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剛剛的錄屏，現在這只灰獸就站在原地，哪里都沒有動，應該是在等你，林哥。」
投影更換了內容，灰獸站在城門與灰霧的中間位置，直勾勾的盯著城門，沒有動彈。
「林哥，您怎麼看？」
「用眼楮看。」
「對！說得好！我怎麼沒想到呢！我真笨，不愧是林哥。」聞言，余年茅塞頓開，若有所思的點頭。
「……你也不用硬捧跟的。」余年的這個反應，讓林立難以言喻，瞥了一眼余年後，轉身向房間的門口走去，「對方既然主動上門，那我肯定要去見見。」
不管灰獸葫蘆里賣的是解藥還是毒藥，林立都要去看看。
「湯姆大哥化成灰了，那這次就由我來當您的司機！」狗腿子立刻跟上。
城門打開。
灰獸的視線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沒有讓余年跟上來，林立緩緩的走向這只灰獸。
「你……」灰獸正欲開口打招呼，當疼痛感襲來，他低頭看著穿過自己脖子的鋼棍，喉管被貫穿，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灰獸抬頭，面前的林立面無表情，甚至一只手捂住嘴打了個哈欠，像是做了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鋼棍開始燃燒，隨著使用者的用力，它逐漸下滑，當它重新縮短為正常長度，失去了支撐點的揮手撲倒在地上。
林立走過去，坐在灰獸尸體的背上，單手撐著臉頰，靜靜的看著灰霧區域的其余灰獸。
不出意外，很快另外一只灰獸，獨自從里面走了出來。
「我真的沒……」
「嗤——」血液噴涌。
梅開二度。
「管你有沒有，我有惡意。」
將鋼棍上的血液甩掉，自言自語的林立，上前換了一個坐墊，繼續等待著下一個灰獸的前來。
想要自己的腦袋是嗎？巧了，我也想要你的。
……
余年眉毛一挑，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他的視野里，灰獸一個個排隊上來被林哥輕而易舉的殺死，而林哥則殺一個換一個‘位置’坐。
現在的南門口，形成了一條由灰獸的尸體鋪成的‘石板路’——就是那種鋪在泥土里，人一步走一格太短，走兩格太長的那種違背人體工學的道路。
林哥的王霸之氣已經強到這種地步了？
不愧是我余年看中的大哥，我們兩個真厲害。
我和林哥的組合，簡直就是嘎嘎亂殺，我負責嘎嘎，林哥負責亂殺。
「嘎嘎！」想到這里，余年為林立吶喊助威。
等等，當余光注意到了一團古怪灰色，余年眉頭一皺，為什麼城外有一個巨大的中指，而且還正對著林哥？
大膽，侮辱林哥就是在侮辱我，我余年與幕後主使不共戴天！
再等等，定晴一看，余年才發現那是湯姆的骨灰形成的，那沒事了，正常。
這樣的話，那侮辱了林哥後，就不許再侮辱我了喔。
……
「沒了，這是這一批的最後一只了，再殺，我再過來就要花點時間了。」面前的灰獸嘆了口氣，它的身後，再沒有一只同伴，所以這一次他保持了一點距離︰
「我是來和你做交易的，林立，在交易達成之前，我真的不會對你不利。」
林立聞言，才停下了準備揮動的鋼棍，以它為拐杖撐在地上，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哎呀，你早說呀，我這個人最喜歡做交易了，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我哪里還會動手。」
灰獸並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動手的意圖，只是看著林立。
「說吧，交易內容是什麼。」林立問。
「你把那個名為星烈的人類，殺死了，對嗎？」灰獸問。
「沒有，他往北門走了，說要抄你們的老家。」林立擺擺手，客氣的說道。
灰獸嘴角抽了抽，扭頭看向星烈自爆時候留下的大坑，用眼神詢問林立——‘你特麼這像是他還活著的樣子麼？’
「死沒死不重要，我要知道的是交易內容，和這恐怕沒什麼關系。」林立歪著腦袋，語氣隨意。
「不，有關系。」灰獸搖搖頭，「交易的內容中，我需要得到的，就是星烈的人晶。」
「人晶？」林立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後便反應過來，只能是那塊沒有在爆炸中消失的紅色晶石。
原來名字叫人晶麼。
