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一百三十一章 白芷侍寢,趙寧投懷送抱

「幫我?」

李采湄听到這番話之後,忍不住恍忽了一下。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嬴無忌接近自己的目的。

甚至嬴無忌都直接告訴他了。

坤承之軀!

其實她挺喜歡嬴無忌的坦誠,但相處的這些天,她還是極力避免這個問題。

好像她只要不提,你兩個人就是很單純的朋友關系。

而嬴無忌,也不是在外攪動風雲的別國質子,只是一個翻牆逗心上人開心的少年。

這份本就不真實的純真瞬間被打破,讓她有種失落的感覺。

「哦,謝謝了……」

李采湄眉眼低垂,坐回了石凳上,托著腮輕輕嘆了一口氣。

「哎?」

嬴無忌有些迷,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東西。

我這還沒說我要娶兩個呢,怎麼就提前EMO上了?

他坐到了李采湄的對面︰「糖糖……」

「嗯!」

李采湄輕輕應了一聲,她目光有些飄忽,看起來六神無主的。

不過看見嬴無忌稍顯緊張的模樣,那種失落的感覺卻有所消減,原來他也很討厭這些現實的問題。

她抿了抿嘴,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有什麼話就說吧,你一定準備了很多話,怎麼能說一句就不說了?」

嬴無忌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是花心,我只是心碎了,碎成了兩個碎片,一片住著你,另一片住著另一位公主。」

這是他反復練了好多遍的話。

之前對著鏡子彩排的時候很熟。

結果話一出口就嘴瓢了︰「我很心碎……」

哎?

原詞兒是啥來著。

第一次發表渣男宣言。

我真的好慌啊!

李采湄怔了一下︰「啊……」

她抬起頭,剛好與嬴無忌慌亂的眼神對視在了一起。

他……他說他心碎,是因為看到我難受麼?

「你為什麼心碎?」

「我,我……」

嬴無忌掙扎了兩下,放棄了,畢竟這種渣男語錄,實在有些難說出口。

之前跟「趙凌」說的時候,兩個人至少還有「女扮男裝」的遮羞布。

現在,當著糖糖的面,怎麼好意思說?

而且糖糖一直住在深宮里面,哪有「趙凌」那一心為國的情懷?

若是說出來,她應該會傷心吧!

他輕輕吐了一口氣︰「也沒什麼,就是不想看到你被關在這里,所以想要救你出去,但救你出去的方式,可能對你來說,可能你不會很能接受。總之,我挺自私的……」

「我懂!」

李采湄忍不住一笑,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心中的郁悶頓時消散了。

自私?

當然自私啊!

這世上應該不會有人會在面對坤承之軀的時候無動于衷吧?

你本來可以安安穩穩的,前些日子卻強行在百家盛會出了風頭,不就是想多拿到一些跟黎王談判的籌碼麼?

若只是這樣,她可能會很討厭嬴無忌的現實。

但嬴無忌偏偏說過,會尊重自己的選擇。

她想了想,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你不會強迫我吧?」

「當然不會!」

嬴無忌感覺被鄙視了︰「感情是慢慢培養的,感情沒到位,還要逼迫你,那不是牲口麼?就是,就是你要不喜歡,除了名分,你什麼都可以不用管。」

李采湄︰「……」

一種叫做喜悅的心情在她心頭蔓延。

若真是如此,那的確是她能擁有的最好未來了。

之前趙寧雖然說過,只要她王位坐穩,就能給自己自由。

結果自己一個小小的任性,勸趙寧把嬴無忌給救出來,間接打開了黎國變法的序幕,如此看來恐怕自己還得在深宮至少住十年之久。

如果嬴無忌真能履行諾言。

那自己最起碼能在這十年內獲得一部分自由。

可……

她怎麼也想不通,嬴無忌到底打算以什麼名義把自己救出去。

他又會怎麼跟黎王談判?

畢竟把太子妃送人,听起來就感覺很離譜。

可偏偏又感覺嬴無忌自信十足的樣子,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太子妃,也知道自己的坤承之軀,看來是真的有對策。

她忍不住問道︰「你有把握說服陛下麼?」

嬴無忌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放心!已經說服了。」

李采湄驚了一下︰「真的?」

嬴無忌點頭︰「自然是真的,還能騙你不成?不過現在正事太多,等我從亂賊冢盤中出來,就去把婚事定下來!只是……你願不願意?」

李采湄︰「……」

太離譜了!

