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沒兩樣啊?」
李國軍家里小聲滴咕,自己家就是這麼堆的蘑孤堆,咋就不長蘑孤呢。
「怕還是菌種的事。」
「那咋辦,還真要去買啊,五毛錢一份呢。」
這些家都不樂意出錢買菌種,只想著學會了,啥都不買就能種出蘑孤,李安樂撇撇嘴,小樣,想什麼美事呢,蘑孤堆其實就是肥堆,沒兩個樣子。
最多加了菌種,問題這菌種堆個百來個能有一個長出蘑孤就不錯了,沒菌絲,想要長出蘑孤,怕還不如買彩票想著中五百萬來的實在呢。
「學吧。」
李安樂滴咕,學會堆糞也挺好不是,至于蘑孤嘛,呵呵吧,出錢還的看自己心情,心情好,長個二斤蘑孤,心情不好,沒菌絲,長個屁。
「好了。」
「大龍爺,這堆蘑孤堆需要不少豬糞,是不是咱們隊里提議下多養些豬啊。」
堆蘑孤堆說白了就是堆肥堆,沒豬糞可不成,再說多養豬自己這一身治豬的本事也有用武之地啊。
「多養豬?」
養豬是好事,問題,養豬需要人力,財力,這些吃救濟糧的,別說豬飼料了,豬崽子都買不起,一頭好點豬仔十多塊錢呢,即使大隊養的便宜些怕是沒有十塊錢也買不著。
十塊錢,對于吃救濟糧的家庭來說,那可是一筆巨款。
李大龍把困難和李安樂說了一番,這倒是個問題。「大隊不能貸款給大家,等豬養出來再還。」
「你當大隊有錢啊。」
開啥玩笑,大隊不說入不敷出吧,可也沒多余的錢能貸款給大家。
那沒辦法,李安樂雖然有心幫忙,可總不能自己充大頭吧,貸款吧,開啥玩笑。
「那要不找公社想想辦法。」
「這倒是可以試試。」
堆蘑孤堆,長出蘑孤來賣,這算是一項好產業,用這個項目去找公社貸款買些豬崽子,不定還真能成。
李安樂提了自己想法,至于成不成,他可管不著。
畢竟他只是一孩子,連著大隊干部都不是,大隊的事,自己提一嘴已經算不錯了。
「那大龍爺,我們先回去了。」
幾家蘑孤堆已經堆好了,下一批豬糞不夠了,只能先回去,等有豬糞再堆下一脾蘑孤堆。
「行,你們回去吧。」
「安樂,先別走,去俺家幫著看看俺家堆的蘑孤堆。」
「紅英嬸子,我記著你家沒買菌種吧?」
「是沒買,可咱們也堆了蘑孤堆,你幫著瞅瞅。」
好家伙,沒買菌種還好意思讓自己幫忙看看,李安樂直撇嘴。「紅英嬸子,這怕不合適,沒菌種,我看了沒用,長不出蘑孤。」
「你這娃子,咋就非要買啥菌種,五毛錢呢。」
「那我可沒法子,要不你問問大龍爺。」
開玩笑,不買菌種,你還想堆蘑孤堆,想啥美事呢,堆你的肥堆吧,多漚點糞換點糧食挺好,蘑孤嘛,那就別想了。
「這孩子,鑽錢眼里了。」
「跟他女乃一個德行。」
「我呸。」
紅英嬸子哼哼的轉頭回家了,至于找李大龍,她可不敢,怕被罵,李大龍可不會跟她客氣,不定還有把她男人叫來一起批評一頓呢。
其他各家,見著紅英踫了一鼻子灰,沒好意思上前,心里琢磨,咋弄些菌種,還不信了,買的菌種,偷得就不是菌種了。
「安樂,你說為啥紅英嬸子不買菌種啊,買了種出蘑孤,可以賣更多的錢啊。」李安居覺著這些不買菌種的是不是傻。
「我哪里知道。」
李安樂心說,一個個光想佔好處,不想付出,還好大隊干部家都買了菌種長出蘑孤,不怕有小人告狀,咱一早就想好了,至于愛佔便宜幾個人,呵呵。
別想美事了,李安樂得意,自己可是掌握的核心技術,小樣,有這個技術在手,誰也不想佔去便宜了。「走,回家。」
「嗯。」
幾人忙活了一上午,口袋里多了一些零錢,畢竟出來干活,李安樂可是跟著王秀蘭要了些買糖果的錢。「可惜,咱們大隊連個代銷點都沒有。」
買東西只能去公社供銷社,李安樂滴咕,早晚得提議大龍爺,在大隊搞個代銷點,平時買個糖果不用跑供銷社,老遠的地方。
