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葉相，並沒有身穿官服，只穿了一身簡樸的白色長袍。手持一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刀，正在凋刻木頭。
這是他從師父那里學來的習慣。
小時候不明白師父為何經常凋刻木頭，直道年紀大了，心里只剩下遺憾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也有了這種習慣。
而他身邊，老紅頭也一改以往的打扮，身穿黑色長袍。
腰間掛著一把漆黑的長刀。
「你覺得，小葉也有機會嗎？」老紅頭詢問葉相。
「不知道。」葉相搖頭︰「四十年前我前往南王府公干，發現一個天資絕佳的劍客，就把師父傳我的，來自‘飛劍客’的劍法傳給了他。十多年前，我又偶遇一個七歲少年，再次將那門劍法傳給了。本以為兩人‘合二為一’之後，可以突破到我們所夢寐以求的全新境界，但沒想到還沒成長起來，就出了李行這一檔子事！」
葉孤城原本不姓葉，他是前朝皇族。
但是，有個姓葉的人，卻改變了他一生。
所以，江湖上便有了「葉」孤城。
「我倒認為，靠人不如靠己，如果有人可以給我生死的壓力，那麼我一定可以超越‘神境’，登臨我們苦苦追尋的‘道境’！」老紅頭說︰「反正，我虛活這麼多年，已經活得徹底夠了！」
對此，葉相嘆息。
也許今天之後，又要失去一個老朋友了。
此時上方，葉孤城已經拔出寶劍，正在施展「天外飛仙」。
「我這一招，融合了輕功、劍術、內力，甚至暗器，一旦全力催動，將耗盡一身修為，短時間內無法再戰！」葉孤城一邊施展，一邊說︰「但同樣，也會發揮出超凡入聖的威力，達到‘神境’的極致——也許我的劍術境界不如昔年的‘劍神’謝曉峰，但我有自信，自己可以與他一戰！」
說罷，他揮舞著劍，飛了起來。
這一刻，他人劍合一。
勢與意合，劍與心合，力與神合。
竟然是使出了李行都尚不能掌握的「超凡入聖」劍法。
不僅如此，最重要的是，哪怕以李行如今的武學修為，也完全找不到破解之道，證明這一招極致完美的「天外飛仙」真的沒有任何缺點。
無缺。
這也許就是古龍世界的「神境」。
因為再無缺點，便已然無敵，便無人能夠戰勝。
只可惜，李行已經非人︰之間他突然後退數十丈，然後輕功結合自身敏捷，急速前沖，再一次使出了「乾坤一擲」。
力量、敏捷、善水槍意。
三者加成下，這已是他最強的一招。
長槍月兌手之後，立刻化作一道水流，硬著天外飛仙貫穿葉孤城，又轉一個圈，飛回手里化作長槍。
極限施展，就算是李行，也感到了些許疲累。
而葉孤城，他直接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跌落下去。
臨終前，強撐著說了一句話︰「原來，這世上就沒有無解的絕招，只有更強的人，你或許無法破解我的‘天外飛仙’，但卻可以直接殺死我，因為我更加無法破解你的‘善水一槍’！」
話畢，他氣絕身亡，臉上還帶著笑容。
能死在這樣一個人的手里，真的是此生無憾了！
「還有誰？」李行看向下方眾人問。
立刻，魏子雲、小皇帝、零零發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再說話。
作為大內密探首領，地位還在魏子雲之上的零零恭，也無話可說。
自己的「鐵布衫」，真的不如「橫聯十三太保」。
「我來吧！」最終，老紅頭跳了上去，笑著說道︰「我叫傅紅雪，也許你沒有听說過我的名字，但是……」
話沒說完，就被李行打斷了。
「我知道，每日拔刀一萬次的傅紅雪，如果這個天下還有誰能夠真正抵達‘神境’，那就只有你這個刀中之神‘傅紅雪’，和那位‘葉開’，葉丞相了！」李行說︰「我很好奇，當年你們也是正義感十足的大俠，如今為何也開始操控江湖了？」