他居然真有辦法把太子妃從黎王室撬走。

究竟怎麼做到的?

李采湄是真的想不明白。

但回想了一下,趙寧雖然沒有正面提過,但好像也在極力促成此事。

也不知道嬴無忌讓渡了多少利益給黎王室,可即便他付出了這麼多,依然能夠做到不強求自己。

李采湄眼眶有些發熱︰「只要你能信守承諾,不管你怎麼安排,我都願意。」

「嗯!」

嬴無忌終于松了一口氣,「不管怎麼安排都願意」,看來只要能把她從深宮救出去,然後不強求她。

那就一切都好說。

他心中默默盤算,其實他覺得以自己現在立的功,就算指定要娶糖糖,趙暨拒絕的概率應該也不會那麼大,畢竟變法只要能順利推進,糖糖這種個人戰力強悍的秘密武器就顯得不是那麼重要的。

但畢竟糖糖是絕世天才,修煉的還是玉女功這種寡婦功法,失身之後修為肯定會下降一截。

所以說,還是得謹慎些。

反正自己注定要進亂賊冢盤,不如出來以後再談。

而且那時候,乾國派來談親事的重要大臣應該也到了。

自己當面畫出糖糖的畫像!

他就不信這樣趙暨還敢推辭。

到時候自己娶了一文一武兩個公主,就算前期不強求糖糖,日後也總能培養出來感情,畢竟現在相處就挺好的。

小日子一過,娃一生。

這地位不久穩了麼?

一想到這些,嬴無忌嘴角就瘋狂踏馬的上揚。

李采湄見他這副模樣,不由輕啐一聲︰「看把你得意的!我可還沒……」

「不得意,不得意!」

嬴無忌立馬否認︰「還得努力,還得努力……」

李采湄白了他一眼,眼神中的感激和開心也怎麼也藏不住,可很快她就又有一些擔憂︰「你之前不是說,這亂賊冢盤就是周王室針對顓頊後裔設計的圈套麼,為什麼你還要進去,不怕危險麼?」

「危險也是為以後考慮,怕危險還叫爺們麼?」

「噢……」

李采湄忍不住心頭一暖,眉眼微微低垂,竟然有些不太敢跟他對視。

嬴無忌笑嘻嘻道︰「你是不是擔心我?」

「沒有……」

李采湄下意識想反駁,可轉念一想這有什麼好反駁的,便抬起頭沖他挑了挑眉毛︰「我就是擔心你,你可一定要活著回來,不然可沒人救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嬴無忌輕嘆一口氣︰「原來我對你的意義,僅僅是離開這個鬼地方。」

「也,也不全是。」

「哦?那還有什麼?」

「還有……」

李采湄哼了一聲,眼波卻變得溫柔了幾分,從白皙的脖頸上取下一個紅色的繩結。

繩結上掛著一塊陰陽魚玉佩,她輕輕一掰,陰魚和陽魚便分開了。

她把陽魚用紅繩串了起來,瞪了嬴無忌一眼︰「脖子伸過來,我給你戴上。」

嬴無忌有些好奇︰「這是什麼啊?」

李采湄深吸了一口氣︰「這是陰陽同心佩,佩戴陰魚和陽魚的人,真元會連接在一起,一方若是受到傷害,不論相隔多遠,都會有另一方分擔一半,你到時帶著它,就相當于多了一條命。」

嬴無忌忽然有種寒冬臘月坐在篝火旁烤火的感覺,這特麼也太暖了吧?

但他還是有些猶豫︰「這太貴重了……」

「你,你別得意!我只是擔心你出不來,沒人救我出去罷了!」

李采湄瞪著他,語氣有些凶︰「低頭!我給你戴上!不要磨磨唧唧跟個女人一樣!」

說著,便向前湊了一步。

兩個人相隔只有一尺不到,距離近到能夠听到彼此的心跳聲。

李采湄個頭沒有趙寧那麼高挑,只堪堪到嬴無忌的鼻子,兩人挨著站立,離他的胸膛愈發近,只听心跳撲通撲通跟打鼓一樣,不由耳根有些發熱。

可抬頭看了一眼嬴無忌,卻發現他還在猶豫,一點都沒有低頭的樣子。

便踮起腳尖,攥著繩結往他脖子上套。

嬴無忌身體下意識朝後仰了一下,惹得李采湄好一陣瞪他,腳尖便點得更高,飛快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是動作有些劇烈,心慌意亂下有些失去重心,忍不住向前傾了一下,貼在了嬴無忌的胸膛上,兩只手攥住了他腰間的衣物。

