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無語凝噎。
這個問題她該怎麼回答。
「帶你去看樣好玩的。」沈清秋適時地岔開話題,牽著傅庭深的手朝著池塘邊走去。
池塘里養了許多錦鯉,隨著他們的靠近,夜間感應燈逐一亮起,生出幾分別樣的意境。
能夠看到一條錦鯉躍出水面,餃起一片睡蓮的花瓣再次沉入水底。
「看到網上說見到錦鯉躍出水面的人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能好運連連,現在你看到了。」沈清秋眼底閃爍著盈盈笑意望著傅庭深。
聞言,傅庭深的眸色沉了沉,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
沉吟了許久,他再次出聲,「要不要帶我參觀一下你的房間?」
「你想看?」沈清秋看向他。
上次不是看過了?
再說,一間房間有什麼好看的?
傅庭深點了點頭,牽著她的手朝著花園出口的方向走去。
沈清秋的臥室裝飾的很溫柔,不似充滿少女心塞滿了各式各樣的粉色,也不似其他嬌滴滴的大小姐布置的那般的富麗堂皇讓人眼花繚亂。
而是一種淡淡的鵝黃色,以白色作為搭配。
在暖色燈光的照射下,生出幾分歲月靜好的溫馨。
兩人進門後,沈清秋有些心虛的連忙將房門關閉。
要是外公看到自己帶領男人進入房間,胡子都要氣歪了。
她轉身的瞬間,男人欺身而上,一只手臂撐在門板上,將她抵在房門與他胸膛之間。
傅庭深的另一只手把玩著女人的一縷發絲,他緩緩地俯,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你說咱們兩個現在像不像偷情?」
男人的聲線又低又沉,透著幾分蠱惑撩人。
沈清秋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著。
不得不說,這個形容還真有幾分貼切。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好內心的波動,一臉淡然道︰「不是說要參觀嗎?」
再繼續下去她擔心會擦槍走火,趁著說話的功夫,連忙從傅庭深的懷中掙月兌。
懷中的溫香軟玉消失,讓傅庭深頓時覺得心底似乎也跟著空了一塊。
他單手揣兜環視著沈清秋的房間,一如之前所看到的那般,她的房間看似溫馨,卻又絲毫沒有她生活留下的痕跡。
雖然是沈清秋的房間,但房間里沒有關于她的照片,也沒有她留下的印記。
她就像是入住酒店的旅人,隨時隨地準備離開,開啟一段新的旅程。
沈清秋坐在沙發上,端起馬克杯喝了一口水,黑白分明的眼眸打量著傅庭深臉上的神色,漫不經心地問,「看出什麼了?」
在她眼里,臥室只是一個休息的地方,實在沒什麼好參觀的。
沒想到傅庭深會對這種地方感興趣。
「你想過要離開秦家?」傅庭深毫無征兆的突然出聲,讓沈清秋瞬間啞然,唇邊淺淺的弧度也不由得斂起了幾分。
她的指尖摩挲著手中的馬克杯,沉吟了許久,緩緩開口,「我只是不確定自己什麼時候會被趕出去。」
听到這話,傅庭深的眉頭皺了皺。
安靜了須臾,沈清秋深吸了一口氣,口吻平淡地敘述著,「我媽媽去世後,沈煥山就迫不及待的將遺留在外的沈歡顏接進了家門,也是從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一個只比我小數月的妹妹。」
「從那之後,我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不再是沈家唯一的女兒,爸爸也不再是我一個人的爸爸,一家人會聚餐,會旅行,但從來不包括我。我也曾以各種理由被送出去過,去鄉下跟著爺爺女乃女乃生活過一段時間,但後來他們去世後,沈煥山沒有第一時間接我,我又被輾轉送到其他親戚的家中借宿。」
「一開始大家對我特別好,讓我貪戀那份溫暖,但後來他們都會以各種理由把我送出去,我像是一個不被這個世界所接納的人。」
說到這兒,她不由得輕笑出聲,「不過後來我慢慢習慣了,也學會了理性看待大家對我的態度,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做好了隨時準備離開的準備,有時候自己離開要比被人趕出去體面些不是嗎?」
外公將她接回秦家的時候,她仍舊做好了這種準備。
因為她不知道這份溫暖能夠持續多久,或許是一個星期,又或許是一個月,直覺告訴她,總不會太久,像從前被當作物品塞來塞去一樣。
即便這些年一直生活在秦家,她也清楚的知道外公和舅舅們對她的疼愛是發自內心的,卻習慣性的做好離開的準備。
並不是不肯敞開心扉的與他們親近,而是想在狼狽的姿態下給自己盡可能的保留一絲體面。
傅庭深听到她說的這些,只覺得喉嚨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樣,哽咽難耐。
她明明最平淡的語調提起這些,像是敘述著別人的故事一樣,發生過這些跟她毫不相干,卻格外的讓人心疼。
他走上前,將沈清秋摟在懷里,「以後有我在,沒人能夠趕走你。」
沈清秋怔了怔神,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瀲灩的弧度,「我知道。」
夜漸漸深,坐在客廳的秦家男人們一個個如坐針氈,面色凝重,像是如臨大敵般。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何體統!」秦老爺子收回看向沈清秋房間的目光,不苟言笑的臉充斥著一股威嚴,低沉渾厚的嗓音透著不怒自威的震懾力,「淮遇,你上去看看。」
小舅秦淮安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附和了一句,「都過去二十八分鐘三十四秒了,他到底想干什麼!別忘了這可是在咱們秦家!」
秦淮遇倒是想上去把傅庭深從沈清秋的房間里趕出來,但想到傅庭深身上的氣場,想想覺得,活著挺好的,何必自尋死路?
他低咳了一聲,「阿釗,你上去看看。」
秦釗幽幽地看了坐在對面的兩個人,意味深長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要去你們去,我是沒臉去。」
秦淮遇和秦淮安頓時像個鵪鶉似的耷拉下了腦袋。
秦老爺子見勢,皮笑肉不笑道︰「內有奸細,外有強敵,城牆失守,徒勞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