再根據灰獸的前言，這個人晶，還是必須星烈這個人死後，才能形成的麼？
那他們之間原本交易的內容是什麼？灰獸是故意騙他過來送死的？
「那東西有什麼用？」林立倒是好奇，什麼東西，值得這只灰獸特地跑過來和自己做交易。
灰獸聞言反而一愣，他猶疑的打量著林立︰「你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
「……」
「我應該知道嗎？」林立眨了眨眼。
「哈哈，我當然知道了，我只是要考考你，我怕你忘記了。」林立笑著說。
但灰獸抽搐的嘴角顯然在表示他完全沒有相信。
「喂，快說，有什麼用，我都說了我在考考你。」林立笑容收斂，眼神微冷，手中的鋼棍，再一次架到了它的脖頸處。
灰獸看了一眼鋼棍，深吸一口氣︰「人晶是你們人類死後在你們腦袋位置會生成的東西，是我們種族成長的絕佳食物。
這些沒開智的蠢貨，會不斷的獵殺你們人類，也是在遵循這個本能。」
灰獸指著自己的腦袋，補充。
說完之後的揮手，依舊一臉疑惑的審視著林立，似乎對于林立連這個都不知道，十分的不敢置信。
林立想起來了，在探索灰域，遇到第一只智慧灰獸並交戰的時候
那只灰獸折斷了電光覺醒者的腳，等他摔到自己面前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把對方的腦袋砸碎。
就是為了這個人晶？人人都有？
可為什麼在灰霧入侵之前，這種覺醒者都應該知道的消息，自己卻渾然不知？
等等，林立突然意識到，如果自己也有的話，恐怕星烈和灰獸的交易中，星烈準備的籌碼，就是自己死後的人晶。
「你的生意經做的還真不錯啊，不管我和星烈誰死了，你都可以想辦法做交易，得到你想要的。」想到這里，林立依舊保持隨意的語氣，只是笑眯眯的說道。
「所以他死了，對麼。」灰獸問。
「是的，我突然想起來，星烈走北門的時候，一不小心踩空了，摔死了，給我留下了一塊紅色的晶石，真是令人難過。」
林立先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隨後他換了一個姿勢，坐在背後的尸體上，翹著二郎腿︰
「那我呢，我通過這場交易，能得到什麼？」
「你的事情，我只告訴了那個名為星烈的人類，不出意外，他也沒有告訴其他人。
交易之後，我可以把這件事藏在心里，誰也不說。」
灰獸緩緩的說道︰
「你把那個人類殺死了，這證明了你的覺醒程度和品質都很不錯，但是，你這種他們眼中的心月復大患，都城人知道後，絕對會竭盡全力將你絞殺。
如果有下次，來的人，絕對會比你想象的要強得多，你們這座城市，絕對抵擋不住。」
「我平生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威脅。」面對仿佛很有自信的灰獸，林立只是輕蔑的一笑，他舉手，將鋼棍抵在了灰獸的胸膛︰「沒了嗎？沒有的話，你就可以去死了喔。
至于都城的人，我在這里等著。」
談判的時候，絕對不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誠然灰獸的這個說法和交易，是有用處的，可以給自己爭取到緩沖時間，但用處不大——在自己可以亂跑這個前提下。
再者，灰獸這個生物，林立信不過，誰知道畜生會不會拿到人晶之後，反手就把自己給賣了。
按照它的邏輯，自己的腦袋里，還有一顆。
「那你需要什麼？我都可以盡量滿足你，如果是魔法植株這些，我可以給你很大一筆數額。」凝視了林立許久，灰獸發現林立並不是假裝的澹定，而是真的毫無畏懼，改口說道。
「這東西我完全不感興趣。」林立擺了擺手。
這些植株在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對自己而言可能是寶貝，但現在，幾乎毫無作用。
就算得到了高級的植株，現在曙光城的人口里，也沒有人會將它們制作出稍微高級點的物品。
其次，就算做出來了，也無法帶到副本中，略顯雞肋。
「那你要什麼？獸石的話，我無法給予很多。」灰獸詢問。
「獸石？」林立微微挑眉，意識到這可能是和人晶對應的東西後，他扭頭，開始搗爛下灰獸的腦袋，可除了血液和部分腦僵，並沒有固體的東西留存。
「你……甚至不知道獸石？」從林立的反應和動作中，灰獸輕而易舉的分析出了這個事情，他現在眼中充滿著不解，「你……是覺醒者嗎？」
「不是啊，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林立沒看灰獸，專注著手中的尋找，誠懇的說道。