「啊!」

她低呼一聲,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

嬴無忌感受著剛才的觸感,和胸前陽魚傳來的暖意,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謝謝!」

「該我謝你才對!」

「行了!」

「我困了!」

「你趕緊走吧!」

李采湄推搡著他,直接把他推到了牆角的南瓜藤下。

嬴無忌嘴角微微上揚,便施展了土行術,遁地遁到一半的時候,又忽然頓住了,笑嘻嘻地看著她︰「你臉色好像有點怪。」

「胡說!」

李采湄蹲,飛快催動真氣,把氣血引向別處,指著自己的俏臉說︰「你說,哪里怪!」

「我看錯了,不是臉色怪。」

「那是哪里怪?」

「怪好看的……」

「……」

李采湄白了他一眼︰「你土到我了!」

嬴無忌有些蛋疼,土味情話不能說太多,不然真的容易免疫。

他咂咂嘴︰「那我走了!」

「嗯……你一定要小心!」

目送嬴無忌土行而去。

李采湄終于松了一口氣,她攥著胸前那枚陰魚,也能感受到砰砰的心跳聲。

這玉佩,是李采潭送給她的。

當年李采潭陰差陽錯得到了陰陽學派大老的傳承,除了習得混元真氣之外,還獲得了這麼一塊陰陽同心佩,除了分擔傷害之外,還有陰陽交融輔助雙修的功效。

姐妹兩個人感情很深不假,但這種好東西也不是隨隨便便送的。

當時李采湄也有些眼饞這同心佩,卻也不好意思跟李采潭開口。

直到後來,李采潭游歷回來,胸前的玉佩只剩下了陰魚,據她所說她回來是要干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不過有她心上人帶著陽魚,再危險的事情她都敢做。

然後,果然遇險了。

但陽魚卻絲毫沒有起到分擔傷害的效果。

李采潭就算再被所謂感情迷了眼,也知道是什麼情況,萬念俱灰之下,強忍重傷施展法術召回了陽魚,在被抓走之前,將這陰陽佩送給了李采湄。

「采湄你記住,在確定那男子真正愛你之前,千萬別犯傻把玉佩給他。」

這是姐姐跟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

李采湄輕輕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愛我,但我覺得他應該會信守承諾,他太危險了,我想他活著回來。呼……」

她輕輕吐了一口氣。

又想起了姐姐另外一句話︰在你心跳特別快的時候,做出的判斷往往都是不準的,這個時候一定要理智。

「理智好累,不想理智。」

李采湄把玉佩塞到了衣服里,便從南瓜藤前站了起來,一邊哼著曲子,一邊腳步輕快地回到了房間。

今晚心情很好。

一定能做個好夢。

……

尚墨書局。

嬴無忌從土里鑽出來,算了算時間,明明已經過去一刻鐘了,心跳卻還是沒有平靜下來。

「媽呀?」

「我戀愛了?」

他把微微上揚的嘴角扯下去。

因為他知道,糖糖之所以把玉佩給自己,主要的原因,肯定還是希望自己活著回來,把她給救出去。

「不能戀愛腦!」

「不能戀愛腦!」

「但……除了這個,就沒點別的意思?」

嬴無忌甩了甩腦袋,暫時把這個想法甩到了一邊,可還是時不時會響起,她輕輕伏在自己胸口上的感覺。

一時間,心頭有些癢癢的。

已經不近兩個月了。

再忍忍!

等從冢盤里出來,就能大婚了。

媽的!

怎麼感覺這有點像Flag?

心煩意亂間,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臥房當中,直接把外衣月兌了朝被窩鑽去。

卻不曾想,被窩里還有一個溫軟的小東西。

「公子,你回來了!」

「臥槽!」

嬴無忌嚇了一跳,飛快把白止從被窩里揪了出來。

小侍女一點也不知道矜持,就這麼斜倚在嬴無忌的身上,興奮地說道︰「公子公子,我學會了好多地階法術。」

原來是邀功來的!

