲毫後悔。」
「因為我所做的一切,都無愧于心。」馬寧澤回答道。
「如果屆時奧布依然要審判我,那麼我會回去,回到奧布,並欣然接受他們的審判。」馬寧澤笑道。
【那可未必……我可不是這麼腐朽的蠢貨。】這是馬寧澤心里想的。
馬德克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微微點頭。
「歡迎回來,指揮官,一切系統正常。」L發出語音。
「……小艾。」馬寧澤呼叫了一聲。
「在,長官!」小艾出現在金異端的顯示屏。
「想見見新朋友嗎?」馬寧澤笑著道。
「新……朋友?」小艾一愣,隨後突然想到了什麼,睜大眼楮。
馬寧澤看到她身後的翅膀飛快的撲騰了起來。
「長官……您……」小艾激動的道,「您……有能力……」
「不知道……」馬寧澤卻搖搖頭,「我只是感覺……有一定的把握了,不確定能不能做到。」
「可是長官……之前的您……」小艾回想起她誕生的那天,「需要我為您準備救助嗎?」
「不用……」馬寧澤突然想到了尹莎那關注的眼神。
「小艾,我要準備開始了,盡量不要讓別人來打擾我。」馬寧澤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意識沉入意識之海。
在一片寧靜之中,馬寧澤「看到」了,在意識之海中,那個漂浮著的金色的「星辰種子」。
他來到那個「種子」面前,伸出手,輕輕的觸踫了一下。
不多時,馬寧澤感到,一股力量涌上了他的腦海。
「叮……」他好像听到了一聲來自遠古的鈴聲。
【哈,這個時代就有外掛的標志性聲音了是吧?】馬寧澤暗道。
他的童孔化為深灰色,他的思緒涌向他的潛意識,開始鏈接他過往的所有記憶……
他彷佛看到了宇宙的誕生,從水下第一個生命的萌芽……到浩瀚星宇……
他伸出手,停止了小L的程序進程,打開了小L的源代碼……
很快,他就意識到,之前哪里出錯了。
【整個程序的思路就錯了……】馬寧澤開始修改程序。
【整個AI系統只是在模擬……但模擬,並不是成為……】馬寧澤自信的開始敲起代碼。
【想要成為,需要真正的隨機數……】
【正巧,量子計算機,可以為我提供真正的隨機……】
【0x0f0314994c……0xdec1d4b42……這些都不對……再換。】
到了這一步,馬寧澤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想法了,他的思維如同月兌韁的野馬一般飛馳,一會兒跳到生命科學的領域,一會兒跳到量子力學的領域,一會兒跳到實用主義哲學的領域……
【競爭,是生命永恆的主題……】
【因為生命的本質,是逆熵……】
【所以,只要將真正的隨機……倒轉……】
馬寧澤敲擊鍵盤的手已經化作殘影,他的額頭,也已經浮現出密密的汗珠。
最後,他看著編寫完成的程序,腦袋一沉……
他感到,好像有一種……東西,彷佛是……從他身上孕育……然後……剝離。
「嘶……」馬寧澤揉揉腦袋,「小艾,我坐在這里多久了。」
「六個小時十八分鐘。」小艾回答。
「啊……我頭好痛……」馬寧澤忍著頭疼,按下運行按鈕。
這時,小艾突然‘看到’,自己的身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這個身影逐漸凝實,清晰,無數代碼聚合為一個曼妙的身影。
此「人」一頭柔順的黑發,皮膚也略微有些黑,但這一切,無法掩蓋她好到爆炸的絕世身材。
小艾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彷佛突然想起了什麼。
「那個……長官……」小艾道,「您好像……沒有對小L……屏蔽您的F盤機密文件。」
「啊?」馬寧澤一听這話,當場畫風變成了黑白色。
「!!!!!!!」馬寧澤差點崩了。
「不要!球多麻袋!!等一下!」
可是隨著程序運行進入最後階段,這個智能生命發出了第一下來自系統的「心跳」。
馬寧澤徹底失語。
小艾看到,一個新的生命在她的面前誕生了……
只是……這個……生命……
只見她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小艾,眨眨眼,隨後又將「視線」投向「失去光澤」的馬寧澤。
「主人!!!」她的眼楮一下子變成了愛心。
馬寧澤如遭雷擊。
其實,如果這是美少女的聲線,那雖然有點羞恥,但……
問題是,馬寧澤沒有修改小L的出租車司機聲線……
請想象張飛的聲線,大喊一聲「歐尼醬!最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