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幼,了不得了。」
六嬸這不听說王秀蘭家殺豬跑了湊熱鬧,誰想跑後院一瞅,差點沒嚇出好歹來,李家第三代好幾個小娃子在豬身上劃拉,小刀片子別提多會劃拉了。
骨頭一根根的,剔的比狗啃的還干淨,這畫面可太嚇人了。沒一會功夫,李二毛家孫子,孫女學了啥殺人剔骨術的事就傳開了。
李大虎這個二隊隊長都特意跑來一趟,問咋回事,得知李安樂帶著一群孩子殺豬剔骨,這才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安樂,這孩子會殺豬沒啥大驚小怪的。
只是這肉剔的是挺干淨的,這一個個不大點孩子,剔骨手藝咋就這麼好呢,瞅著比張屠夫還麻 。「咋學的。」
「大虎爺,這是安樂教的豬解刨學。」
李安居得意說道。「哪里有筋,哪里有骨頭,咱們都知道,下刀子準準的,肥瘦肉,小姑和大姐都能分的清清楚楚的。」
「了不得。」
「這個豬解刨學,比屠戶還講究。」
「不過學這個是干啥,殺豬的?」
「大虎爺,學這個是更好給豬治病。」李棋笑說道。「咱們平時都是解刨小病豬,觀察病狀,今個是沒人殺豬,安樂才幫著殺豬了,我們也跟著幫忙的。」
「這樣啊,我就說,安樂這孩子咋會學殺豬。」
殺豬算不算好手藝,這年月還真算,學好了,進屠宰場,不定還能得一份正式工作,可跟著農技站技術員比,稍微差點意思了。
「行,我懂了,這個老六家的,啥都不懂就知道整天的瞎咧咧,說啥安樂學了殺人剔骨,太嚇人了,鬧的我都不得安生。」
「這個老六家瞎說啥。」
王秀蘭不是看明天家里有喜事,怕是都要找上門好好給六嬸子上上課了,真是瞎說,咋的,還殺人剔骨了,說的太邪乎了。
「六女乃還真是,听風就是雨,啥都敢說。」
李安樂听著哭笑不得,這個六女乃,真正謠言制造者,天天的,咋就這麼喜歡傳瞎話呢。
「下雪天,也不閑著。」
「那可不,下冰錐子怕是你這個六女乃也待不住。」
「算了,不說她了。」
「大骨頭都給剔了,我听小菊說,你要炖骨頭湯?」
「嗯。」
這大冷天的不搞點大骨頭湯喝喝,再有就是殺豬菜,李安樂菜譜還真有一道,家里沒酸菜不過有咸菜,搞點肉,血旺,紅泥小火爐點上,咕嚕咕嚕冒熱氣吃著別提多舒坦了。
李安樂這一描補,好家伙,差點沒給石琴和李國喜饞死,口水嘩啦啦的流。「你說說,這孩子咋就知道這麼多,要說還是我,一早就支持安樂上學,你看看,這上學才幾個月,學了多少本事。」
「那還不是安樂隨我聰明。」
石琴得意說道。「不看看,誰生的。」
「那可不,聰明隨你,機靈隨我。」
李安樂想說,其實這是我自己的功勞,跟聰明不聰明,沒太大關系。「爸,不說這個,搞吃的。「
「對對對,正經的事可不能忘了。」
大骨頭炖湯,炒面都好,內髒清洗一下直接扔大骨頭湯里,等會切一下,一人來上一碗大骨頭心肺湯,多放點辣子,搞兩個饅頭,那家伙神仙伙食。
「這洗的可真干淨。」
心肺腸之類的內髒,最怕的就是洗的不干淨,可對于李安樂來說,太簡單了,天天解刨,哪里不容易洗,哪里髒,一清二楚,一小刀子,一桶水。
再來幾片樹葉,一快子,沒一會功夫就洗的干干淨淨,連著廚房老手大伯娘李桂花看著都嘖嘖稱奇,她怕都洗不了這麼干淨來。
「大伯娘,你來切,還是我來切。」
「我來吧。」
「嗯。」
「骨頭湯要大火先炖個把小時。」
「行,听你的。」
「心肺啥的先焯水,等會湯濃了再放。」
「還有辣椒要過油炸一下。」
這孩子可真會吃,李桂花心說這孩子啥都好,可就是這個好吃,好穿,不太好。「那行,等會,我跟你女乃說一聲。」油炸辣子,不知道女乃女乃樂不樂意。
不過今個殺豬,豬油還是有一些的,炸了辣子問題不大吧。
「听安樂的。」
今個沒請張屠夫,可是省了不少,請人殺豬,雖然不要錢,可要請人吃一頓,喝酒,還的送心肺,豬蹄或是豬頭這樣添頭。這下全省下來了,安樂想吃個油炸辣子,王秀蘭還是樂意滿足的。
中午大骨頭心肺湯加辣子油,饅頭,一人一大碗,好不快活。
「晚上再給大家弄殺豬菜。」
中午時間短了,來不及了,等下午有時間再搗鼓了。
正好晚上請著明天送禮的全福太太,還有老紅人商量一下,婚禮當天的事,接親時間啥的都要定一定。
要老紅人帶過去跟著娘家商量,這都是事情了,再有老紅人一瓶酒,二斤肉,兩袋果子,一會得送著過去。「國慶,一會你給你大虎叔送過去。」
「曉得了,媽。」
