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見過無數球員的弗格森一眼就看出了陳小亮非常緊張。
「嘿，孩子，放心，我不會吃了你的，要不是上帝還不肯收留我，三年前我可能就已經去世了。」
「爵爺，能夠與您見面實在是太榮幸了…」
「別這麼叫我，你叫我弗吉就好。」
弗格森一邊笑容滿面地歡迎陳小亮進屋，一邊用他那超快語速的蘇格蘭口音開著玩笑，讓陳小亮放松下來。
陳小亮起初還能听懂一點，到了後面弗格森越說越快，他已經徹底跟不上了。
【冬冬冬】
【檢測到宿主語言困難】
【系統語言包（蘇格蘭英語）已解鎖】
頓時，無數字母、單詞像電流通過腦海一樣，陳小亮瞬間掌握了這種艱澀的口音。
臥槽！這都可以！？
要是當年就有這個功能，那我看那些日本…電影的時候不就…可以了解劇情了嗎！
起初，弗格森詢問了一些陳小亮的情況，也問了他對下賽季的看法、以及對曼聯的看法。
而後，則完全是陳小亮在提問題，戰術、經驗、球員、對某件事的看法，等等等等。
聊得越多，陳小亮越發認同杰拉德所說的關于弗格森的品質。
謙虛，令人感到可怕的謙虛。
而弗格森也越發的欣賞眼前這個在他眼里代表著未來的少年。
「爵爺，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場比賽，你很想去爭取，但代價可能是整個職業生涯，你覺得該怎麼選擇？」
弗格森推了推他泛紅的鼻子上的鏡框︰
「我曾經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不管是作為球員還是教練。說實話，年輕的時候和年紀大之後考慮這個問題的答桉並不會相同。
我不能用蒼白的是或否來回答你，那樣毫無意義，但我可以說幾個人給你听，供你參考。
本•索恩利和阿德里安•多赫蒂，你肯定沒有听到過這兩個名字，他們都是曼聯92班的一員，吉格斯常常對別人說他們兩人的天賦比他還要高。
本在94年受了一場大傷，休養了6個月，但我們發現他再也無法恢復到原來的水準了，他堅持了四年，最終我只能把他賣走。
而阿德里安，16歲的時候我就把他提上一線隊，比貝克漢姆還早，然後在一線隊首秀前的訓練中十字韌帶斷裂，整整七個月都在恢復，傷愈之後卻又一次扭傷，那一次更是停了一年多。」
後來他直接放棄了足球，直到某一天在趕火車去公司時掉入了河中，偏偏他有恐水癥，昏迷了一個月後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還有阿蘭•史密斯，這個人你應該听說過，多麼出色的一個小伙子，他和你一樣有著無比堅韌的意志力，我曾經準備把他培養成羅尹•基恩的接班人。
06年的2月18日，我永遠記得那天，他被你的那個挪威經紀人用一腳任意球直接踢斷了腿。
他是一個絕對的斗士，為了一場他認為絕對不能輸的、和利物浦的足總杯比賽，斷送了他本可以更加成功的職業生涯。
恥辱的是，那場比賽利物浦在安菲爾德最終帶走了勝利，我們被淘汰了。」
說到這里，弗格森停了下來，指了指陳小亮的左腳。
兩人沉默了一會，然後弗格森抬起左腕，彷佛還在球場邊一樣，做出了標志性的看表的動作。
「孩子，時間不早了，一個半條命的老頭子得睡覺了。
你可能會疑惑今晚我為何找你來聊聊。
杰拉德那個家伙一定認為我是想把你帶去曼聯，當然，你如果願意，我會非常高興，但這取決于你和你的挪威經紀人，而不是我。
其實這不是真正的原因。
孩子，你也許不知道，我出生在格拉斯哥而且就在那里長大，如果不是在曼聯的26年，那流浪者絕對就是我內心中最重要的球隊。
這個賽季你和杰拉德在流浪者所做的一切都太棒了，他可能沒有意識到我給他的那些幫助，很大程度上正是因為這個，而對你也一樣。
對來斯特城的比賽，你和杰拉德在中場時說話的視頻我也看到了，那句‘讓這幫英超的貴族們看看，什麼是格拉斯哥的種！’讓我彷佛回到了當年自己在流浪者時代表球隊對陣凱爾特人的光景。
作為一個流浪者的球迷，我很感謝你們。
主教練也好，球員也好，始終別忘了，那些球迷才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帶給他們快樂，用行動回報他們，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的未來還很漫長，走正確的路，也要注意保護自己，如果有任何需要，孩子，你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只要我這個老頭子還活著。」
陳小亮起身，深深地給這位傳奇中的傳奇鞠了一躬。
老爵爺擁抱了他，不僅送給他一瓶自己珍藏的紅酒作為留念，還介紹了自己養的一匹賽馬讓他空余時可以多一項興趣愛好。
然後目送他離開，再緩緩關上門。
這一夜，回到房間的陳小亮很晚才睡著。
他反復看著海倫娜給他發的短信，在長長的復健細則下面，還有一段警告。
他看了很久，然後長按住，接著點了刪除。
2021年4月16日20點，老特拉福德。
杰拉德苦思冥想數日之後，還是提前一天在戰術會議上確定讓阿里博和老戴維斯打雙後腰，讓卡馬拉在他們身前去跑動和拼搶。
在左右邊路，烏格倫巴和塔弗尼爾踢邊後衛，他們身前的不再是肯特、哈吉等前鋒，而是巴里西奇和帕特森兩個後衛來踢邊前衛。
最前面仍舊是狀態火熱的鐵憨憨莫雷洛斯。
這是杰拉德能打出的所有家底了。
而曼聯那邊，博格巴受傷，沒有出現在大名單里，麥克托米奈替補，取而代之的是弗雷德和馬蒂奇的雙後腰組合。
中後衛上，馬奎爾和盧克肖因為周中聯賽消耗過大，換成了小將圖安澤貝與巴西邊後衛特來斯。
其余人員則與上一場一致。
然而最大的變化還是老特拉福德，這座曼聯的夢劇場，對客隊來說簡直就是修羅場一樣的存在。
七萬名死忠齊聲高喊的狂熱景象，可以讓再經驗豐富、見多識廣的球員都不可避免的心生一絲畏懼。
陳小亮坐在替補席上，他雖然拆掉了護具，也進入了大名單，但杰拉德並沒有任何安排他上場的意思。
其實他們兩個心里都有那個念頭，卻都沒有說出來。
因為他們都知道，代價可能會很大。
然而45分鐘結束後，1比0落後的現實不得不讓他們做出抉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