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其實根本就沒有睡飽，但是對于六點這個晝夜交替時間點到來的擔憂——因為沒有布陣而被破門，功虧一簣。
林立還是在五點出頭的時候，就在木頭床上自然醒了。
當人越在乎一個時間，就越容易在這個時間點前就醒來，比鬧鐘還好用。
「再睡三十分鐘。」看著床頭懸掛的掛鐘，相當緊張的林立感慨。
……
「怎麼眼楮一閉三十一分鐘就過去了。」
「是誰偷走了我的時間。」
揉了揉眼楮，將懷里的鋼棍收回了倉庫，林立坐在床上，晃動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清醒。
走出門外的時候，天空呈現暗澹的魚肚白色。
植物們仍在奮戰，庭院里，僵尸們遺留的衣物堆積滿地。
「早上好，林立。」
植物們和林立打著招呼。
「早上好，不過要再見了。」
「嗯，晚上應該還會再見，你可別死在白天里了。」批次最遠的小噴孤說道，突然又噤聲︰「……戴夫來了。」
林立扭頭，老位置，戴夫的大小眼懸掛于圍牆之上。
「戴夫，早上好。」
林立面色不變的和他打著招呼，坐在了庭院的地板上，將放在植物制造機旁邊，僵尸博士送給自己的拳套，位置往里面推了一推，不讓戴夫看到。
「你真是讓人安心啊，」熟練的翻牆摔倒，在庭院留下一個大坑，戴夫來到了林立身邊，對他說道，「之前的玩家，總有幾個很難叫醒的，睡得太死，我在外邊喊半天都起不來，真讓人頭疼。」
「你不也是嗎？昨晚叫了你幾聲，你都沒有回應。我只好拿黃土自己和你換了兩輛割草機，你土看到了嗎？收起來了沒？別被風吹走了。」
林立詢坐在地上，做著簡單的熱身活動，隨口說道。
「喔，你說門口那兩個是吧，收起來了，好吧，我承認，我睡覺的時候，的確睡的蠻死的。」戴夫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沒給你造成什麼困擾吧？」
「沒。」
甚至還給自己解決了絕大部分困擾。
林立听著戴夫的謊言，只覺得有些好笑。
「對了，戴夫，我有個問題。」
六點還未到來，林立活動完筋骨後，也並未動手，只是開口說道。
林立不打算現在就動手，其一是缺了點東西，其二，是自己想再套出一些信息。
「你問吧，我知無不言。」戴夫好奇的說道。
「我昨天腦子進化的時間，不是十二點整，是十二點過了幾分鐘，你知道為什麼嗎？」
「是我的問題。」戴夫點點頭，像是並不奇怪，「因為昨天我不是拿割草機幫你解決了一列的僵尸了嘛，這一部分算你沒有自主對抗，影響到了你智慧之腦的進化速度。」
「原來如此。」
林立挑了挑眉，心中的疑惑又解決了一個。
比如為什麼戴夫和僵尸博士不直接把玩家手腳全部剁掉，弄成人彘關起來，直接關個三天再收貨腦子。
一定是智慧之腦的形成條件要求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僵尸博士幫自己解決了這麼多卻沒有影響。
「還有別的問題嗎？」戴夫問道，笑容如往常一樣油膩。
「沒了，晚點有了再叫你。」
林立微笑著說道。
他的微笑面朝著前方，看著那些沐浴在陽光里，因為自己的叮囑，連植物語都沒有說，只是用眼神向自己告別的植物們。
晨曦穿過樹葉，第三天的白天，到來了。
「好了，戴夫，我要先做準備了。」臉上笑容消逝，林立起身說道。
「好，加油，打敗僵尸。」
‘不，這一次的準備，是為了打敗你。’——林立向戴夫點點頭，如此的想法寫在了眼里。
……
……
「誒嘿嘿，我變長咯！誒嘿嘿！」
「誒嘿嘿，我出來咯！誒嘿嘿！」
「誒嘿嘿，我不行咯！誒嘿嘿！」
林立輕輕的用鋼棍給了仙人掌一下，深吸一口氣︰
「仙人掌3-3，我建議你不要說這麼有歧義的話語，我有點想把你鏟了。」
「我知道了。」仙人掌體內的女聲有些委屈的說道。
還是個女性的靈魂，太咸濕了。
