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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倀鬼老道

寧游癱坐在椅子上,警惕的看著面前青色道袍,鶴發童顏,身體虛幻的老道士。

老道士原本目光呆滯,神色僵硬,不似活人,可在寧游絞殺虎魂,將其化為清水後,老道士僵硬的神色漸漸開始恢復了神采。

像是牽線的木偶,失去了束縛,「活」了過來。

「寧公子?」

老道士轉了轉眼珠,晃了晃四肢,似在感受自己的身體,良久之後,才緩緩的對坐在椅子上的寧游不確定的喊道。

「夏垣山?你知道我?」

寧游看著眼中恢復神采,有靈光閃過的的老道士,心中暗自警惕。

心神已經暗中操縱了劍袋。

萬一突發變故,寧游就可直接將夏垣山的魂魄抓入劍袋,化為清水。

可劍袋已經只剩最後一次機會了,若不是萬分危急,寧游是真不想動用。

最關鍵的是,寧游能感覺到自己和對方之間有一種神秘的枷鎖,似乎冥冥中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將對方束縛住了,讓對方不會對自己動手。

「心魔大誓!」

寧游心中明了,這是心魔大誓的力量。

老道士沒和其他倀鬼一樣,隨著虎君一起消亡,難道也是因為心魔大誓?

「我對公子立下心魔大誓,如何不知?」老道士看著寧游,苦笑著說道。

「老道被化為倀鬼之後,神智就渾渾噩噩,無法思考,只有山君放松壓制,才能恢復片刻靈智,而上一次山君放松壓制,就是我和寧公子交談的時候。」

「老道我雖有心警告公子,萬萬不可輕信山君,可身為倀鬼,身不由己啊!」

「只能听從山君的指示,對寧公子立下了心魔大誓。」

「還請公子莫怪!」

老道士面帶愧疚,對寧游長揖一禮,躬身一拜。

「無妨,道長也是受山君挾制。」

寧游身體不便,只能坐著擺擺手,示意無妨。

但他心中,卻已經在想著該怎麼處理老道士了。

老道士的存在,打斷了他一開始的計劃,不知是福是禍,會不會再生波折?

心魔大誓是否能約束住老道士?

劍袋僅剩的機會要用在這嗎?

「道長,剛剛的戰斗,可曾看清了?」寧游沉聲問道。

「實不相瞞,只有山君讓老道開口的那一瞬間,老道有了一絲的靈智,其余時刻,就如傀儡,根本無法感知到外界的。」

「老道著實不知,公子是用什麼手段擊敗了山君!」

似乎知道寧游在想什麼,老道士笑著打消了寧游的顧慮。

「公子放心,老道並非好奇之人,不會探究其中原委的,心魔大誓之下,老道也不會加害公子。」

「沒了山君,我這等倀鬼,就是孤魂野鬼,甚至連野鬼也不如,生前修為早就化為灰灰,也無法化為真正的鬼修,若無寄身之所,只怕過不了一時三刻,就要煙消雲散了。」

說到這,老道士長嘆一聲,語氣中滿是苦澀。

「若是道長不嫌棄,我這劍袋可以用作寄身,助道長維持魂靈不滅。」寧游拍了拍自己手中破破爛爛的劍袋,笑著說道。

「老道我雖渾渾噩噩,但那日隨山君闖入寧家,也見識過劍袋的威力,只要公子催動劍袋,不消一時三刻,老道士我就要魂飛煙滅了。」老道士看著寧游手中的破爛劍袋,搖頭苦笑。

寧游尷尬的笑了笑,沒說話。

倒是老道士沉吟了一會,緩緩的說道︰「老道我,本是青陽山中一藥商,因緣際會,踏入道途,但天資駑鈍,甲子之年尚不能突破至月輪境,無奈之下,听說雲籠山有一株千年的參王可助修行。」

「老道我起了貪念,想奮起一搏,但不曾想,這都是山君的陰謀。」

「山君利用參王殘須,暗中布局,引人入甕,老道我遭了暗算,被山君擊敗,化為倀鬼,至今已有十載!」

老道士長嘆了口氣,眼中有無奈、懊悔,但最終化為看破一切的澹然。

「本是殘魂,長生無望,落到這種局面,老道我已不再奢求什麼了,只有一個願望,如若公子能應允,老道我即刻入袋,並可獻上魂種。」

「魂種在手,公子可隨意驅使老道,若有反叛,頃刻即可讓老道魂飛魄散。」

「再加上老道魂入劍袋,有劍袋壓制,公子可萬無一失,不用擔心了。」

「老道我雖身為倀鬼,一生修為幾乎喪盡,可數十年的修行經驗還在,可助公子少走一些彎路。」

老道士模了模下頜白須,對寧游提議道。

听到老道士的提議,寧游心中暗松了口氣,同時意動不已。

這麼多天來,他苦求法門而不得,可見修行世界,神秘難入,寧游太需要一個「引路人」了。

寧游沉思了一番,問道︰「不知是什麼條件?寧某一介凡人,怕有力未逮。」

若是簡單的條件就算了,白得一手下,若是什麼高難度的、有生命危險的,寧游覺得,還是直接用劍袋把老道士干掉算了。

「公子放心!」老道士笑了笑,語氣輕松。

「老道一生清貧,性子閑散,幾乎不與人對敵,哪怕山君將我化為倀鬼,也不過成王敗寇,老道心中並無多少怨恨。」

「雖有一二仇人,但早已忘卻,也不想去報仇。」

說到這,老道眼神有變的堅定,「仇不報,但恩不可不還!」

「老道曾受山中一鬼神相助,才得以入道,曾經許願發誓,要終生供奉香火,維持它一絲靈性不滅。」

「十年過去了,老道雖有後手,可時過境遷,難免出現錯漏,想請公子抽空,幫老道去查看一番,添添香火。」

這個要求听起來似乎不難!

寧游眼前一亮,臉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很是大氣的說道︰「道長客氣了,若只有此事,寧某一定完成!」

「那就麻煩公子了!」

老道士再次對寧游作揖,臉上露出寬慰的笑意。

隨後,他對著自己腦袋輕輕一拍,一道碧綠色的種子從他眉心飛出,緩緩的落到寧游手中。

「魂種在此,還請公子收下!」

寧游伸出手,輕輕接過魂種,魂種碧綠,像是一枚青色的蠶豆,剛落在手上,就化為一道青光,融入了寧游的身體。

微微一震,寧游感覺自己心神間,除了劍袋,又多了一條青色的線。

這根線,連的正是老道士。

寧游感覺到,只要自己心念一動,老道士的魂種就會破碎,魂魄也會隨之煙消雲散。

心中大石徹底落地,寧游長松了口氣,輕輕拉開劍袋,對老道士柔聲的說道︰

「外面風大,道長趕緊進劍袋吧!」

劍袋內自成空間,可以殺敵亦能困敵,還可以為人寄魂。

只是不能儲物。

只要寧游不動用劍袋絞殺,老道士的魂魄就可以安心的呆在里面,當做寄生之所。

「公子如有事,可隨時喚我!」

老道士點點頭,隨即主動飛進劍袋,安安穩穩的呆在里面。

事情終于告一段落。

對寧游來說,剩下的就是收尾工作。

視線下移,寧游將目光放在了自家爺爺的尸體上。

他沒忘記,老頭子似乎有什麼道觀的仙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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