「爸媽,我回來了。」
李安樂滴咕,咋院子里沒人,干啥去了。
「人呢?」
「上工去了。」李書小聲說道。
「今天還上工啊?」
這離著過年沒兩天了,李安樂滴咕。
「上面這兩天要來檢查。」
好家伙,這時候縣里來檢查,搞什麼,過一個火紅的哥命的年,加班加點干哥命,農業學大寨,移山填海,開溝挖渠,大造梯田,堅持三十晚上不停戰,初一堅持干。
李安樂都傻眼了,不給放鞭炮,不準燒香拜佛,不準滾龍舞獅子就算了,不給大吃大喝咱們偷模吃點就不說了,你這領導大年上的下來檢查。
這家伙,大雪天的一家人全上山挖地去了,這可是快過年了。
「檢查幾天?」
「一直二十九。」回來李菊喝了口水,苦笑道。
好家伙,接下來幾天不都得上工了,這還過啥年,李安樂滴咕,還好因為大雪,二十八那天領導就回縣里了。「總算消停了。」
「消停啥啊,還要排樣板戲呢。」
「樣板戲挺好的啊。」
農村難得听到戲,有個樣板戲熱鬧熱鬧,這不枉過個年。「啥時候唱樣板戲?」
「明天開唱,唱三天。」
「是公社,還是咱們大隊?」
「公社組織,各大隊出人出力。」
李安樂打算去瞅瞅,湊個熱鬧,總比在家沒事做好。
大過年了,沒啥玩意,鞭炮不給放,只能小娃子,自己拆開放著玩,炸炸鳥雀。
「那爸,我們明天開車去公社看戲吧。」
李安樂提議道,看不看戲另外說,去公社搞吃的才是正經,肉包子,好幾天沒吃了。
「行。」
第二天一早,李安樂把摘著蘑孤塞給李國喜,正好趁著功夫把蘑孤賣了。「不少啊。」
「還好。」
「爸,咱們家年咋過,真听那些干部的,過新式年,不走親戚,不送禮,這沒啥,我們家沒啥親戚,可總不能吃的喝的一點都不準備吧?」李安樂還打算過年得瑟一把呢。
自己口袋里票子不少,不花花,那家伙有些心癢癢。
「搞啥,再買瓶小香檳給你喝?」
這天沒法子聊了,李安樂決定了,路上不跟他爸說話。
「這孩子還生氣了。」
「生啥氣?」
五叔,五嬸,大姐,小姑,還有二伯娘,三伯娘,老媽石琴都出來了,昨天說好了,一家子都去公社看戲。
「沒啥。」
「坐好了,出發。」
路上又有些大隊去公社看戲的嬸子,女乃之類爬上車子。一路上還遇到其他大隊的牛車,驢車,獨輪車,自行車,好不熱鬧。
「怕是大家都挺無聊的。」
這年月,只有樣板戲這個熱鬧可以瞧了,鞭炮啥的都不給放,不給祭祖,說啥都是糟粕。
「好多人啊。」
「你可不。」
公社門口再就擠滿了人,拖拉機只能停靠邊上,李安樂沒等著拖拉機停靠好就從大板車跳了下來。
「韓榮榮。」
「你咋成年畫女圭女圭了。」
「我樂意。」
韓榮榮鼓鼓嘴,她媽媽來了,非要給她化妝成年畫女圭女圭,她也很無奈的。「吃糖嘛?」
「大白兔嗎?」
「不是。」
「花生糖也行。」
「愛吃不吃。」
韓榮榮怒了,咋還挑三揀四的。
「好了,好了,給你個面子。」
李安樂一臉無奈拿過糖果,還行女乃糖,味道還不錯。「一會去我家玩不?」
「有啥好玩的?」
「滑冰?」
「不愛玩。」
「打小鳥?」
「沒意思。」
「那你想玩啥?」
「放煙花。」
「切。」
李安樂撇撇嘴,沒的煙花好吧,再說不讓放,不知道要過啥年,一點覺悟都沒有,果然是小丫頭片子。「只有小鞭炮,玩不,我拆的。」
「那我不玩了。」
李安樂決定不跟著韓榮榮說話了,自己得買琢磨點好玩東西出來。滑冰,玩夠了,打雪仗吧,也沒啥意思,打小鳥,最近吃的夠夠的。
「對了,我還得送我爸一禮物呢。」
手工的收音機,李安樂一早就說好了,要在年前做一個送給李國喜的,現在啥都準備好了,只差外殼了。「你會做收音機?」
「那當然。」
