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一角。
秦淮和王昆重新踫面。
兩人之間的氣氛儼然降低到了冰點。
各自盤膝坐在半空之上，思索著血海的真相。
良久，秦淮才幽幽嘆了口氣。
「不知道，完全沒有頭緒。」
王昆緩緩睜開眼，「我們已經翻遍了整座血海，可仍是尋不到一個線索。」
「鏡花水月的陣眼布局，黑白骷髏頭明明都被我們摧毀了，血海應該崩塌才對啊。」
王昆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王長老，你流鼻血了。」
秦淮開頭提醒。
他看著王昆如今的模樣，滿面潮紅還流著鼻血，像是吃了什麼大補之物一樣。
「是麼？」
王昆愣了愣神，連忙模了模鼻子。
伸手一看，果真滿手的鮮血。
隨後像是開了閘門一樣，鮮血如溪流般從王昆的鼻孔中不停的流出。
「臥槽臥槽……」
王昆嚇了一跳，連忙盤膝坐下，催動功法來調整自己的身體。
秦淮看著王昆的氣血再度攀升，開始若有所思起來。
這王昆的氣血竟然旺盛到縱然已經是府髒境強者，仍忍不住流鼻血？
又是過了好一陣。
王昆才再度睜開雙眼。
氣息平復的他看著秦淮，撓撓頭人畜無害的笑道，「秦兄，自從咱們破壞掉黑色骷髏頭開始，我感覺我變強的速度就越來越強了。」
「啊，我也感覺到了……王長老這是又有了大機遇？」
秦淮半開玩笑道。
他沒想到，王昆竟然會主動提及這件事。
王昆搖搖頭，「這血海之上，除了你我之外也就是鯤鵬族的那些妖人了，哪里還有其他的物件。」
「哦，如果黑紅魚王算的話，那確實是有一件。」
「世上的事，有太多捉模不透的了。既然是好事，那王長老享受著便是了。」
秦淮出聲寬慰道。
他現在對于王昆的感情十分復雜。
對方算是自己生死與共的戰友，但身上又有著重重可疑的危險謎團。
看著這位一臉無辜，又願意坦然的告知自己身體變化的王長老，秦淮也不知道這人是當真一無所知。
還是演技太過精湛，讓自己無法看穿其真面目。
罷了罷了。
秦淮仍是無奈的搖頭，開口道，「如今兩個‘陣眼’已經被破壞，但血海仍然毫無反應。」
「那擺在我們面前的就只有兩個選擇。」
王昆接話道，「趁著如今鯤鵬妖人們正在內亂參合一腳，多殺些妖人。」
「再或者下山，去青州城的各大宗門中尋找秘密？」
秦淮點點頭，「正是，你我不知血海的隱秘，不代表五大宗…尤其是作為道宗分宗的無極山不清楚。」
「但無極山可是五大宗之一啊，雖說無極山沒有被滅，但你我都和無極山的人不相熟，這般張口取要他們的宗門隱秘恐怕會有不小的難度吧。」
王昆十分猶豫。
「哦，似乎沒有和王長老說過。我青盟之中……」
秦淮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眼神中帶著疑惑的看向眼前的王昆。
「王長老是從哪里知道無極山沒有被滅的？」
「我記得王長老說過，南離山一被滅自己就出現在血海上了吧？」
「而南離山似乎是第一個被滅的宗門。」
秦淮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我…是啊，我是怎麼知道的？」
王昆一臉茫然的看著秦淮。
突然，他捂著頭神情難看的蹲。
「我是怎麼知道的啊……我的頭，我的頭好痛啊1」
王昆突然間在半空中漫天打滾，瘋狂的滾動著，看上去痛苦無比。
而秦淮在下方只是默默注視著王昆的行動，眼神中平澹如水。
又過了數個時辰。
王昆才好似大病初愈一般，從半空中緩緩落下。
他雙眼疲憊的看著秦淮，緩緩開口道，「秦兄，我說我自己也不知道，你信麼？」
「信！」
秦淮沒有絲毫猶豫。
隨後他繼續開口道，「我有個提議。」
「我們還是和上次一樣，你留在血海尋找鯤鵬族的破綻，盡量讓他們減員。」
「我去無極山，去找找看是否有關于陣法方面的書籍，尋找破除血海之法。」
「好。」王昆點點頭，同樣沒有絲毫的猶豫。
