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山下,夏清嚴遠遠的眺望盆地上的那座木質圍城。
看了幾眼後!
便轉身沿著來時山道,返回漢中城。
此次漢中一事,基本結束。
該布置的,該了解的,關心的都做完了!
那些稀碎的事務,夏清嚴不想去關心。
周清元有足夠的心思手段去處理!
他只需等待,事情的結果就成。
山道上!
夏清嚴回想自成為華山弟子開始,這一路前行。
自家這幾位師兄,真是讓夏清嚴汗顏。
自己的那些危險,前途未明,不切實際的想法,都在眾人的幫助下。
都在有條不屢的向前發展。
如今這攤事務,倒是越發不可收拾。
眾人也將各自天南地北,今後相見之日怕是不多了。
夏清嚴望著腳下的山路,不由想道︰「只希望!到一切結束之時,大家都能在那朝陽之巔,閑談論道!
不負初心,終老華山。」
山道終有盡頭,夏清嚴看著面前出現的這片群山之間的平原。
漢中這片桃源之地,正在成形!
這處深山桃源畫面,將來會是這片古老大地上的常景。
無需多做停留。
夏清嚴形影單只的沒入了那蒼茫的蜀道之中!
羊腸孤道,叢林遮蔽,野獸嘶鳴,夏清嚴蕩起自身那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盡情的在這群山荒莽之中跳躍騰飛。
極盡釋放心中那股靜謐深沉之意,在越過這處崇山峻嶺之後。
夏清嚴要以一股鮮活的面貌出現在世人江湖之中!
江湖少俠要有少俠的面貌。
雖說已經來到這世界有二十五之久,少年已經不在。
常年深山修行,那股子深邃之意,讓人總是忽略其心底的那縷少年意氣!
夏清嚴一身鮮活色彩站在劍閣不遠的渝水河畔的一處碼頭,心頭那股子沉痾留在了後方那片古老的荒岩之中。
它大概是願意接受任何腥風濁雨吧!
一身輕松的夏清嚴站在江水上面的一艘客船上,視線投向西南天空。
那南北相望的峨眉,青城佛道兩派還是那般死水沉沉嗎?
算了!
已經夠可憐的了。
就不打他們的注意了,偌大的江湖各色門派多些。
今後的熱鬧場面,也能多謝配角!
若是連觀眾都沒有了,那能有什麼意思。
客舟千重過,夏清嚴一身瀟灑的站在船頭。
享受著那鋪面而來的清新水汽,浪潮涌動!
開春的渝水,浪涌波急,一路順 而下直達江州朝天門匯入長江水道。
夏清嚴沒有多做停留,換過舟船繼續東出川渝直下江陵。
李白那首「白帝下江陵」!
「朝辭白帝彩雲間,
千里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住,
輕舟已過萬重山。」
來形容夏清嚴此番沿大江而下的舟浪,再是確切不過了。
大江兩岸春生雲霧繚繞的巫山,也映照了古往今來各色名人詩歌之景!
雲霧溫婉的群山夾谷之中,夏清嚴坐在破浪激流的大江上。
感受著這份片天地中的動與靜!
隨著大江波浪潮涌,夏清嚴身上那股生氣越發的鮮活了。
在越過巫山峽谷之後。
夏清嚴立在船頭略有所思的拿起腰間唯一一件器物。
那是一只墨玉洞簫!
迎著滾滾江水,夏清嚴雙手持簫抵靠唇邊。
氣息一轉,一聲飄逸泛音曲調婉轉水雲沁入舟船內外!
船艙的旅客那被激流浪抵的心神,剎時猶如一股清風拂過。
躁郁消散!
可這時那碧波蕩漾之音頃刻反復揉轉低沉,呈現一股暗色憂郁之景。
簫聲擾動著船內眾人那起伏的心緒,在眾人有些厭棄之時!