在《PVZ》里，遇到氣球僵尸，仙人掌會變長伸到空中，射出仙人刺攻擊擊破氣球後，才會縮回原本的位置。
而剛剛的話語，就是這個仙人掌在這攻擊前、攻擊時、攻擊後分別說的話。
林立已經無法直視它了。
在游戲進程的最後一個白天，各種各樣的僵尸，大多是之前沒見過的，都出現在了庭院里。
小丑、舞王、甚至雪人和投石車僵尸……
其中舞王是林立親自動手打的，因為他懷疑是昨天听自己演講時，吐槽自己的那一只。
等氣球僵尸被擊敗後，林立走上前去，將被打爆氣球下面的繩子，從僵尸的身上取了下來。
準備差不多了。
看著自己從氣球僵尸和蹦極僵尸身上取下來的繩子，林立點點頭。
——繩子的作用打敗戴夫後，將他綁起來，試試能不能逼問出僵尸博士的訊息。
林立擅長龜甲縛，當然，不是因為有特別的嗜好，單純是看《花開尹呂波》女主被綁的時候，自學成的才。
這方面略有天賦。
將拳套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入口朝著口袋口——可以隨時伸進去穿戴。
至于項圈，林立思考了一會，放在了機器底下，留做備用。
「戴夫，在嗎？」
做好了準備，林立翻到牆上，對著隔壁的房間喊道。
「怎麼了？」
沒多久，戴夫就從屋子里面出來，好奇的打量著的林立。
「我這里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你要不要過來看看？」林立說道。
「什麼現象？」
「你過來吧，我不好說……很難用言語來描述。」
「來了。」
沒過多久，戴夫再次翻到了林立這邊的庭院里。
「哪里？」
「這個仙人掌，你過來仔細看，特別奇怪。」蹲在那株猥瑣仙人掌旁邊的林立，招呼著戴夫。
「讓我看看！」
「哪里呀？我怎麼沒感覺有哪里特別奇怪啊？」
蹲，大小眼近乎緊緊的貼著仙人掌，戴夫仔細的研究著這株仙人掌，卻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現象，于是疑惑的問道。
也沒有發現身邊的林立已經站起來了。
看著蹲在身邊的戴夫，鋼棍具現在了林立的手上，林立面無表情。
「休——」
「 ！」
一個優美的弧度過後，帶著破空聲的鋼棍和戴夫的後腦勺來了個親密接觸，鋼棍的棍柱接觸到了戴夫頭上的鐵鍋，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唔！」
戴夫的臉直接趴到了仙人掌上。
「他拿親我臉，他拿親我臉啊！！」仙人掌發出了悲鳴。
「活該。」林立用植物語說道，同時掏出了收集的繩子︰「讓你猥瑣。」
「你在……做什……麼？林……立。」戴夫斷斷續續的聲音壓抑的從仙人掌的位置響起。
「沒暈嗎？」
林立毫不客氣，舉手揮棍，又給戴夫來了一下。
這一下，直接把他頭頂的鐵鍋打飛了。
沒曾想戴夫還是沒有暈倒，單手一撐，整個人在庭院里翻了個面。
他的臉被插滿了刺，大小眼卻出乎往常的明亮，此刻一臉震驚和不可思議的看著林立。
林立上前補棍。
「你在做什麼？」
林立揮出的鋼棍，和戴夫試圖接住的手踫撞，發出了手指骨頭斷裂的聲音。
「林立，我是戴夫啊？你早飯不會吃了魅惑孤吧？那個不能吃啊！」
林立卻絲毫不顧對方的言語，只是眉頭微皺，有些奇怪看著明明腦袋已經發腫，手被打斷，臉上布滿針刺，但是從神情上看，卻沒有一絲一毫痛苦的戴夫。
因為【假戴夫】根本不在乎，所以自己沒有造成任何一點實質的傷害？
自己沒有精神攻擊的能力啊。
林立將棍子丟開，手伸進了口袋里，取出了拳套，戴在手上，重重的給了戴夫的肚子一下。
油膩的肥肉呈現波瀾式的展開，吸收了大部分的動能，只發出了沉悶的聲音，看起來毫無威力。
只不過在拳套開始閃爍的瞬間，林立感覺到手的位置傳來一股酥麻。
壞了，不會僵尸博士兩個道具都是坑吧？
