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永強雖然僅僅露了一面,但劉保田卻清楚的意識到,此時的黃衛國他一定把曾永強架空了,甚至可能掌握了他一些不法的勾當,否則就算是黃衛國是一把手,曾永強也不止如此低三下四。
只不過有些事兒,點到為止,就是再好的哥們,也不好刨根問底了。
飯吃到了一半的時候,包房的門又被人推開了,而此時徐大海也端了個果盤從外面走了進來。
劉保田、黃衛國、徐長友,他們三人現在都有屬于自己的心月復。
劉保田的心月復是王大龍,平日里生意上的事兒,全都是王大龍打理,而且劉保田也逐步,以後等生意做大了,他在油田混上去了,直接就讓王大龍當他的代言人。
至于徐長友,他雖然看起來挺貪錢的,但他卻比黃衛國收斂的多,而且從來不和供應商接觸,就算是有點兒灰色往來,那也是上下級之間的正常走動,在這個年代也是很正常的事兒。而很多徐長友不方便出面的事兒,基本上都是馮德志來做,幾乎所有7廠的人都知道,只要馮德志點頭的事兒,基本上徐長友不會反對。
至于黃衛國和徐大海之間,倆人的關系就更加密切與復雜了,尤其徐大海那不黑不白的身份,他能為黃衛國做更多的事兒。所以在安春縣這個地方,黃衛國雖然從來不插手地方上的事兒,而他也給人一種清正廉潔的架勢。
但實際上,髒事兒全都是徐大海在做。
「黃總,我代表咱們碧水灣大酒店,給各位上盤水果,這些水果全都是進口貨,你們慢吃慢用。」徐大海滿臉堆笑道,隨後就像是一個服務員一樣,把水果擺在了桌上。
徐大海當初通過劉保田認識的黃衛國,隨後他又因為幫黃衛國辦事兒,算是和黃衛國熟絡了。
最近這兩年,徐大海基本上就跟著黃衛國討生活,他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而黃衛國倒也沒虧待徐大海,現在整個安春縣都知道,想要找黃衛國辦事兒,就先得成為徐大海的座上賓,此時的徐大海儼然成為了黃衛國的白手套。
最近這一年多,徐大海也算是苦盡甘來,不但在安春縣里被人尊重,而且他經驗的碧水灣大酒店,也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利益。
不過安春縣是個窮縣,而且黃衛國還是個挺謹慎的人,過格的事兒他也不敢在縣里亂來,所以徐大海也就把目光放在了7廠,畢竟采油廠可是富的流油的地方。
而在此之前,徐大海也好幾次跑到7廠去找徐長友套近乎,只不過徐長友倒是沒怎麼搭理他。
徐大海這話一說完,黃衛國當即朝他招了招手道︰‘大海啊,你太客氣了,桌上的都是你的熟人,你都來了,喝兩杯酒再走吧。’
雖然黃衛國嘴上這麼說,不過實際上,傻子都能看的出來,這是黃衛國和徐大海唱雙簧呢。
而黃衛國這話一說完,剛才還滿臉笑意、抽科打諢的徐長友,他把腰板一直、笑容一收,整個人瞬間變成了一副上位者的樣子。
「是啊,徐哥,都是自己人,坐吧。」雖然劉保田看出來徐長友不大對勁兒,但他還是對著徐大海道。
「行,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最近我運氣不怎麼好,正好和幾位貴人沾沾喜氣。」徐大海笑嘻嘻的說道。
徐大海一落座後,這小子就開始口吐蓮花,開始活躍現場的氣氛,但不管他怎麼來,徐長海就是一副和他不熟的樣子。
劉保田這期間倒是和徐大海說了不少話,不過顯然徐大海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
「長友啊,大海前幾天找你談的那個生意,你是怎麼想的啊?」黃衛國笑著說道。
劉保田雖然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怎麼回事兒,不過他通過幾個人的三言兩語,他也算是大體明白了。
黃衛國今天弄了這桌飯,除了是為自己接風,估計還是想從中給徐長友和徐大海做和事老,而且顯然,徐長友不想給這個面子。
「做什麼生意啊,我哪有做生意的頭腦啊,這種大買賣啊,還是讓徐大海找別人試試吧。」徐長友笑著說道。
「主要這個買賣,別人也沒有這個實力啊!徐廠長,您放心,這事兒您什麼也不需要干,你就打兩個招呼,剩下的事兒我全都搞定!年底鋼廠掙了錢,3成利潤,一分不少送到您家去。」徐大海隨即道。
「打個招呼就完事兒了?你這話說的輕巧,你想在7廠這邊開鋼廠,這事兒我管不著!你想用我們7廠的工業電,這事兒不可能,這生意我也不想做。」徐長友斬釘截鐵的說道。
劉保田這回算是听明白了,徐大海估計看上了徐長友手里的資源,想要用7廠的生產用電(其實就是想偷電),畢竟像徐大海說的這種小型煉鋼廠最大的成本就是電力了,如果電費不花錢,那麼這活兒真就是一個一本萬利的買賣。