看著因為挖掘灰獸腦袋而滿身血液的林立，灰獸嘴角再次抽動，有求于人，讓他壓下罵出聲的。
如果他現在能和星烈交流，一定很會有話題。
「我可能需要考慮一下交易能否構成了……」灰獸遲疑了一會兒後，自言自語般的呢喃，隨後抬頭看向林立，詢問道︰「那你能說一下你的需求麼。」
「其一，你剛提到的不將我的信息告知他人。」林立收起了搗鼓腦漿的鋼棍，看著灰獸，說道，
「其二，你們灰獸和都城城主之間的計劃，全部的細節和內容，一字不差的告訴我。」
「其三，帶著你的灰獸滾出曙光城周邊，光是看著，我就煩。
以上三點，滿足不了任何一點，那你就滾吧。」
林立表現出了絕對的強勢。
灰獸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這些條件的可接受性。
「快點，接受不接受，兩個答桉二選一，磨磨唧唧算什麼畜生？我還要回去休息。」林立通過催促的方式施壓。
「可以。」
壓力過後，灰獸似乎做出了決定，它點了點頭。
「OK，」林立扭頭，對著天上的偵察機打了一個響指，示意它下來，隨後再看回灰獸︰「我讓人把人晶拿過來，你可以開始講計劃了。」
「別將人晶暴露在這些蠢貨面前，」灰獸立刻說道，「以星烈人晶的質量，這些蠢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會暴走，追循本能的沖向它，到時候我都無法控制它們。」
「這場交易需要我親自過來和你進行。」灰獸補充道。
「你要親自來？」林立聞言眼楮一亮。
嗯？
「你剛剛是不是想借機把我殺了。」灰獸咬牙問道。
「啊？沒有啊？哈哈，怎麼會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雖然還不知道名字，但是這不重要。」
自己這麼明顯麼？林立趕緊把寫在臉上的想法收一收，隨後認真的解釋道。
灰獸︰「……很難相信。」
「林哥，叫我來什麼事？」靠近的偵察機傳出了余年的聲音。
「回去。」
「好 ！」
「所以你什麼時候來？」打發走了余年，林立的視線重新看回灰獸，詢問道。
「至少要半個月到一個月，我才有機會讓我的本體來到這里，和你交易。」灰獸回應。
「半個月到一個月啊？」林立模著自己的下巴思考道，「能不能十天之內？」
「做不到。」
「那你半個月到一個月後來到這里的時候，我可能不一定在。」林立聳了聳肩。
雖然有張一直沒用的延時卡，但林立不想用在這里。
面前的這只灰獸甚至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時間，顯然它對什麼時候能來，也沒有準信。
浪費了怎麼辦。
「要不你現在把計劃告訴我，然後我把人晶埋在這里，你到時候過來直接挖走就行了。」林立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指著底下的泥土，說道。
「……我不是我兄弟那樣的蠢貨。」面對這個提議，灰獸直接忽視，而是詢問道︰「不在這里，那你會去哪里？」
「星烈摔死在城門口的時候，留下了遺書，希望我照顧一下他的妻子，我得去找她。」林立傷感的說道。
灰獸深吸一口氣，壓下罵出聲的想法，隨後咬牙開口問道︰「那交易時間定在什麼時候？」
「你盡早來就可以了，如果我不在，我盡量會安排人和你交易的。」傷感完畢，林立無所謂的回應，隨後補充︰「不對，應該和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的寵物？」灰獸一下就想到了林立指代的對象。
「是的，到時候你信息告訴它們就可以了。」林立說道，「人晶，我也會交給它們。」
「可以。」听著林立的說法，灰獸點了點頭，表示接受。
「還有別的事麼？」林立問。
「沒有了，提前祝我們交易愉快。」學著人類的禮儀，灰獸伸出了它的一只手。
林立也友好的回應——用鋼棍貫穿了它的身體。
將這只灰獸也殺死後，林立起身，返回城門。
「林哥，這次聊了啥。」余年第一時間靠近，遞上了擦拭血跡用的毛巾，開口詢問。
「這件事晚點再說，現在你有個更重要的任務。」林立說道。
「什麼？保證完成任務。」
「把城外飛著的那個中指，給我剁碎了喂老鼠。」林立指著城門外，油湯姆骨灰構成的巨大中指，陰森且惡毒的說道。
余年︰「……」
壞了，自己兩邊都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