船頭傳來的曲調又是一變,那暗郁之音層層遞升展現出一縷渾厚之律。
眾人心頭浮現了一副雲水奔騰之景,打破之前那股壓抑之氣。
簫聲持續起伏升轉,在那雲水奔騰之景中透露出一股極其奔放,熱情之意!
曲調就此高昂跳動,交織著一幅天光雲影,氣象萬千的畫面!
待至尾聲時,那躍動的情潮飄散上去。
回歸洞簫初始的那聲飄逸之風!
船老大在擋住幾個旅客欲上船頭搭訕之後,就此堵在前門。
看著船頭那個瀟灑俊朗的年輕人,他是一點都不敢打擾!
航行在這條大江上的船主,眼色都是不差。
能在這巫山峽谷內的大江上,還能如生根一般矗立船頭。
這眾人只能是那江湖高人!
雖說這年輕人倒是和氣,但還是不去節外生枝的好。
夏清嚴回顧了一下剛才的一曲《瀟湘水雲》,頗為滿意的把洞簫放回腰間束袋。
船內之事,他沒有去管!
自己付了超份的船資,這船主不虧。
腰間這只墨玉簫還是十年前從黃玉那里順來的。
嗯!
該稱玉華仙子了。
拿到手後就一直是林青芍收,自己這些年倒也沒什麼閑情逸致去擺弄這東西。
古墓這一冬,夏清嚴才要來學習了一段時間。
不想今日手藝倒是進步不少!
想來那家世代音律愛好傳承的衡山派,應該把那本《碧海潮生曲》研究完了吧。
說這件事兒,夏清嚴倒不是沒能力展現那本曲子的神異。
一是這些年沒工夫!要做的事兒太多了,華山上也沒人與他交流音律一事。
搞起來不是那麼有興致。
器樂合奏才是精髓。
二是他有心抬一下衡山這幫人!
這一家子玩音律玩的有點過火了,也就大弟子莫大,莫簫綾還有點正事兒。
潮生曲讓他們研究,是看這幫人能否觸類旁通!
把他們自家那一堆音律融入武學之中,若是如此這個江湖就有意思了。
說實話,江湖各大門派!
也衡山一派讓夏清嚴頗為喜歡,但又讓人怒其不爭。
或許這就是音律的魅力吧!
江湖人哪是能魚掌兼得呢。
時間也不短了!
是該去看看這幫子人有沒研究出點花活。
走下碼頭。
立在前方的江陵城,依舊古老,歲月斑駁!
城門商旅如梭,行人絡絡。
車馬行商,行腳苦力,販夫樵民,還有那貴婦丫鬟摻雜其中。
江湖浪蕩人士也不在少數!
夏清嚴腰懸尺八洞簫,順著人流入了城池。
這份濁世人煙,倒是異樣繁華。
江湖客最喜歡去的大酒樓,是夏清嚴的目的地!
還是城池十字中央大街口,南北一同。
只要往那里去,都能找到這片區域消息最靈通的酒樓。
二樓臨窗,要上一份當地特色酒食。
夏清嚴斟酒,細會美食美酒!
偌大的酒樓噪聲最大的就是那幫客商和江湖浪客了。
其中吵鬧,談論最多的就是一月之後素心派開山立派一事!
也就是春生驚蟄那天。
這件事自去年冬天開始便在江湖上,鬧的沸沸揚揚了。
直到日期將近,其中江湖各大正道門派都有前去觀禮的傳言。
但最讓人激動的是,有傳言道。
魔門日月神教的任我行給素心派發名帖,到觀禮之日也會到場!
這讓本就熱鬧的江湖,澆上了一盆熱油。
這幫江湖浪客,齊刷刷往杭州東海趕。
堂間就有不少川蜀江湖漢子,那口川音也是眾客中最好玩的一幕!
那幅痞氣十足的豪爽,讓夏清嚴有些莞爾!
