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牌這東西,比身份證重要嗎?」
隨著話題深入,小妮子的肢體行為明顯更加大膽。她坐在床沿,晃蕩著赤果光潔的小腳,一臉爛漫地調侃︰「身份證丟了能補辦,身份牌丟了,就只能等著被補刀了。」
身份牌作為實力的倚仗,是持牌者的安身立命之本,且不排除「丟失」的可能……姜潛暗自解讀著小妮子的言語邏輯。
而小妮子在講述接下來這段話時,神情和聲音都變得謙誠而充滿敬畏︰
「身份牌,是造物主的神賜,它包含著一個屬于‘全新物種’的所有能量!造物主有慈悲之心,讓這份神賜以一種人類所能理解的‘形態’加以顯化。」
「它可能是我們所熟知的動物、植物、昆蟲,或者已經滅絕的史前巨獸,甚至是存在于人類想象中的、根本不曾存在過的神奇物種!你能想象嗎,自己會成為一條蟲子,或一頭神獸?這一切太不可思議,既龐雜紊亂,又呈現出某種規律性的演化。」
「當然了,牌面只意味著進化方向,不能體現實力高下。能夠體現實力的只有從第一態到第七態的身份等級和能量結構。所以,就算你的身份牌是螻蟻、牲畜,也完全不需要擔心,那只是神賜的一種顯化形式,意味著無限開采的可能。」
這段話讓姜潛多少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小妮子能竟用寥寥數語,就將身份牌所包含的概念抽象出來。
總結起來就是︰身份牌的牌面種類繁多,但牌面物種與具體實力並不掛鉤,後續的開發更為重要。
而開發的順序,是從一態到七態。
姜潛記得自身現階段的等級便是【一態•認知體】,蹣跚學步的階段,顯然還無法參悟「螣蛇」背後所展現的「神賜」。
「如何開采力量,提升等級呢?」
「不斷的參加副本,獲得勝利呀。你剛剛入局,現在的階段是一態•認知體,能量形態開始顯現,但還不夠充分。一態到三態是異化融合的階段,你會與牌面的物種越來越近似,三態末期徹底完成基因融合。」
「到了第四態,便能掌握運轉自然的權柄。六態往上,乃是神職,世間罕有的境界!超物種世界將不再是魔咒,而是土壤。七態之上,是超越時空的存在,傳說中的境界。」
異化融合,權柄,神職……姜潛仔細揣摩著小妮子的用詞,盡可能去體味和理解這些新概念。
但小妮子卻笑著打斷他的思路︰「別想那麼多啦,姜哥哥,不是每個人都能體驗完整的進化途徑的。」
「持牌者在人群中的數量已經極為稀有,而絕大多數持牌者的等級,都只能維持在一態、二態,能到達三態的已經是鳳毛麟角。在進化這件事上冒進,會死得很快。」
此言一出,姜潛對小妮子又多了些忌憚。
能夠以這樣的視角去評價持牌者,姜潛有理由懷疑,對方的等級可能已經達到了三態,或者更高。
而一態到三態中間的差距,他幾乎沒有概念。
但姜潛並未流露自己的洞察,還是保持著與小妮子的平等交流︰「想要進化,除了參加副本,就沒有其他途徑了嗎?」
小妮子聳了聳肩。
「也就是說,個體進化發展的指標只與進化副本有關,再具體一些就是‘經驗值’,參加的副本越多、獲得的勝利越多,個人進化發展的速度就越快?」
說話間,姜潛褲兜里的手機再次震響。
姜潛默默將薛洋打來的第二個電話阻斷在萌芽之中,並當場調了靜音。
「副本難度也很關鍵,」小妮子沒在意這通電話,繼續啟發姜潛的推論,「副本難度越高,獲得勝利後的結算獎勵越豐厚、經驗獎勵越多。」
「事實上,每個人進入副本的頻率周期是固定的,一個人無法從數量上對同期持牌者形成超越和碾壓。但對于有追求的持牌者而言,刷更難的副本,卻可以在短時間內崛起。」
听到這里,姜潛不由感慨︰「我知道,風險越高,收益越大!」
兩人默契地笑了。
「所以副本的難度是如何計量的?」姜潛繼而問道。
「目前就我所知共有5個等級,從易到難分別是︰簡單,普通,困難,噩夢,地獄。即便是最簡單的等級,也有高于50%的失敗概率;而從困難等級開始,就是賭命游戲了。」
「相比之下,新人試煉副本,是最友好的開始,根本不存在地獄模式,噩夢等級的只有一個,困難等級已經是罕有的高難度了。」
小妮子講到這里,又回歸了之前的那個問題︰「說起來,你的試煉副本到底是什麼啊?有沒有遇到危險……受傷了嗎?」
說著,小妮子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好像很緊張姜潛的安危。
「毫發無傷。」
「那就好~」小妮子似乎松了口氣,「讓我猜一下,為了方便新手入門,試煉副本大多門檻較低,既然你毫發無傷又精神飽滿,莫非是……普通?」
「那你還真是高看了我。」的運氣……
「總不會那麼巧,被你匹配到最簡單的級別了吧?」
姜潛沒有否認。
引起他戒備之心的,是小妮子未知的等級,和那句「副本難度越高,獲得勝利後的結算獎勵越豐厚」的解釋,他還不想在現階段過分暴露自己,慘遭殺人越貨。
「噗哈哈哈……」
見姜潛默認,小妮子直接沒忍住,倒在床上笑得前仰後合!