可你這邀功的姿勢,是不是太……

他本來就有些躁動,結果這麼一整,更躁動了。

嬴無忌罵罵咧咧道︰「你邀功就邀功,鑽我被窩做什麼?」

「我本來想著,第一時間就告訴公子呢,結果來公子房間沒找到人,就只能在這等了。」

「那你坐著就行,鑽被窩做什麼?」

「我困了……」

「我看你精神得很!」

「一開始很困,後來越躺越精神!」

白止說著的時候,興奮得手舞足蹈,在嬴無忌身上蹭了又蹭。

嬴無忌很是火大,感覺時機也差不多了。

本來一開始,這小丫頭也說要侍寢了。

而且得知婚訊以後,還主動請纓要當試婚丫鬟。

今天又在這搞事情,而且還是這麼敏感的時候。

女人!

你在玩火!

他順手就把白止的練功服剝了下來,只剩下了寬松的內襯。

雖然屋內沒點燈,但窗外月光很亮,那視覺效果愈發沖擊著他的視覺神經,手上的動作也變得粗魯起來。

「公子,你別打岔!」

白止的聲音有些生氣。

「啊?」

嬴無忌懵了一下。

白止皺著瓊鼻︰「你還沒有問我,都學會什麼地階法術呢?」

「啊這……」

嬴無忌看她一副邀功的模樣,一雙正準備解開她褻衣的手懸停在半空中,一時不知道要干什麼。

這句話,直接給他干不會了。

話說,氣氛都到這了,說這種話不合適吧?

可瞅這模樣,兩人離得這麼近,氣氛怎麼感覺一個在赤道一個在極地?

他有些懵。

白止看著他的雙手,忍不住有些羞怯︰「公子,我一直都是你的人,你不用急著一時啊!能不能先問完這個問題,等一會兒也一樣的。」

「啊!」

嬴無忌終于放心下來了,這才把雙手從她褻衣上移開。

雖然還是感覺有些斷節奏,而且這個時候討論這個話題有些怪怪的。

但只是問一個問題,等會續上這波致命節奏應該不難。

反正這小侍女腦回路神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定了定神︰「那你都學會什麼地階法術了?」

白止俏臉有些發紅,神情帶著一絲羞怯,但更多的是興奮,如數家珍道︰「胎化易形、花開頃刻、掌握五雷,還有地煞七十二術的隱形,擒龍手也學會了。」

嬴無忌︰「……」

霧草?

這才閉關幾天,就學會了五個地階法術?

這是什麼妖怪?

不對……從血統上來說,白止確實是妖。

但什麼妖天賦能這麼離譜啊?

自己母族究竟什麼路數?

難不成把妖王的女兒給自己抓過來了?

白止攥著嬴無忌腰間的衣服︰「公子我厲不厲害,快夸夸我!」

「真,真棒……」

嬴無忌有些麻了,不管是白止的天賦,還是這曖昧的動作,都有些讓他麻了。

他的手又哆哆嗦嗦地探了上去。

白止卻還在喋喋不休︰「其實除了那些儒家法家的法術,我別的都能看懂,只要用點時間,肯定都能學會。」

「真棒!」

嬴無忌將她的衣物緩緩從肩上褪了下來,看著白淨的香肩,發出了由衷的感嘆。

白止眉頭一橫︰「公子你夸得真敷衍,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吹牛?」

「沒有,沒有!」

嬴無忌連連否認,準備做更過分的動作。

白止感覺被否認了,愈發激動地解釋起來︰「你別不信!要不是我月事忽然來了,進不了入定的狀態,肯定能全給它學了!」

「對,對!」

嬴無忌下意識附和,忽然有覺得不對勁︰「你說啥來了?」

白止憤滿道︰「月事來了啊,不然全學了!」

「……」

嬴無忌雙手僵在半空中,神色呆滯,如喪考妣。

白止有些擔憂︰「公子,你怎麼了?」

嬴無忌面無表情︰「沒什麼……」

「我說完了!」

白止羞怯地低下了頭︰「公子,我可以侍寢了麼?」

嬴無忌把她推開︰「不用了!」

「哎?」

白止急了︰「為什麼不用啊?你明明已經答應我了,你說話不算話?」

她是真的急。

如果現在不下手。

被公主派來的試婚宮女搶了先怎麼辦?