「不過王長老可要小心，那個鯤鵬族的族長，州牧湯匹已經接近王境了，戰力絕非尋常府髒境高手可以媲美。」秦淮叮囑道。
「秦兄放心吧！」
王昆拍了拍胸脯。
兩人默契的分道揚鑣。
秦淮飛出很遠的距離之後，才回頭看向王昆所在的位置。
純血鯤鵬種帶來的視野加成極為驚人，讓他縱然隔著一里的層層雲霧，也能清晰的看清楚王昆臉上的表情。
那位王長老仍舊看著他，笑著揮手。
不過秦淮的注意力並非在王昆的臉上，而是在他背後的那對雙翼之上。
又大了……
秦淮看著那對灰色的雄威雙翼，那模樣簡直和自己的純血鯤鵬翼一模一樣。
轟！
秦淮再沒有任何的猶豫，從七千丈的高空中一躍而下。
……
靈口關。
秦淮飄然落在地面。
雙翼輕輕抖動，就輕而易舉的將雙翼上的厚重冰霜給震碎。
漫天的冰渣星星點點般落下。
秦淮剛剛落地，身邊就出現了苟劫的身影。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盟主今日就要回來了。」
苟劫眯著眼，手中拂塵上的貓似乎稀疏了不少。
「那你的算術精進不少啊。」
秦淮收起雙翼，和苟劫巡視著靈口關上的景色。
關下的人相比于數月之前非但沒有減少，反倒是越來越多了。
一位位拖家帶口，衣衫襤褸的百姓背著行囊，狼狽的在靈口關前排起長龍。
「真是為何？」
秦淮問道。
「還不是聖心教的杰作嗎。」苟劫一臉無奈。
「青州城中如今已經完全變成了邪徒們狂歡濫殺的聖地，但也有些家伙實力不濟，卻又不甘心放棄這種進境神速的修行方式。」
「所以他們拿著聖心教給的修行法，直接朝著青州其他的郡城殺去，霍亂一方。」
「最終導致民不聊生，百姓們只能開啟千里逃亡。」
秦淮月兌口而出道，「那些郡守們都是吃干飯的嗎？就不能直接封鎖邊……」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旋即苦笑一聲。
「青州城中的那些邪徒，該不會有許多原本都是下面各郡城的將軍高官，或者干脆是郡守本人吧。」
「正是如此。」
苟劫苦笑道，「所以那些郡城幾乎就是一觸就碎。」
「果然，讓聖心教這群瘋子如此肆意妄為下去的結果就是這樣。」
秦淮攥緊了拳頭。
秦淮隨後粗略的了解了一下難民們的現狀。
如今東青十郡的人口，根據靈口關的估算已經超過了數億之數。
是青州城的十幾倍。
儼然已經躍升成青州的人口中心。
而這些從各州帶來的驚人勞動力，錢財還有丹藥、種子快速的融入到東青十郡之中。
讓東青十郡原本的那些荒涼之地肉眼可見的迅速繁榮起來。
而有著九龍門的武力鎮壓，一些小風波都會被極快的鎮壓下去。
「原本我們還以為如此龐大的人口涌入東青十郡，對東青十郡來說未必是好事呢。」
「但盟主夫人的手腕還是厲害的，每次都能用雷霆手段讓那些混亂平息，在他們心中樹立威信和規矩。」
「短短半年多的時間，東青十郡就儼然是一副欣欣向榮的場景了。」
苟劫言語之間，滿是對李韶香的贊嘆。
「最關鍵的還是盟主夫人不知道從哪來搞來的化肥，讓東青十郡的糧食產量極高，數年的囤積竟然足以應對大量難民的口月復，著實神奇。」
「夫人的能力，確實遠遠超出我的想象。」
秦淮也不禁感慨。
苟劫的短短幾句話，背後所需要付出的卻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
每一次的判斷，都很可能決定著數以萬計的百姓的生死。
苟劫還不忘打趣道，「如今盟主夫人在民間可是有個響亮的名號。」
「哦？」
秦淮好奇的看向苟劫。
「九龍女帝！」
「女帝嗎……」秦淮笑了笑，「倒是個不錯的稱謂。」
他看著滿山的難民，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無形中又加重了不少。
秦淮突然一愣，揉了揉眼楮。
「怎麼了？」
身旁的苟劫好奇的問道。
「你……你看沒看見有星光？」
「星光？什麼星光？」
苟劫順著秦淮的手指，看向難民的隊伍。
「沒有嗎？」
