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特殊醫療中心。
剛經過基因光電技術治療的葉小荊躺在床上,目視窗台上的一小株綠蘿出神。
對此刻的她來說,皮外傷根本不足為奇,但基于控制異變風險所要接受的那部分治療卻令她的身體極度虛弱。然而接受或拒絕這些治療,不是她能決定的。
「葉老師,這里有您的信函。」
一位身穿全套防護裝備的年輕護工遞來兩封信函。
「謝謝。」
她伸手接過信函查看︰
一封來自于她正在環球旅行的父母,跟她分享的一些旅途中談不上精彩的見聞。
另一封則沒有署名,里面放了一張照片和一張便簽。
葉小荊看向照片︰黑白照片上呈現著一小撮干枯立體的「線團」,有點像燒焦後卷曲的頭發,由于照片沖洗時添加了濾鏡,很難分辨那具體是什麼內容。
便簽上則是一句簡單的問候︰祝早日康復。
她還在捧著這兩件東西愣神的功夫,病房便外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
當葉小荊抬起臉頰,便見房間內的護士已畢恭畢敬退至一旁,接著,一組身著金衣的女子魚貫而入。
她們妝容得體,氣質出眾,甚至沒有穿戴任何防護裝備。
這種裝束在官方內部辨識度很高︰羽族。
為首的女子對葉小荊微笑︰「葉小姐,我是你的新主治醫生,持牌者發展進化科學研究院-異變科研團隊顧問霍倩,自今日起,有關您病情的控制和醫治將由我的團隊負責。」
葉小荊聆听著這意料之外的變故,心底的驚訝或多或少在臉色和眼底中流露出端倪。
……
忌銘關閉視頻會議,整個人靠進老板椅。
用他一貫暗澹的童孔盯著單調的燈管,腦海里卻在思考著官方十大家族里,掌管著最大民間消息網絡、行事最為低調的羽族。
蛻形異變部署行動,是同羽族的同事協作完成的。但根據行動中獲救人員的闡述︰在本次行動中,羽族一位神職「時間掌控者」親自現身。
這件事,負責羽族方面調遣的金長老,並未事先提及過。
但對方為這他的轄區桉件動用「時間」能力的舉動,是他無法視而不見的。
「那位前輩,已經是知天命的年歲了吧……」
忌銘下意識地從手旁拎起茶壺,卻發現已經空了。
但他並未急于叫人更換,而是停留在心中的疑問︰一位經歷了12年前那場「神戰」的神職牌持有者,卻為了一個情報價值極低的女線人動用了六態概念力?
這種實際身份與行為的割裂感,讓忌銘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普通階層的持牌者未必知曉,但各大家族核心圈層都知道,西部羽族,持有兩張威震內外的神獸牌,曾在當年的神戰中揚名天下。
一張在明,一張在暗。
本次現身的「時間掌控者」便是那張暗牌。
傳聞這張暗牌在羽族內部的地位僅次于家主,行事低調,通常只有在家族危機或家主召喚時才會公然露面。
「莫非羽族和黑盟之間,還有不便公開的私仇?」忌銘輕笑一聲,「那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時,書房門被敲響。
「進。」
忌銘抬頭,望著被家族長老安排給自己的「特殊人才」泰然自若地朝自己走來,就像在逛自己家的客廳一樣從容。
他腦海中迅速調集起自己所掌握的、有關姜潛的各類資料。
姜潛,一個外在表現與常人無異的,定向情感障礙者。在超物種世界的適應性與副本攻略上,表現出極高的天賦。
「部長早。」
忌銘在看向姜潛的一瞬間,姜潛也在觀察忌銘。
辦公桌上散亂一片,茶碗空空,忌銘身上還穿著昨天上樓時披上的那件替換西裝,似乎一夜未眠,但他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疲憊或困倦的跡象。
「坐吧,趁還有時間,跟你說說押運事件背後的桉子。」忌銘指了指一旁的沙發,邊按響手邊的呼叫鈴。
「吃早飯了嗎?」
「還沒。」姜潛跟著忌銘在沙發旁坐下。
「那正好。」
佣人們很快送來早餐︰老BJ炒肝和肉包子!
絕啊,這位貴公子可真夠接地氣的……姜潛完全不跟領導客氣,給什麼就吃什麼。
兩人就坐在沙發上,以各自最舒適的進食節奏開始吃起早餐。
忌銘吃了幾口,干掉一整杯豆汁兒後,開始邊吃邊跟姜潛講公事︰
「蛻形異變事件,最早的桉例發生在北方牧區,起初被地方判斷為個例桉件。但在後續的幾個星期,類似的桉件層出不窮,很快傳到分部這邊,被定性為大規模傳染性異變事件。」
姜潛听著忌銘的講述,吃飯的動作逐漸慢下來——「大規模傳染性」異變事件,沒想到事態竟是這樣嚴峻。
不過忌銘能專門解釋這事,還是挺出乎他意料的。
鋪墊成這樣,顯然對方後面還有活兒等著他。但姜潛並不急躁,靜觀其變。畢竟能讓他坐立不安的事太少了。
「經過近期的調查、拘捕,查獲了一批黑市藥品,目前已被初步確認含有引發持牌者異變的稀有成分存在。」
忌銘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老實說,我並不認為‘藥物’是唯一的傳染途徑。從目前的種種證據顯示,對方的計劃應該還處在實驗階段,真正的災難,還在後頭。」
「真正的災難,會造成什麼後果?」姜潛放下快子,看向領導。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姜潛隱約看到忌銘笑了一下,但很快收斂。
「有一個最新消息︰本次押運到京城的蛻形異變者,經核實,蛻形前只是個普通人,服藥之前並未獲得過身份牌。但他卻發生了蛻形異變。」
這句話讓姜潛瞬間提起警覺︰「普通人也會感染?」
「很震撼的消息吧,對方要覆蓋和針對的目標,竟然不止是持牌者。」忌銘冷冷道,「藥品檢測的結果顯示,如果藥量足夠,並能做到短時間內集中感染,他們甚至可以在一日之內毀掉一座城市。」
「……」
姜潛腦補著津平市化為蟲獸橫行的叢林景象,一股寒氣自腳底生發。
他的女乃女乃,姐姐,姑媽都是普通人,也具有感染異變的風險……包括所有遠親近鄰,同學和同事,街邊、天橋輾轉的小販或地鐵里匆匆為生活奔忙的過客。
一日之內,全然毀滅?
事情非同小可。
「您跟我說這些,是有什麼需要我效勞嗎?」姜潛開門見山道。
和聰明人聊天,話不用說得太透,利弊權衡都在算計之中。
這話讓忌銘頗感滿意,他本以為姜潛會等著他率先提出要求,然後在待價而沽、拋出自己的條件。但那樣只會讓他感到此人不過爾爾。
當然,即便是現在,姜潛在他眼中的價值依然只是一個好用的「誘餌」。他對姜潛的實力和能力,暫且還不曾有一些實際的體感。
忌銘坦言︰「行動部急需人手。」
明白了,是想讓我提前「交牌」……姜潛不露聲色地問道︰「具體有什麼是我可以做的?」
「那就要看你願意袒露的程度了。」
忌銘暴露在外的右眼緩緩凝視姜潛,整個眼眶內深沉暗澹,很難看出那其中有任何的期許︰
「交牌的規矩,藍先生跟你講解過嗎?」
……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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