那試婚宮女肯定會到處散布公子不行的消息的。

嬴無忌嘴角抽了抽︰「你月事都來了,還怎麼侍寢?」

白止疑惑︰「這有什麼必然的聯系麼?」

嬴無忌︰「???」

一番斗爭之後,嬴無忌連推帶搡地把白止趕出了房間,順便把儒墨法三道氣運全都塞給了她。

並且唬她,如果在進入冢盤之前煉化不了,一輩子都別想著侍寢了。

白止氣得哇哇大叫,連連抱怨公子說話不算話,但為了能早日侍寢,只能氣哼哼地回屋煉化三家氣運了。

「造孽啊!」

嬴無忌氣得直捶床,這小丫頭腦回路神奇也就算了,結果連這種事情都不明白。

這特麼的還當貼身侍女呢?

再忍幾天,高低給你……

算了!

嬴無忌轉身躺在床上,思緒紛飛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昏昏沉沉睡去。

……

翌日清晨。

「無忌!起床了!」

花朝的聲音很輕柔,甚至還沒有敲門聲大。

「哎!」

嬴無忌揉了揉腦袋,胡亂穿上衣裳,頂著兩個黑眼圈就出了門。

平時花朝不會打擾他睡覺,叫他就一定是有正事要忙。

打開門。

發現花朝正神色古怪地看著自己。

嬴無忌不由問道︰「花朝姐,怎麼了?」

花朝溫婉一笑︰「沒什麼,烏夫子正在後廳等著你呢,別讓人久等了!」

「烏夫子?」

嬴無忌有些疑惑,雖然昨天便承諾會去墨者公會拜訪,但至少也得等到亂賊冢盤之後吧,這烏夫子……好像來得有點急。

他心頭下意識生起了一絲戒備,畢竟現在都還沒有查出來給為我教泄密的夫子是誰。

還是小心點好。

不過書局明顯比墨者公會更安全,倒也不用防賊一樣防著。

「我這就洗漱,馬上就去!」

「嗯,快去吧!」

花朝看他麻 回房,神色有些擔憂。

昨晚白止鬧得動靜有些大。

過程是怎樣的,她沒有听清。

但她知道結果︰白止被趕了出來。

莫非……

真如外界傳言的那般。

無忌真的不行?

若是這樣,萬一被公主那邊派來的試婚宮女試出來了該怎麼辦?

聯姻要是黃了,無忌他豈不是又該回到以前那種危險的境地中去了?

但反過來想想,如果聯姻黃了,自己豈不是……

她搖了搖頭。

不行!不能有這麼荒唐的想法。

羅銘上次好像說,羅偃最近一直在吃補身體的藥,過些天一定得要來幾副給無忌補補。

對!

就這樣。

一刻鐘之後。

嬴無忌換了一身干淨的衣服,神采奕奕地來到了書局後廳。

這里平常是跟友商談論生意的地方,不過前段時間,友商的生意都談論得差不多了,所以就閑置了下來,用來招待貴客用。

一進屋,他就看到烏夫子正在閉目養神,身後站著吳丹和翟雲,以及一票形容有些干瘦,但是目露精光的墨者,一看就不是庸手。

「小子嬴無忌,見過烏夫子!」

「駙馬爺不必多禮!」

烏夫子聲音很平和,但看嬴無忌的眼神就很奇怪。

欣賞佔據大部分,卻總是帶著一絲澹澹的嫌棄。

到也不怪他。

百家盛會翟雲推演的時候,就是被這小子教唆強改了墨家的規矩。

雖然教唆的內容有幾分道理,但這種思想很危險,幾乎就是在掘墨者公會的根。

這能不生氣?