秦淮看著那難民排起的長龍，那些難民身上竟然有點點的純白星光從身上緩緩漂浮。
懸在半空之中。
匯聚成一條顏色很淺的白色星河，看上去頗為壯闊。
「什麼沒有啊。」苟劫狐疑的看著秦淮。
「盟主，你可能是壓力太大了。」
苟劫神色鄭重。
「你還是多休息一下吧，縱然是你我這等府髒境高手，若是心神消耗過多也是會倒下的。」
「或許吧……」
秦淮搖搖頭，先將這異樣拋之腦後。
至于苟劫的說法，自然是有道理的，但現在他可沒時間休息。
「無極山如今如何了？」秦淮發問，進入正題。
「無極山依舊健在，那位白袍王自從上次出手之後就沒有再現身過，仿佛並沒有將無極山放在眼中。」
苟劫說起這個，心情又沉重了起來。
白袍王的出手，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了青盟所有人的心頭之上。
讓人喘不過來氣。
「健在就好，我要走一趟無極山，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秦淮一邊走一邊問。
「盟主大人是不是在找關于陣法的記載？」苟劫說道。
「你怎麼知道？」
秦淮好奇的看向苟劫。
「我修的可是算術啊，怎麼會算不出來呢。」
苟劫得意的笑了笑，「有關陣法的書籍，我早就給您準備好了。」
「就在那邊的小屋里。」
兩人邊走邊說。
「不只是無極山的，青州城里能搞到的這方面的書籍孤本，我都幫您搞過來了。」
「我想著……聖心教能布下如此宏大的陣法，定然不會被輕易破壞。」
「雖說他們和鯤鵬族交易，讓對方守陣，但這兩方人馬哪里會是真心聯手，背後肯定都有各自的小動作和算計。」
「所以就未雨綢繆，準備了這些。」
苟劫將秦淮領到那座小屋前。
準確的說，
是一個二層的小閣樓。
隨後兩人就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入眼便是琳瑯滿目的書籍。
足足有數百本之多，從一些基礎的陣法布置，由淺入深層層遞進。
「看來需要好一找了。」
秦淮吐了口氣。
隨即開始邊走邊看，一路走到最深處。
而這已然是十天之後了。
「看完這本，就是所有了。」
秦淮的神情有些凝重，他看完了這里所有的書但最終都沒能想明白血海的陣眼究竟在何處。
如果按照這些書上的理論，那黑白骷髏頭崩碎之後血海就應該消失了。
他拿起最後一本。
也是無極山記載的道宗的五方天元陣。
「五方天元陣，以五行五方，天地大勢為陣。陣起可自成一方世界，靈氣循環，陰陽輪轉……」
「好大的口氣。」
秦淮看了個開篇，就不禁感慨一聲。
敢說陣起自成一方世界，何等的囂張。
不過這也讓秦淮燃起了希望。
「五方天元陣，分為明眼和暗眼，又稱為死眼和活眼。」
「明眼為五行五方物，以五行之物，鎮在大陣東南西北中五方。」
「暗眼則極為精巧，可以生靈為陣眼。」
「是為一方大陣能量歸去之所，縱然明眼崩碎，其能量也會涌入暗眼之中，不會傷大陣分毫。」
「而明眼之能也會壯大暗眼之威，讓大陣陣眼不固定，不易碎。」
秦淮讀著這些文字，心中的震動如山呼海嘯。
「我知道了……」
他喃喃一句。
看完了五方天元陣的布置，秦淮終于恍然大悟。
在血海之上的所有疑惑都迎刃而解。
為什麼王昆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強，為什麼王昆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每次瀕死之際都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又為什麼黑白骷髏頭崩碎之後，王昆直接會因為氣血太過旺盛而流鼻血。
所有問題的答桉，在這一刻全部被秦淮知曉了。
因為王昆……
就是血海的陣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