一桌美食美酒下肚,夏清嚴也听到了個大概。
最近江湖上的熱鬧,也就是一個月後的桃花島了。
一顆碎銀撂下!
在堂間幾位老江湖的注視下,夏清嚴毫不在意的下樓離去。
堂內這才有人開口道︰「這是那家俊俏公子!擱這听咱們閑話吹牛。」
一旁一位中年老江湖懟道︰「說你眼瞎,還真是。
就這番模樣,氣質,那是書生公子啊!
這人腳下功夫不差,就是不知哪個門派出來的弟子。
眼生的很!」
湊在身邊的川渝漢子,一臉肯定樣子︰「格老子!看見他腰上那支墨玉洞簫了麼。
這瓜娃子肯定是衡山派的嗦。
就他們玩得花。」
邊上幾個瀟湘人,出口反對道︰「去去。
衡山派的人我們還不認識啊!
看他樣子明顯才你們老家過來的。」
「屁哦!老子家里,沒得玩這麼花滴鳥哦。」
一眾人嘮不出個確定,便把話題扔在一邊了。
出了酒樓的夏清嚴一頓好酒好菜後,也不覺的疲累。
在牛市買了一匹小毛驢兒,騎著出了城沿著東南方向的官道。
向洞庭湖邊上的岳陽樓找去!
有了素心派一事,夏清嚴感覺等他到衡山。
可能見不到莫大師徒。
算算日子,在岳陽樓等才是正解!
衡山一行必然要走長江水道,前往東海。
陸行前往太過拖沓。
去那等著,夏清嚴就不著急了。
一路在官道上,騎著那只不太識路的毛驢兒悠哉悠哉的往前趕。
可沒走多久,一陣春雨淋下。
夏清嚴不得已,找了一座官道旁的村子!
才買到一頂簑衣,一把油傘,這才繼續前行。
官道不時有車馬人行,見著道上這一人一驢的奇葩組合。
騎著毛驢的俊俏公子穿著簑衣,手里打著一把油傘給身下淋雨的毛驢兒遮雨!
一人一獸跑的還挺歡實。
一位道旁路過,穿簑衣扛著竹扁的農家老大爺攔下了他倆。
上前道︰「俊俏後生北地來的吧!這春雨傷人的很,你這麼跑。
你受的了!這毛驢兒可不行。
老漢見你也不是個不知道疼惜的人。
走!上老漢家,歇會。
等雨停了,再走。」
說完,模著小毛驢的肩部,要拉著一人一獸回家。
嘴里搗鼓著︰「多好的驢子啊!你這俊俏後生也不錯。
呵呵。」
夏清嚴見這老頭有意思道︰「老丈!真方便嗎?小子我可有些不好意思的。」
「走!我家不遠,一碗姜茶而已。
讓它也歇會,我家還有點冬草。」老漢沒回,直接拉著韁繩往前走。
老漢見他一身好衣裳就沒讓他下來,趟那泥濘。
老漢牽著毛驢馱著夏清嚴下了官道沒幾句話的功夫,就繞進一簇竹林深處的小院。
到了小院竹制院門前,夏清嚴撇身下地。
院內迎出一位和藹老婦,見到他倆稍稍愣神後,接過老漢手里的竹扁後。
便朝站在雨中的俊俏後生溫厚招呼道︰「公子!快進屋。」
夏清嚴面色親切道︰「打擾婆婆了!」
說著,便跟著老婦人進了院子。
老漢自顧牽著毛驢兒進了牛棚,一番收拾。
喂上清水,草料,這才進了屋!
見屋內,那後生端著姜茶喝著!老漢溝壑的臉上,笑容彌散道︰「一點粗茶,後生不介意吧!」
「老伯!過謙了,您這是自己摘的吧!」夏清嚴捧著竹杯,聞著那澹澹清香回道。
「哈哈!
你婆婆自己前些日子侍弄的,還不錯吧!」老漢帶著一絲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