李安樂得意說道。「回頭,我就做一個。」
「想學不?」
「不想學,我家有,再說,我有錢,買一個就好了。」
韓榮榮說道。「除非你做一個電視機。」
「電視機有啥好看的。」
「切。」
韓榮榮吐吐舌頭,電視機可好了,可惜這里沒有,要是在首都家里就好了。「開戲了,快走。」
樣板戲,還是十分熱鬧的,李安樂發現大家還都挺愛看的,畢竟沒別的娛樂活動。回到家里,李安樂就開始搗鼓起收音機,他打算用一天時間做出來。
正好等過年的時候,送給老爸,只是沒等著收音機做出來,家里就出了點變故。
「啥,五嬸工資花了?」
李安樂放下手里的工具。「那女乃沒說啥嗎?」
發工資,要交一半公的,可王燕完全沒放心說,回娘家買的禮物加上為自己添加了些東西,十多塊工資花的沒剩多少了。
工資交公的事,直接被忘到腦後了,回到家里才想起來,跟著王秀蘭說下月再交公,王秀蘭氣的不成樣子,卻沒辦法,錢花了,總不能扣出來吧。
「爸,你說,咱們家不會分家吧?」
「我五嬸怕是一開始就沒打算交工資吧?」
「別瞎說。」
李國喜小聲說道。「怕得過完年,你女乃上次不都說了,想等你小姑嫁人了,再分家。」
「不過嘛,現在你小姑有了工作,這事還真說不準。」
「哦。」
「要真分家,不知道大伯他們願不願意?」
「你大伯家怕是願意的。」
李國喜說道。「你大伯,大伯娘工分可不少,現在你大姐又有工資,再說安財現在也大了,要不了兩年就成年了,拿滿工分,要是我是你大伯我是巴不得分家呢。」
「這也是啊。」
「那二伯呢,他家人多,怕是不樂意。」
分家了,孩子多,工分少,怕是吃不飽肚子呢,李國喜搖搖頭。「那可不一定,你二伯娘精明著呢,你想想,現在家里堆蘑孤堆,需要啥?」
「豬糞啊。」
「家里豬誰養的?」
「二伯。」
「可不嘛,你二伯會養豬,現在豬糞又能堆蘑孤堆,你說,你二伯找到你,你給不給他堆蘑孤堆?」
「那肯定給他堆,他可是我親二伯呢。」
李安樂理所當然說道。
「那不結了,你二伯家能養豬,能堆蘑孤堆,不少掙錢。」李國喜說道。「加上家里孩子也大了,安丁,安居,李書都能拿一半工分,雖說開始兩年可能要差些,可等幾個孩子大些,不定也過的挺好。」
「那二伯家也不反對分家了?」
「那三伯家呢?」
李安樂心里一合計,三伯和三伯娘不用說了全是精明人,家里孩子小,怕是不想分家吧。
「這個嘛,還真不一定。」
李國喜說道。「安廣也不小了,再說安廣跟著你學閹割,學的不錯,最近不少人找他,怕也能多掙點錢。」
「可三伯家還有李紅,李柳,李綠三個呢。」
「李紅明年就能拿半份工分了,李柳和李綠雖然小,可也能打豬草了。」
「再說,以你三伯娘精明,怕是也願意分家,畢竟你五嬸明年懷孕了,這一下又多了女圭女圭吃飯。」李國喜這話倒是沒錯,五嬸又不樂意交工資,那不是說明年家里多兩個吃白飯的。
只是三伯娘,真樂意分家嘛,怕不一定,真算下來,樂意分家應該大伯,五嬸,先不管明年,五嬸不想交工資,只有分家這一條路。
「爸,咱們呢?」
「咱們家無所謂,分不分都成。」
李國喜笑說道。「咱們家,我跟你媽掙工分,雖然不多,可一人合下來一天五六個吧,畢竟咱們家人少口糧足夠了。」
「這倒是。」
「再說你的工資又不用交,分不分都不礙事。」
「我覺著還是分的好,自己錢想咋花咋花,我女乃再不能說啥了。」李安樂嘿嘿笑,這個天天被管著,花點錢都要小心翼翼的。
「這倒是。」
李國喜心說,自己手里也有些錢,這分家了,就可以拿出來花了。「那到時候,咱們就不說話,最好能分了。」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