不過顯然,徐長友這麼做往小說是違規,往大說是犯法的。而且這種事兒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一時半會兒可能沒人敢說啥,但真要是露了餡兒,那對徐長友可太不好了。
別看徐長友平時大大咧咧的,但他還真就是個挺有分寸的人,明顯違規的事兒,他是絕對不會干的。
「長友啊,大海跟著我到了安春縣,他也想做點兒事業。我們縣里的情況你也知道,各個地方都需要錢,我也幫不上大海太多,這事兒你就通融通融吧!而且我也听說了,偷電的事兒也不是一個人、兩個人再弄了,你們7廠家大業大的,不差這點兒電錢了,再說了,這地我都給批下來,資源別浪費了。」黃衛國笑著說道。
黃衛國這話一說完,劉保田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兒了。
在劉保田的印象中,黃衛國是一個很正直的人,而他斷然不會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但是顯然,黃衛國不僅僅違規給徐大海批地,而且還想讓徐大海用7廠的免費工業電,從而節省煉鋼廠的成本。當然看黃衛國這不遺余力的架勢,十有八九這活兒的背後金主就是他。
「大哥啊,你別看我平時吃吃喝喝的,但簽單的權利那是油田給我的!我多花點兒、少花點兒沒人追究。
但你讓我做這種違規的事兒,我做不了!還有,我再次重申一遍,今天我是和我的親友來喝酒的,不是和亂七八糟的人談生意的。」徐長友雖然語氣依舊客氣,但話里行間卻非常堅定。
而一直面帶笑容的黃衛國,他此時也不由得皺了皺眉,但是下一秒,他還是對著徐大海說道︰「大海,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幫你,是長友不給我這個面子!那這個廠子就先扔那兒吧。」
黃衛國雖然這話說起來風輕雲淡的,但傻子都能看的出來,黃衛國不高興了。
「行,那我就先走了,大家慢吃慢用。」徐大海這時候也訕訕的笑了兩聲,隨後轉身就走了。
而徐大海前腳剛一走,黃衛國也就把筷子一撂,隨即說道︰‘我縣里面還有個會議,我就先走了!’
「大哥,有啥事兒好說啊,咱們兄弟之間,不至于為了這點兒事傷了和氣啊。」劉保田趕忙站起來說道。
黃衛國笑著沒說話,反倒是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就走到劉長河面前了。
「老師,明天天一亮,我這邊就有人過去幫忙,您什麼也別管,看熱鬧就行!您老年紀大了,千萬別累著。」黃衛國走到劉長河面前,交代了這句話後轉身就走了。
雖然黃衛國似乎沒生氣,但是傻子都看出來,他不高興了。
黃衛國這一走,屋里一時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二哥,這事兒我覺得你做得對,太過格的事兒,咱們不能做。」劉保田看著面色同樣不好的徐長友,他斬釘截鐵的說道。
顯然徐長友沒想到,劉保田會站在他這一邊,隨後他也咧著嘴笑著說道︰「雖然我他麼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我終究是有底線的!人要是沒了底線,離進去也就不遠了。」
劉保田認識徐長友這麼久了,倆人也聊了這麼久了,但是徐長友的這番話,卻是他唯一能夠記一輩子的!而隨後的幾十年里,劉保田也一直在心里有著屬于自己的底線。
隨後當劉保田聊到徐大海,並且委婉的說道,讓徐長友對他客氣點兒時,徐大海卻直接哼兩句︰「憑什麼啊?他就是個上不得台面的混混,我憑什麼要和他交朋友啊!就他這種人,不配!」
顯然,徐長友打心里就沒瞧的起徐大海。
黃衛國這一走,大家都沒了吃飯的心思,所以沒過多久,劉長河也就提議回家了。
相對于來時,車里熱熱鬧鬧的氣氛,回去的時候,雖然徐長友和劉保田也在聊天,但誰也沒有多說話的心思了。
「二哥,你們不會因為這點兒事兒就鬧掰了吧?」劉保田問道。
「怎麼可能呢!我和衛國是多年的哥們了,這點事兒不至于,過段時間我倆就好了。」徐長友笑著說道。
顯然,徐長友覺得,這點兒事兒不至于傷了倆人的感情,但劉保田卻覺得,黃衛國似乎不是以前的那個黃衛國了,而他從桌上離開時的那副表情,更是讓他感到特別的陌生。
徐長友把劉保田和劉長河送到家後,他又從車上搬了點兒好煙好酒下來,隨即也就回采油廠了。
雖然今天這頓飯,劉長河從頭到尾都沒說上幾句話,就連徐大海和黃衛國鬧矛盾的時候,劉長河也沒吱聲,但孰是孰非,老爺子算是看的清清楚楚。
而等徐長友前腳一走,劉長河也就終于忍不住說道︰「保田啊,我是萬萬沒想到,你黃哥變成了這個樣子啊!我要是知道他現在這個德行,我當初就不該供他念高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