一邊笑還一邊假惺惺地解釋︰「抱歉姜哥哥,最低難度的副本我目前還沒體驗過……難怪你會毫發無傷,咳咳,你也別難過,有時候運氣也是一種實力!哈哈哈……」
姜潛則平靜又充滿關愛地看著小妮子︰「走光了。」
「哈哈哈哈,啊?」
「PINK.」
小妮子又笑了一會兒,燦爛的笑容戛然而止,並抽搐了一下。
她慌忙拉住睡衣下擺,從床上坐起來!
姜潛已站起身,朝屋外走去︰「我猜的,你不用這麼急著跟我確認答桉。」
「騙人,你討厭~」
隨著臥室里發出的一聲嬌嗔,姜潛舉起了電話︰「喂?不是都說了在忙嗎……我就在實驗中學家屬區,好,這就下樓了……」
……
津平市森林公園。
幽深的橋洞下站著幾個人,為首的身著藍色西裝,戴著金絲框眼楮,一臉修繕整潔的絡腮胡頗具情調。
此時的藍君賢,面色卻並不友善。
在他的面前躺著一具難辨身份的尸體。
尸體全身被蛛絲纏得嚴絲合縫,掩埋在雜草里,頭戴蓓蕾帽的雙刀少女小荊正與專桉組中的另一人配合清理蛛絲,做進一步尸檢。
其他人在外圍戒備。
經過抽絲剝繭,藍君賢已經通過下腐壞的血腥氣辨認出了死者的身份,正是一路引導他而來的線人。
「出來了……看樣子,死亡時間在24小時以上。」
這句話是小荊說的,卻讓藍君賢臉色更加陰沉。
「她不在這里。」
……
「咯吱、咯吱」
從小妮子的臥室走出去,地上彷佛有什麼東西與鞋底連黏,走出奇怪的咯吱聲。
臥室和客廳都掩著窗簾,光線很難照進室內。
姜潛放下電話。
扭頭的瞬間,小妮子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裹著外套卻光腳走路的小妮子,臉上掛著近乎甜美的笑意︰「姜哥哥,這就要走了呀?」
姜潛若無其事︰「我同學找我有事,今天先這樣吧,我得回去消化消化。」
「你同學在附近嗎?要不讓你同學過來一起玩兒吧~」
「不了,他性格靦腆,只喜歡和蟲子玩兒,你這樣的俏佳人他才無福消受。」
听到這話,少女晶瑩粉女敕的嘴唇扁了扁,重又彎起笑意︰「沒有其他問題要了解了嗎?」
姜潛想了想,以盡可能輕松自然的語氣道︰「還有很多啊,來日方長……比如︰持牌者的數量大約是多少,人群佔比如何,有沒有促進交流合作的組織或社團之類的?」
「這麼詳細的情況,你大概要加入官方才能知道。」小妮子掩唇而笑,笑意深邃。
「官方,有這種組織?」
「你可以把他們理解為特殊治安員,畢竟像我們這樣特殊的人類存在在社會上,還是很危險的。」
看小琳說話時的表情就知道,她對所謂的「官方」頗不以為然。
姜潛岔開話題︰「不說這些了,作為一個從簡單副本中苟且偷生的菜鳥,一下子要接受這麼多概念,我頭都大了。還是當個普通人舒服啊……先回去了,改天給你輔導功課。」
「姜哥哥謙虛了,再見。」小妮子率先一步繞到門口,幫姜潛打開防盜門。
潔白的腳丫踩在粗糙的腳踏墊上,她卻毫不在意。
「再見。」
老舊的防盜門合攏,姜潛沿樓梯向下走去……
等在咖啡廳二樓的薛洋正準備撥通第三通電話。
忽然,手機里傳來一條短消息。
發件人顯示「老姜」,內容卻只有一個字︰「撤。」
……
已經離開老二棟,來到街上的姜潛,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從剛剛到現在,並沒有覺察到被跟蹤的跡象。
他閃身進入某條胡同,找到一個無人角落,掏出手機,開始盲撥號碼……
電話鈴才響了一下就立即接通了。
對面傳來一個穩重內斂的男性聲音︰「您好,津平治安署特殊事務中心,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