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很古怪的笑容，和一般人勝利後會有的那種正常的有極大的不同。
嘴巴咧開了一個夸張的弧度，仿佛被撕裂開來，但是嘴唇之間的距離又很近，之間的縫隙很窄，露出的牙齒十分密集但並不完整，細看下去，會覺得有些許不適。
陸小果那原本只有清澈中透露愚蠢的眼神，現在卻被點點猩紅的血絲覆蓋，林立能清晰的感受到快意、渴望、享受這類情緒。
而這些情緒的對象，似乎是殺死甘蔗的這個過程。
陸小果•已黑化•JPG。
「陸小果，你還好嗎？」
林立眉頭狠狠的皺起，出聲詢問道。
「我很好，我從來沒有這麼好過，怎麼了嗎？」陸小果扭動著腦袋，但是鼻子的位置卻固定，仿佛整張臉十分機械的以其為中心的旋轉著，臉上笑容依舊。
不對勁。
這是林立的第一反應。
「沒有感覺一點不舒服？」
「沒有，我感覺我重獲了新生。」
這話越來越怪了。
「一加一等于幾？」
「兩。」
「兩和二誰大？」
「二。」
「二減兩等于多少？」
「額……我算算。」
林立點了點頭，腦子看來依舊還是陸小果自己的，別人回答不成這樣。
但這個笑容，以及眼里的瘋狂，又是怎麼回事？
于是林立抽出了聖道劍。
還在掰著手算數的陸小果，眼中瞬間多出了一分凶狠，同樣拔出了自己的摯情之劍，直勾勾的看著林立，輕聲的自言自語道︰
「你為什麼和我動手，真果立。難道你也是站在東方求敗那一邊的嗎？對啊，你還幫他們洗白過，我的確應該懷疑你了。
原來到頭來，四劍客只留下我一個人麼……我要把劍客一個不留……我真的不想這樣……」
陸小果說到最後，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停停停停——你誤會了，這哪跟哪啊。」看著有些敏感應激的陸小果，林立搖了搖頭打斷，解釋道︰
「我拿出神劍的目的，是讓你借著我這把菜刀光滑側面的反光，看清楚你自己現在的神情。
你的精神狀態，可能有些不太好，你自己拿著也行，都可以的。」
「那你讓我拿我自己的劍不可以嗎？」陸小果依舊質疑，並沒有放松警惕。
「你的劍沒有我的寬，沒有我的好看。」林立說的十分誠懇。
從寬度來說，聖道劍幾乎是摯情劍的兩倍。
「……」
陸小果對比了一下兩人手中的兩把劍，結果很明顯，于是陷入了沉默。
真果立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他抬頭，再次凝視了林立幾秒鐘︰「真果立，我相信你，希望你不要是騙我的。」
「你永遠可以相信我。」林立說的十分認真。
「好，你也永遠可以相信我。」
陸小果點點頭，回了一個承諾後，上前一步，站到了聖道劍的面前。
隨後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依舊存在的笑容，他甚至在剛剛說話的過程中，也依舊保持著這樣的姿態。
「 當~」
他手中的摯情劍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這是我嗎？我有在笑嗎？還笑成了這樣？真的嗎？」
四個連續的問句，陸小果的臉上出現了些許驚慌，有些不敢置信的伸出了自己的雙手，模著自己的嘴角，當倒映出的自己也做了這個動作時，他才有些迷茫的抬頭，看著林立。
「是的，從剛剛開始，就沒有停過。」
林立仔細的觀察著陸小果現在的反應，同時點點頭肯定，並且補充︰
「而且你的眼神，和你的笑容差不多，感覺……有些瘋狂。」
陸小果移動自己的臉，和倒映出的自己對視，他再次看清楚了自己此刻的眼神。
「不對勁，這不是我，我不該這樣的……」
他的反應十分激烈，嘴里止不住的呢喃著，有些不知所措的蹲在了地上，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陸小果，你還好嗎？」
林立上前，關切的蹲在了他的身邊，問道。
「我很好……不，我好像有點不太好。」陸小果點頭，又用力的搖頭。
「知道自己的笑容和眼神是這個樣子後，你現在有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麼？」看著眼神變得有些渙散的陸小果，林立立刻搖了搖他的肩膀，問道。
「我……好像……」陸小果開口，說的十分緩慢，「想要殺死所有的甘蔗，不，所有擋在我前面的人，我都想殺死。
將人殺死的快感，太棒了，我有些……有些入迷。
我享受著碾碎甘蔗時的觸感，享受他們的痛苦求救聲，想要更加瘋狂的折磨他們……
……」
陸小果嘴角的笑容再次擰起，但這一次，很快消散︰
「不對，這不該是我的想法，我不該這樣的，我不會這樣的，怎麼回事……果立，我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陸小果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抬眼看向林立，原本凶狠瘋狂的情緒，此刻已經看不見半分，里面只透露出濃濃的無助和慌亂。
他的眼楮還是紅色的，甚至不止，因為現在眼眶也是紅色的——陸小果似乎害怕到哭了出來。
「冷靜，陸小果，你沒事，我們已經意識到問題所在了，接下來解決它就是了。」感受到陸小果雙手的顫抖，林立連忙安撫他，按住他的肩膀，有力的說道。
「幫幫我，果立，幫幫我……」
「你先冷靜，我們先梳理一下狀況，你是什麼時候有這種變化的，還有印象嗎？」
林立直視著陸小果的眼楮，同時雙手更加用力的按住肩膀，試圖給陸小果更多的安全感，同時詢問道。
「什麼時候？我不知道，好像剛剛順其自然，我就變成這樣了，這些想法自然而然的就出來了。」
陸小果聲音顫抖，如此說完後，立刻搖了搖頭，否認了剛剛的說法︰
「不，好像是從我開始殺人的時候，我太女乃女乃就在我耳邊碎碎念我該怎麼做……
隨著我越殺越多，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你太女乃女乃？」抓住重點的林立立刻重復。
「不，好像不是我太女乃女乃，」陸小果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好像是一個年輕人的聲音，不對不對，是、是我自己的聲音！
是我自己這麼告訴我自己的！」
陸小果的聲音突然變大。
林立還想繼續問，但是陸小果突然起身。
「我不想再听你說話了，你閉嘴！」
他如此大喊著，然後沖向了旁邊的大樹。
「陸小果！」
變化來的過于突然，林立根本沒有時間反應，只來得及抓住陸小果的肩膀，卻被他輕易的掙月兌。
「冬——」
他直勾勾的撞在了樹上。
「你……閉嘴，我不听你的……」
陸小果的身體左搖右晃，跟上來的林立，听到他輕聲的這麼說了一句，隨後就倒在了地上。
「陸小果！」
林立上前，晃動陸小果的身體。
「我沒事，我就是有點累，想睡覺……這次是真的想睡覺而已。」眼楮只留下一道縫隙的陸小果緩緩說道，隨後就徹底的閉上了眼楮，腦袋側倒在林立的懷里。
林立伸手按在陸小果的胸口，心跳還在，身體各項機能也還正常，這才松了一口氣。
應該只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