嬴無忌也知道這眼神的意思,沖幾個墨者點頭致意,便笑嘻嘻地把烏夫子扶回了椅子上。

「烏夫子大早上就來看望小子,真讓小子受寵若驚啊!」

「快別貧嘴了!」

烏夫子搓了搓自己的木頭拐杖,瞅著嬴無忌︰「你小子給我透個底,到時候新……到時候真的會先給我們墨者優先安排官職麼?」

「那是當然,陛下都答應的事情,怎麼可能反悔,而且到時正是墨家子弟出力的時候。」

「那就好!」

烏夫子松了一口氣,他自然沒有覺得趙暨是出爾反爾的人。

只是盛會之上,墨家推演的結果實在太差了,只比為我教這種邪魔外道強一些,他是真的有些擔心趙暨看低墨家。畢竟這些年,墨家越來越邊緣化是不爭的事實。

就連這次盛會拿出兩道氣運,也是為了面子強撐下來的。

他稍微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問道︰「你小子說的以墨為骨,究竟是什麼意思?」

嬴無忌反問︰「先生難道不知?」

「猜出了一些!」

烏夫子搖了搖頭︰「不過還是想听听你小子的想法。」

嬴無忌笑了笑,做出害怕狀︰「烏夫子該不會打算,若是危急了墨者公會本身,就不打算加入學宮了吧?」

烏夫子沉默了一會兒,回答得異常坦誠︰「墨者公會是墨學存在的根基,若加入學宮的代價,是毀公會的根基,那我是斷斷不會同意的!」

「可夫子跟陛下簽了契約!」

「契約是我簽的,到時候我去陛下面前自刎謝罪!」

「……」

嬴無忌看他一臉坦誠認真的表情,就知道這位夫子沒有說謊。

悟神境強者,說自刎,就一定會自刎。

絕對不帶半點摻假的。

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麼烏夫子來得這麼急切,原來是為這件事兒而來。

他想了想,笑著道︰「學宮只不過是請墨家夫子學子加入,又不是從墨者公會挖人,墨者要遵守墨者公會的規矩,我們沒有橫加阻攔的道理。但同時有一點,我需要烏夫子向小子保證。」

「你說!」

「我知道你們墨家的規矩,是一切私人財富都歸公會所有。若是墨家弟子為官,那便也是大黎的官員,所以除了俸祿之外,不能把任何一樣東西拿到墨者公會。更不能在官位上為了公會做出傷害國家利益的事情。」

「那是自然!」

烏夫子有些生氣︰「我們公會的墨者個個品行高潔,若是公會官位不能兩全,自當先行放棄官位,再作為一個墨者為公會而戰。」

嬴無忌︰「……」

對于這種說法,他當然是極為認可的。

但對于自己老丈人這種掌權者,公會的確是個不安定因素,難怪各國掌權者都不喜歡墨家。

畢竟你官位退是退了,別管政績如何,至少會有一部分人支持你吧,若你辭了官位跟官府作對,哪怕帶走一個小弟,都是官府不想看到的啊!

這些墨者很狂熱。

狂熱的人最危險。

他抿了抿嘴︰「有夫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烏夫子不滿地催促道︰「快些告訴我,你口中的以墨為骨,究竟是什麼?」

嬴無忌便不再墨跡,直接說道︰「尚賢、尚同、非命、天志,此乃強國之基,無論是否出自墨學,都是學宮必然會堅持的!」

尚賢︰不分貴賤,唯才是舉。

尚同︰舉國一心,興利除弊。

非命︰不信命運,努力奮斗。

天志︰洞悉自然,掌握規律。

這四種思想,無論放在哪個時代都不可能過時。

烏夫子卻皺起了眉頭︰「所以你小子覺得,我們墨家應該摒棄其他的思想?兼愛非攻有錯?節用節葬……」

「別別別!」

嬴無忌趕緊擺手,這個小老頭一涉及自己的信仰,心眼就特別小,一不留神就會變成杠精。

他連忙解釋︰「我不是說這不對,我的意思只是這種境界實在太高,普通百姓很難達到,別說普通百姓了,就連我這種天資聰穎的年輕人都達不到!」

烏夫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他不否認嬴無忌的才能,但這小子小聰明更多。

就是這種事事都想著利己的人,才是最難教成墨者的人。

自稱「天資聰穎」,你就不會害臊麼?

嬴無忌老臉不紅︰「夫子你想啊!公會里的墨者,都是心志堅毅之輩,平時勤儉節約倒是受得住。可百姓過得本來就苦了,人努力奮斗就是為了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

結果你轉過頭來說,奮斗吧,奮斗之後就來墨者公會,咱們一起苦修,這擱誰誰能頂得住?

