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和火把的亮光互相交織，還有淡淡的月光傾灑在大地上。
這本該是一個不錯的秋季夜景，但是燕軍大營之內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來來來，快把人扶到這里躺下。」
「這，這還有受傷的。」
「紗布，再那些干淨的紗布來！」
……
一陣陣輕喝聲在營房中響起，營中多了很多從白樂原上撤下來的傷兵，一個個四仰八叉的躺在營房里，有的傷勢很重的還在不停的哀嚎，到處都彌漫著血腥味和吃了敗仗的沮喪之氣。
因為傷兵過多，空間略顯狹小的傷兵營放不下那麼多人了，導致很多輕傷的士卒只能簡單的包扎一下就回營，趕緊給重傷的騰地方。
沒錯，在白樂原被涼軍正面擊潰的兩萬騎軍回來了。
燕軍的帥帳里，申屠辰風有些悶悶不樂的靠在椅子上，他的肩膀上裹著一條雪白的紗布，這是戰場上塵岳親手給他留下的傷痕。
這一戰兩萬燕騎戰死了近三千人，還多了不少輕重傷員。
超過總兵力兩成的傷亡屬實有點慘重，這還只是幾輪沖陣，要是涼軍死戰到底，死的人還會更多。
而大涼龍騎呢？申屠辰風估計涼軍頂多傷亡了幾百人。
戰損比驚人。
「大涼龍騎∼我記住了。以後再見面，你們就沒這麼容易走的月兌了。」申屠辰風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喃喃道。
申屠辰風雖然年紀不大，可是上戰場的次數可不少，啥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
慕雲端康走到申屠辰風身邊親手給他倒了一杯酒，輕聲道︰
「涼王親自出馬，一萬親軍相隨，這陣勢可從來沒有過，辰風兄能打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這次吃了敗仗，其實慕雲端康也是很不開心的，畢竟讓涼軍當著己方士卒的面從正面回城實在是有些丟人。
但是在申屠辰風領軍出擊之後，慕雲端康就一直覺得這一仗要出問題，在他眼里，那位涼王看似經常做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瘋狂舉動，但實際上都是有把握的。
果然如他所料，申屠辰風敗了，而且還是塵岳親自帶兵出征，他倒是有些佩服對面這位涼王的膽魄了。換做是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親臨戰場的。
「要是給我兩萬申屠私騎，就算大涼龍騎再厲害，我也能留下他！」申屠辰風一邊說一邊模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的傷口。
這次的兩萬騎軍都是雜牌騎軍，算不上精銳，所以申屠辰風將失敗的原因歸結為不熟悉己方戰力，現在這些騎兵的戰力，申屠辰風實在是不敢恭維。
慕雲端康當然是有些贊同的附和了幾句，申屠家騎軍的厲害他還是知道的，雖然不知道和大涼龍騎相比孰強孰弱，但絕不是現在手底下的這些騎軍能比的。
一直沉默沒有出聲的百里慎終于開口了︰「騎軍失利事小，但這次涼軍打爛了我們大半的糧道，損失頗大。今天下午前去查驗的斥候已經回來了，凡是遭遇涼軍的運糧隊都被燒光了，牛羊更是一頭也不剩，我們籌備的糧草現在出現了一定的缺口，需要補充。」
這才是涼軍出動的根本原因，在入冬之前給燕軍的後勤補給制造些麻煩。
慕雲端康有些煩悶的揉了揉額頭道︰「算了，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加緊傳信回草原，再增派糧草。」
百里慎豎起一根指頭補充道︰「還需要增派斥候巡防武關兩側的深山，避免涼軍再次出擊。」
「就按你說的做吧。」慕雲端康欣然同意，軍中的這些瑣事一向都是百里慎幫他打理的。
「太子殿下，昭平令大人。我有個提議。」申屠辰風突然面色有些凝重的開口道。
「辰風，咱們都是老熟人了，有什麼話直說。」慕雲端康很是隨意的揮了揮手。
這位太子殿下有意無意的在表達著自己的親近，只要把申屠辰風緊緊籠絡在自己身邊，那慕雲幻就不足為慮了。
申屠辰風放下酒杯站起身子，沉聲說道︰「我十余萬大軍扣關已經近一年時間，攻城之勢不可謂不猛烈，武關卻久攻不下，敢問原因為何？」
慕雲端康一愣，不知道申屠辰風想要說什麼，難不成是在說自己攻城不利？
倒是百里慎先反應了過來，喃喃道︰「北涼騎軍時常出城作戰，打亂我們的攻城節奏。」
「沒錯，百里兄所言甚是！」申屠辰風重重的點了點頭。
慕雲端康幡然醒悟，細想這一年來的戰事確實如此，每當己方攻城兩三個月，北涼騎軍就會出城來一次野戰，而大部分時候都是以涼軍勝利而結束，這就讓燕軍在接下來的攻城戰中束手束腳，同時也給了城頭上守軍喘息的時機。
「那申屠兄的意思是？」慕雲端康輕聲問道。
「我的意思是，從軍中選拔一萬騎軍，讓我來操練他們，短則一月長則數月，就能提升幾分戰力，到時涼軍再出擊，我們也可與之相抗衡。」申屠辰風不急不緩的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與此同時，中軍大營應該前移，緊挨著攻城大營駐扎，合兵一處，最大程度的發揮我們的兵力優勢。只要抱團一處，涼軍再能打也拿我們沒辦法！」
「你來操練？」慕雲端康微微猶豫了一下，現在可是戰時，抽調軍力去操練會不會有些不妥。
「太子殿下就放心吧，大多數騎兵馬上功夫是沒問題的，就是陣型之間磨煉不純熟，只有稍加教就能成型。」申屠辰風自信的說道。
其實現在駐扎在武關之外的燕軍，大部分都是那些草原歸降的部落湊起來的，他家三千你家兩千，互相之間都不熟悉，只是被硬生生的湊在了一起。
「我覺得可行。」
百里慎眯起了眼楮點頭贊同，他也早就看出了這些騎兵的缺陷，但是苦于沒有精干武將去整合他們，現在申屠辰風無疑是最佳的人選。
「行！」
見百里慎也同意了，慕雲端康毫不猶豫的一拍大腿︰「那此事就拜托申屠兄了！」
「殿下放心！」
申屠辰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輕聲喃喃道︰「下次定要讓涼軍吃上些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