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和說烈率先開口道︰
「不知閣下是？」
男子微微躬身，抱拳行禮︰
「北涼道副都護，薛天。」
父子兩瞳孔一縮，這個名字他們可是太熟悉了。
以前坐鎮北涼指揮的一直是那位白衣鬼才褚玉成，但自從涼隴雙方開戰之後，褚玉成就一直在中原內地征戰，北涼的軍伍全權交由薛天負責。
也就是說三年以來，就是他們面前這個男人率兵擋住了近百萬燕軍的馬蹄，讓草原上的雄鷹無法前進一步。
靠這個戰績，只怕全天下也沒任何人敢小覷這個名字。
「薛，薛都護？」
和碩烈一時間有些愣神，將不確定的目光看向了賴德龍，他沒想到身份如此重要的薛天會親臨險地。
你要知道，這里雖然是和碩一族的駐地，但是燕軍爪牙密布，四處都有燕人的斥候，這一來，九死一生。
賴德隆微微點頭︰
「我以性命向和碩兄擔保，這位確實是北涼道副都護使，奉涼王親命而來。」
「呼~」
和碩跋扈和和碩烈對視了一眼，老族長大手一揮︰
「薛將軍，請坐！」
「怎麼，老族長就不怕我是個刺客？」薛天邊坐邊說道︰「要是在下不壞好心，衣袖中藏著個匕首之類的物件，族長此刻的安危可就有危險了。」
「呵呵，沒想到北涼都護也有如此玩笑的一面。」
和碩巴扈毫不介意的笑道︰「老夫自認為這條命沒有薛都護金貴，薛都護若是暴起殺人，老夫與你一命換一命，老夫不虧。」
和碩巴扈雖然面色輕松，但是看得出他也是一位狠人。
「哈哈哈！」
薛天笑道︰
「久聞和碩族長快人快語，性子耿直，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佩服，佩服！」
「不不不，要說佩服，還是老夫更佩服薛都護。」
和碩巴扈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軍營可是龍潭虎穴，將軍這麼重要的身份敢親自來，老夫敬重啊~」
不僅是和碩巴扈，就連和碩烈也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本以為涼王會隨便派個信使過來就行。
薛天隨意的捋了捋衣袖道︰
「老族長有反燕之決心，我涼軍也該拿出自己的誠意不是？」
「好，老夫等的就是這句話！」
和碩跋扈沉聲道︰
「不知涼軍或者說涼王，準備怎麼做？」
「首先，我需要問老族長一個問題。」
薛天平靜的看向面龐有些相似的父子二人道︰
「為了抗燕，你們能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父子兩面色微微一僵，他們明白薛天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燕軍兵強馬壯，幾十萬精銳雲集邊境，和碩一族不過區區萬人罷了，臨陣倒戈之後很有可能陷入燕軍的重重圍困，稍有差池就是萬劫不復之地。
老人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道︰
「此事一旦動手，就再無回頭的余地。
只要能擊敗燕戎，前線的近萬將士全都戰死也在所不惜，老夫只希望留在草原上的那些族人能夠好好的活下去，不用再像豬狗一樣被推到軍前送死。」
「對！」
和碩烈重重點頭道︰
「我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但是和碩一族的後輩決不能再過這樣的日子。」
「好！兩位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薛天面無表情的說道︰
「都是軍伍之人，應該知道沙場的殘酷，只要決定了，日後死在多人，咱們也就只能認命。
現在，我來告訴你們涼軍的誠意。
只要你們臨陣倒戈，我涼軍駐扎被武關一線的全部駐軍都可以出城作戰，猛攻燕軍大營！
不管此戰是勝是敗，我涼軍一定會和和碩一族的士兵站在一起，絕不會讓你們獨自和燕軍廝殺。
具體戰事部署，現在還無法確定，但是我涼軍一向言出必行，請兩位放心。」
父子二人再度對視了一眼，薛天的回答讓他們微微有些動容。
並肩作戰。
和碩巴扈再度問道︰
「倘若戰事順利，燕軍全線潰敗，此後之事又將如何？」
「那就是你們草原自己的事了。」
薛天微微一笑︰「我涼軍可以出兵徹底擊敗慕雲一族，但是絕不會侵佔你們一分土地。
答應你們的錢糧、輜重、甚至是軍械戰馬，我涼軍會一點不差的給你們。」
「呼~」
和碩巴扈長出了口氣︰
「希望將軍和涼王能說到做到。」
和碩巴扈並不想看到擊敗燕人之後又冒出個涼人對他們指手畫腳，和碩一族的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呵呵。」
薛天微微一笑︰「北丹完顏弼的事，老族長應該听說過吧？
我涼軍何曾做過半點背信棄義的事情？」
「涼軍之諾，確實一言九鼎啊。」
和碩跋扈喃喃了一句，同時有些焦急的問道︰
「那大戰之事何時能確定？
想必你們也知道，申屠龍伏一直威逼我們攻城，麾下的士卒要麼凍傷、要麼戰死，拖得越久，我和碩一族能動用的兵力就越少啊。」
要不是被逼到絕路，和碩巴扈也不會做出今天這種選擇。
「老族長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這些日子你們就不要再違背申屠龍伏的軍令了。」
薛天很是認真的叮囑道︰
「申屠龍伏讓你們後撤就後撤，讓你們攻城就攻城。
你們放心，接下來的攻城戰中，我涼軍的羽箭不會再射殺你們的族人，咱們場面上打的熱熱鬧鬧就行，不需要真的死人。
此戰關系重大，必須好好商議之後才能行動，否則一步錯，步步錯啊~」
「將軍言之有理啊。」
和碩巴扈雖然焦急，但也無可奈何的應道︰
「那我們就等你們的消息！」
「嗯！」
薛天抱拳行禮道︰
「那我就告辭了！」
「將軍慢走，人多眼雜，就不送了。」
賴德隆帶著薛天退出了軍營，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帳外的夜色之中。
此刻夜深人靜，絕大部分士卒都睡了，也就這種時候薛天在營中出沒才能避人耳目。
「父親，您看如何？」
帳中，和碩烈看向了自己的父親。
「看其表情，字字句句都像是真心話啊。」和碩巴扈平靜的說道︰
「至少給我的感覺，他們是很想贏的。想贏，我們就有共同的目標。」
「對！兒子也是這般覺得。」
和碩烈重重點頭︰
「他們不僅想贏，而且也有贏得實力。」
和碩跋扈看向帳外無盡的黑夜，輕聲道︰
「既然如此，那就動員族中親信武將吧~
記住，咱們只能贏，不能敗！」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