當然我不是說人不應該有更高的追求,只是讓大多數人都做一個俗人,整個國家才更有前進的動力。

夫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倒是有幾分道理!」

烏夫子也是從底層出來的,對嬴無忌的話無比感同身受。

但他還是有些失望︰「但若是這樣,我墨學跟其他學派比起來,豈不是什麼都不剩下了,又談何以墨為骨呢?」

嬴無忌笑著搖頭︰「那倒不然,墨家有一個優勢,是任何學派都不能比擬的!」

「哦?你說說!」

烏夫子眼楮微亮,這些天墨家在百家盛會的表現,讓他備受打擊。

現在嬴無忌終于多了一句夸獎的話,讓他怎能不心生欣喜?

嬴無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了一個問題︰「夫子,你覺得活字印刷難麼?」

「難,也不難!」

烏夫子現在都還記得,當時自己看到活字印刷時,自己那種驚艷的心情。

它本身幾乎沒有太多技術含量,但從無到有的過程,卻極需要智慧。

嬴無忌又問︰「那如果現在這世上沒有活字印刷,而我請求夫子以及墨者公會,尋一個方法,能讓書籍大批量生產,夫子有幾成把握創造印刷術?」

烏問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比較中肯的答復︰「若集墨家巧匠之思,五年內拿出凋版印刷的把握有七成,活字印刷可能要多些時日,但只要有工匠堅持,那必是遲早的事情。」

嬴無忌笑道︰「僅僅一個印刷術,就能讓天下買得起書的人增加十倍。僅僅是改進鐵器冶煉術,就能把單人產糧量提升數倍。這天下,有哪個國家擁有墨家這麼多巧匠?又有哪個學派,擁有墨者的高潔品行?

所以,我說一句‘天下興盛,要在墨家’不過分吧?

只要墨家支稜起來,百姓生活就不會垮,說一句以墨為骨不過分吧!」

「好!」

「妙啊!」

烏問低落多日的情緒,竟真被這寥寥幾句話給點燃了。

一語點醒夢中人。

以前墨家其實一直在做類似的事情,卻也都是無意的行為,並沒有意識到它有多大的意義。

但現在回想這一兩個月的經歷,活字印刷若是藏私,的確會讓一個書局賺得盆滿缽滿,但當活字印刷成了一個產業,受益的便是整個天下。

冶鐵技術也同樣如此。

如果官府藏私,最多讓士兵的刀劍鋒利些。

但如果普及鐵制農具,整個國家都會變得富足。

所以看到趙暨的變法細則時,他也確定趙暨就是輔左的君王。

這些……

舍我其誰?

嬴無忌笑道︰「夫子放心!大黎學宮建成之時,便是墨家工匠惠澤天下之日,錢不是問題,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撒幣,尤其是對墨者撒幣,你也知道墨者在書局領的工錢有多豐厚!」

「好!」

「好!」

「好!」

烏問激動得直叫好,看向嬴無忌的眼神,剩下最後的一絲嫌棄也打消了。

他拍了拍嬴無忌的肩膀︰「好小子,你快些準備錢,我這就聯系巨子,讓他多調一些工匠來。你說調多少合適?」

「有多少,要多少!」

「養得起?」

「養得起!」

「好!哈哈哈……」

烏問一張老臉,再也看不到絲毫憂愁,笑哈哈便站起身,看樣子是準備走了。

嬴無忌趕緊叫住他︰「烏夫子留步!」

烏問笑著轉過頭︰「還有別的事兒麼?」

「這……」

嬴無忌問道︰「這次亂賊冢盤,我听說墨家不打算爭了?」

烏問點頭︰「爭那玩意兒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好好籌備學宮的事情。」

嬴無忌嘆了一口氣,一副認命的表情︰「那我只能自己冒險了!」

烏問︰「……」

能當上夫子的,哪個不是洞悉世事的智者?

就嬴無忌這種小心思,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兵家氣運和法術可以不搶,但嬴無忌可絕對不能有危險。

他想了想,沉聲道︰「翟雲!吳丹!駙馬爺需要保鏢,等會你們回公會挑高手挑機擴,要價不要吝嗇,駙馬爺有錢,咱們這次狠狠賺駙馬爺一筆!」

翟雲和吳丹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都透著一絲驚喜。

昨晚他們就拐彎抹角跟烏問提出要進冢盤,但烏問怎麼都不同意。

沒想到今天,居然同意得這麼爽快?