李國慶回來家得知安樂幾個孩子把豬給殺了,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要說他也殺過豬,只是用的是槍,殺的是野豬,直接剝皮吃肉,真讓他殺個家豬,他還真干不了。
「小菊他們天天跟著安樂學的不是給小豬治病,咋還會殺豬了。」
「順帶學的。」
「這也是好事,多一門手藝。」
「說不定過幾天還有人跑來請安樂你們殺豬呢。」
開啥玩笑,李安樂吃著大骨頭心肺湯直搖頭。「不干,累。」
「這孩子。」
「殺豬挺好,豬頭,豬蹄子,心肺這以後可就不缺吃了。」
李安樂心說,心肺湯吃個一次過過嘴癮就成了,還真天天吃,再說豬頭,豬蹄,現在可不好弄,沒啥調料,鹵不了,這玩意不好吃,還不好弄。
再說這時節除卻辦事,結婚的家里殺豬,平常誰家舍得,十里八鄉能有幾家殺豬的,真靠殺豬賺錢,怕是要餓死了。
還不如好好種蘑孤,一天好幾塊錢,比殺豬舒服多了。
賣蔬菜也成,十幾二十塊一天,三五天都夠買一頭豬的了,殺豬,是不可能殺豬了,累人。
「我去。」
「小姑?」
李菊看著安樂。「安樂,人家要找你,你到時候答應,我幫你殺豬。」
「小姑,你為啥……。」
「那好吧。」
李安樂心說,小姑似乎急需要錢似得,既然小姑願意殺豬,李安樂也無所謂。
「小菊,你一個女孩子家,別胡鬧。」
「媽,我可以的。」
李菊性子,王秀蘭清楚,倔的很。
「你行嘛,殺豬不是殺雞,豬多大勁,別到時候沒殺成,傷到自己。」
「是啊,小菊,媽說的沒錯,這事再想想。」
「我想試試。」
「吃飯,吃飯,這丫頭,咱們十里八村的,請殺豬的首選人家張屠夫,你們這些小娃鬧騰鬧騰還行,怕沒人請你們。」李二毛扒拉一口心肺咀嚼說道。
「這倒也是。」
一想可不嘛,張屠夫這麼多年名聲,怕是沒幾個會請小孩子,這不是瞎胡鬧嘛。怕是傳出去大家听著當一樂子,誰家還真當真請李安樂他們這群小娃子殺豬。
「哎幼,說起張屠夫,咱還沒跟人家說,家里豬殺了呢。」
「可不嘛。」
「這事給鬧的。」
一家人這才想起來,還沒通知人家張屠夫這豬殺了呢。誰想,剛吃完飯,張屠夫的佷子就來了,說他叔早上滑到了,摔倒胳膊,上午還好,有些疼,可到下午就不成了,疼的不能動,這會去公社打石膏了,怕是豬殺不成了。
「小伙子,你叔,殺不成,你不成嗎?」
「我還沒出師。」
張小二臉一紅,學二三年了,還沒學通透,平時沒少被他叔罵。
「那這各大隊的豬咋辦,誰殺?」
「這個嘛,怕是要等我叔好了再殺把。」
本來里山公社,還是有三五個屠戶的,可建殺豬廠的時候,推薦上去二個,食品站要了一個,這一下就只剩下張屠夫和王瘸子了,王瘸子去年不成了,這不只有張屠夫了。
「這下好了。」
李菊听著只拍手。
「這孩子,還真當真了。」
王秀蘭哭笑不得,真有人找不成,那曾想,沒等到第二天,下午就有高家寨的人過來找著去家里殺豬了。
「明就要用肉,你說咋辦。」
「老哥,你就幫幫忙。」
來人更是開出高價,給錢,這在平時可沒有,畢竟平時都是給點下腳料。「這事,安樂你們咋看?」
「行吧。」
李安樂一合計,高家寨離著不算遠。
「國喜,你跟著過去。」
全是大半孩子也不成,得跟著個大人,李國喜沒啥事。
「那就現在過去,不耽誤回來吃晚飯。」
「那就勞煩了。」
「大爺,你太客氣了。」
來到高家寨,沒曾想高家寨這邊社員听說高老頭家請著幾個孩子來殺豬,全跑來湊熱鬧。
「豬綁了。」
「綁了,綁了。」
「水呢,燒好了沒?」
「燒水,燒水。」
「行,那咱們先把豬給殺了吧。」
「這小娃子能殺豬嗎?」
「怕是一頭就給頂飛了吧。」
圍觀一眾人瞅著幾個小娃子,連個殺豬刀都沒有,這不是開玩笑嘛。
「爸,按著點。」
「小姑,你來,按著我教的。」
李安樂沒動刀子而是喊著李菊來。
「別緊張。」
「啥情況,咋一女娃子殺豬?」
「哎幼,這不是胡鬧嘛。」
李菊一開始還有點緊張,李安樂在邊上安慰幾句,好了許多,大大吸了一口氣。「殺吧。」
「嗯。」
李菊刀子要比李安樂慢一些,準頭還行,一兩百的肥豬哼哼幾聲,李安樂點點頭,不錯,這一刀下的很準。「放血。」
「好 。」
李安居和李安旺端著盆子接血,沒一會就放了半盆血,豬沒了氣息。
「這豬殺了,咋沒啥聲啊?」
「可不嘛,殺豬聲咋這麼小,這小丫頭那小刀子真能殺豬啊。」
這種沒聲沒氣就把豬給殺了,這還是頭回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