但是下一秒，一直波瀾不驚的戴夫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痛苦的神色。
「你在！做什麼！」
戴夫的聲音里，也終于出現了憤怒。
有用，林立一喜，開始連續不斷的揮拳。
「煩不煩，一直在問一樣的問題。」林立一邊揮拳，一邊說道。
「你不想……通關了……嗎！」
剛剛戴夫的斷斷續續是因為嘴巴有東西堵住，而此刻的斷斷續續，就是因為靈魂正在遭受痛苦而難以說話了。
「當然想，不過是在我從你把你里的腦子取出來，再從你家翻出智慧之根後，我親愛的【假戴夫】。」
「你從哪里知道的這些。」
明明還在挨揍，戴夫的眼楮 的眯了起來，眼里透露出一絲凶狠。
「你是不是也太肉了一點。」林立不再回答，開始專心上拳，嘴里還碎碎念。
「啊——」
戴夫的嘴里突然傳出了無意義的嘶吼聲。
听的林立一陣煩躁，舉拳就打算往戴夫的臉上來一下。
「砰！」
可下一秒，林立的拳頭還沒有踫到戴夫，他的——爆炸了。
就像是林立平時吃的西瓜一樣爆炸了，連著外面穿著的褲子，讓戴夫的身體，在爆炸的氣浪中，翻了一面。
臉因此躲過了林立的拳擊。
爆炸的鮮血濺射到了林立的臉上，林立下意識的用手指抹下來一點，放在了眼前。
別特麼是屎尿屁啊，狗日的陰間副本。
好在並不是。
指尖的液體是綠色半透明的，聞起來甚至散發著植物的香味，只是有點黏黏的。
與其說是血，不如說更像是掰開植物的睫干時，流出來的那種液體。
還真是個植物身體。
看著不再動彈的無戴夫，林立嘆了一口氣。
看來龜甲縛用不到了。
可惜了，還有很多問題想要逼問他一下的。
沒想到這個拳套這麼 ，直接把這具身體的‘腦子’給干爆了。
身後的僵尸們突然狂躁了起來，理由很明顯，從戴夫的位置，兩個發光的腦袋，正緩緩的滾動了出來。
只有兩個麼？
散發出來的光線，讓所有僵尸們都陷入了狂躁狀態，林立連忙用身上的衣服丟過去，試圖將這兩個擋住。
「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簾？」
「嘶——」
腦仁突然傳來了刺痛，林立下意識的用手掌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耳邊傳來了強烈的耳鳴聲，淹沒了植物的攻擊和僵尸們的嘶吼聲。
視線逐漸變得模湖，林立整個人開始發暈。
「⺪，不會藥丸沒擋住吧？」
揪住自己的頭上包裹的衣服，林立踉踉蹌蹌的向機器走去。
博士送給自己的項圈，還放在那里。
眼中的視野，開始被兩片黑暗所包裹。
是林立他自己的上下眼瞼。
「嘩——」
林立摔倒在了地上，頭砸到了草坪上。
「林立！林立！」
「你醒醒啊！」
植物們焦急的呼喚著。
林立眉頭緊鎖，卻並沒有醒來——
腦中的意識逐漸恢復，林立迷迷湖湖的睜開眼，視野里的所及之處，卻只看到了無窮無盡的白色。
自己此時似乎是面朝下，躺在什麼地方。
壞了，自己該不會已經死了吧，現在是什麼情況？是副本的最後結算界面？告訴自己一個BE後，再讓自己徹底的死去。
這個系統不會這麼狗吧？
血虧，難不成自己想要打過【假戴夫】的話，必須要用博士送給自己的道具麼。
「嗯？」
林立試圖調出系統，可系統立刻隨他願的出現在了眼前——和在副本傳送前後的白色空間時不同。
在系統的白色空間里，林立是不能這麼做的。
「頭一回見到人的精神世界是這個樣子的，如此的……莫名其妙。」
耳邊傳來了戴夫的聲音。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怎麼會是純白的一片，連記憶的畫面都沒有……什麼都看不到！」
林立抬頭，看見了一個人。
巨大的腦袋，退化的四肢，此刻漂浮在空中，在這片純白色的空間里游走著，碩大的雙眼里，此時滿是迷惑和不解。
身形就是第二個玩家——大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