「是!」

送走哈哈大笑的烏問,房間內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一些。

翟雲笑呵呵地拐住嬴無忌的脖子︰「嬴老弟,之前老哥沒承諾保護你,是不是很慌?昨晚听你那意思,好像都不敢進去了。」

「那必然慌!」

反正吹彩虹屁不要錢。

嬴無忌信口就夸︰「你都不知道我都怕成啥了,就南宮陵那大手筆,明顯就是騙人進去殺的,可偏偏里面有我們的《顓頊古歷》,進去吧怕死,不進去吧心疼,給我瞅得一晚上沒睡著覺,你看我這黑眼圈。要不是翟老哥你呀,我頭發都得愁掉。」

翟雲也知道他在胡謅,堂堂大黎駙馬爺,變法先驅者,若是進冢盤,怎麼能沒有高手保護?

不過高手這種事情,還是多多益善。

他拍了拍胸膛︰「放心!等會我回公會,把能叫的高手全都叫上,你準備好錢就行,我們墨者是出了名的不怕死,再加上我們的機擴,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

「好!不過冢盤內本身就有危險,這次只叫真正的高手就行,不然就是讓兄弟們送死。」

「放心!懂!」

翟雲笑了笑,便帶著一眾墨者離開了。

吳丹則留了下來,鬼頭鬼腦地問道︰「烏雞哥,給外人有外部價,咱們兄弟能不能給多點,別走明賬,就掛書局名下,用‘印刷顧問心神療養費’的名頭。」

嬴無忌︰「……」

這慣用的手法,他實在再熟悉不過。

自己這個兄弟,這段時間分外積極向上,想必精力是養足了。

這次,恐怕又要找個青樓獵個痛快了。

不過……

他皺起眉頭︰「你還是別進冢盤了,太危險!」

「看不起兄弟是不是?」

吳丹嘿嘿一笑,直接從背後拿出一根又粗又長的大家伙︰「看見了沒,這玩意十丈之內能輕松射殺五品靈胎的胎蛻境高手。我還搞了一套礦石動力盔甲,還從公會那里騙……申請到了一塊源石,真要打起來,四品靈胎的胎蛻境高手,都未必能奈何得了我!」

嬴無忌︰「……」

好家伙,仙武高達?

源石乃是極其稀缺的修煉資源,功能類似前世修真小說的靈石。

只不過這個世界應當是處于末法時代,源石極其稀缺,就算是黎國王室,也不會奢侈到用源石修煉。

只有在高端陣法,或者像烏問金屬大鵬鳥那等座駕,才有可能會用到源石。

沒想到吳丹已經混得這麼好了,連源石都能申請得下來。

他摟過吳丹的肩膀︰「一千兩夠不夠?」

吳丹驚了一下︰「這麼多,指定夠了啊?」

嬴無忌嘿嘿一笑︰「關于你那套礦動力盔甲,我有許多成熟的建議,等到從亂賊冢盤出來,咱們哥倆合作改造一下?你不會心疼吧?」

「這怎麼可能心疼?不過源石太貴了,我又太窮,如果用完了,你得出錢給我補上。」

「放心!」

送走吳丹以後,嬴無忌忍不住躊躇滿志地搓了搓手。

雖說以墨者公會的性質,注定不可能完全成為自己人。

但應當會有一段相當長的蜜月期,等這段蜜月期結束,說不定自己早在黃土下埋許久了。

墨家,可以合作。

修煉沒有吊意思。

真男人就應該開高達!

仙武朋克,才是男人真正的浪漫。

嬴無忌嘿嘿直笑,這就準備回書房畫圖紙,雖說他前世最多只算一個科幻假粉,對各種器械的了解,只停留在刷到過短視頻上,但他現在身懷天階秘術《墨家推演術》,還原出來可能並非想象中那麼困難。

不過剛到書房門口。

他就听到了一陣敲門聲,是從後院大門傳來的。

跑過去一開門,發現是自己的好胸弟趙凌。

這一大早的,怎麼都找上來了?

嬴無忌看著趙寧微紅的眼眶,不由好奇道︰「你這是咋了?哭過了?」

趙寧抬起頭,雙眼之中滿是自責與愧疚。

「嬴兄!」

她一把就抱住了嬴無忌。

嬴無忌︰「……」

啊這……

昨晚火還沒壓下去呢。

怎麼又來了一個玩火的女人?

~~~~~~~

莫急,一血近了。

二、三也不會遠……

氛圍和劇情邏輯馬上到位。

就怕點娘審核也到位。

大家可以提前加群,到時會有完整版。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