說實話，當得知葉開跟傅紅雪的存在時，他也有些驚愕。
《天下明月刀》的主角，怎麼跑《陸小鳳》里來了？
但是，想到他們的花甲高齡，又覺得很正常。
古系武俠的主角晚年如何了，基本上都是個迷，除了有續集的「小李飛刀」主角李尋歡確定老死，其它任何一個故事里，也許都隱藏著老年的前作主角。
只是隱居了，不會現身而已。
「我沒有操控，只是正常的說個書，僅此而已。」傅紅雪笑道︰「或許，有些稍稍加速了你的成長，但也是為了早日與你決戰。」
「為何？」
「為了更高的境界！」葉開也跳了上來，說道︰「我同樣沒有操控任何人，我在傳葉孤城劍法的時候就問過——如果有朝一日你只是另一人攀登更高的墊腳石，你還願意學劍嗎？」
「他怎麼說？」
「他說，自己只想活下來，撐到那一日，見一見那個風景。」
李行沉默了。
無法想象那是一個怎樣孤傲，又怎樣可悲的人。
「你們的更高境界，到底是何境界？」李行詢問。
兩人都是「神境」，自然不會是追尋已有的境界。
「超凡入聖之上，那‘技進乎道’的真正武道！」傅紅雪說︰「我不知道是否曾有人到達過，但妻子、兒子都已離去的我，此生再無任何牽掛，只想登臨那一個境界，哪怕是片刻！」
「那如果我拒絕呢？」李行突然道。
傅紅雪不由得一怔。
要在年輕的時候，他會來一句「容不得你拒絕」。
但一甲子之前，他就變了。
「那我就等，等到你也寂寞了，開始向往那個境界，再進行決斗！」傅紅雪道︰「武功到了我這個境界，活他個百十年，甚至一百二十年都沒問題，我不著急！」
這讓李行不由得一笑。
古龍的江湖讓他很失望，但失望之中，又沒有失望。
因為江湖的基調雖然是險惡，但主角的血，始終是熱的，這還是那個屬于大俠的世界。
「不用等了，直接一起上吧！」李行說著，主動攻向了二人。
此時，經過三天三夜的戰斗，特別是跟葉孤城一戰後，他的「槍術」已經到達了「超凡入聖」層次。
其人，也已經是「神境」。
當然，這並不是成神，而是武功的極致圓滿之境。
無缺，無弱點。
但跟這個世界的「神境」不同的是，他的槍還有「勢與意合」，能夠化作一道「水流」，而這個世界的所謂「神境」雖然也有「勢」和「意」，但並無結合。
而在內力的加持下，那道「水流」也數倍增大。
一槍下去，槍頭猶如蕭峰的「音響巨龍」一般，帶著江河濤濤的波浪聲，席卷向葉開與傅紅雪。
傅紅雪拼盡全力一刀斬開浪花，卻發現「抽刀斷水水更流」，無法截斷。
而葉開，他下意識的出刀，射向並不致命的肩膀。
卻是沒能刺中。
因為被一指彈開了。
「‘靈犀一指’不一定夾得住‘小李飛刀’，我不知道，但我的‘善水一槍’已經可以用手指施展，可以攔得住！」
同為「神境」，他發現自己的「善水槍意」遠比二人要強大得多。
不僅限于力量。
「這個世界是否存在‘技進乎道’我不知道，但如果真的存在，一定不是由武功達到，而是由‘劍心’蛻變而成，祝你們早日到達！」
李行說著，在「力量」屬性上又加了一點。
旋即在葉開、傅紅雪、陸小鳳、西門吹雪、花門樓等人一臉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破碎虛空而去，只留下了一個江湖再也無法忘懷的傳說！
——（本卷完）——
下卷預告︰
武功天下第一的張三豐，為何坐視六大門派逼死自己徒兒？只顧仇殺的六大派，又有誰知那決定中原命運的「道佛辯論大會」？
龍象般若十三層的大元國師「八思巴」，又是因何不敢離開元大都半步？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如果‘道’講不通，那就講‘理’，在下李行，以‘力’服人的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