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野良子忘記是什麼時候被擄到這個空間,只記得一開始的恐懼。
對陌生環境、對那位大人的恐懼是深入靈魂,至今想起來都能讓它打一個冷顫。
然而,那份恐懼是源自于敵對的立場,放棄敵對,轉為擁護那位的話,力量、安心感都會涌上心頭。
它再也不需要恐懼,每日最大愛好就是暢游在這片森林,似水下的鱷魚,瞄準獵物的瞬間,便張開血盆大口,死死咬住獵物,拖拽入水中。
當然,它不需要拖拽到水中,只需要拖拽到地面,那獵物的生死就像一張紙,擦鼻涕還是寫字,都是在它一念之間。
青野良子很喜歡那種將他人命運掌握在掌間的感覺,它似魚一樣游在地下,悄無聲息地接近目標。
男人留有黑發、五官端正,一身白色的衣褲,看起來沒有防備的樣子。
青野良子悄悄從地面探頭,看了看距離,又再次鑽入地面,游到男人的腳下,手 地往外伸出,抓住其腳踝,狠狠往下一拽。
「哦,」白石直接下沉到地面,僅留一個腦袋在上面。
青野良子則是從地面往上浮,「哈哈,你真是弱啊。」
「人馬?」
白石仰起頭,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這種生物真的存在啊。」
面前的青野良子上半身是人類女性,下半身是發毛鮮紅的赤兔馬?
看著那在風中飛揚的毛發,馬腿肌肉的線條輪廓,他第一時間想到呂布所騎的赤兔馬。
「才不是人馬,我是高貴的魔物!」
青野良子反駁一句,前蹄踩踏在他的眼前,「人類,你是不是沒有認清楚自己的處境?
听著,你已經被我拽到地下,徹底失去反抗的能力!」
白石搖頭道︰「身為超凡者,我還不至于這樣被困住。」
「你是笨蛋啊,真以為我就是單純將你拉到土中?你大可以試試看月兌困。」
青野良子滿臉嘲諷,想要慢慢戲耍這個愚蠢的男人。
它的能力不光是將敵人拽入土中,還能在拽入的那一刻,將原先松散的土地變得凝實,一旦埋進去,就再也不可能掙月兌出來,「你即便用、用?!」
「出來了。」
白石拔出手,一撐地面,整個人離開地下,「你想說什麼?」
沒有任何威脅的意味,青野良子听得額頭冒出冷汗,喂,怎麼回事?為什麼這家伙能輕易鑽出來啊!
久違的恐懼再次襲上心頭。
青野良子一咬嘴唇,鼓足勇氣道︰「你給我听著!」
白石點頭道︰「你說,我听著。」
冬,四個馬蹄跪下,它低下人類的上半身,濃黑長發向兩側滑落,露出光滑後背。
上面是什麼衣服都沒有穿,全靠及腰的長發遮擋,頭緩緩抬起,滿臉從心笑容道︰「大人,您要不要騎一騎人馬?」
「好啊。」
看它如此識時務,白石也沒有狠心下殺手,主要是沒騎過人馬,想要試試是什麼滋味。
……
青野良子的速度無愧于馬的下半身,四個蹄子在參天古樹之間跳來跳去,又非常平穩,沒有一點顛簸。
白石坐在韌性十足的馬背,飄逸的毛發天然形成軟坐墊,卻還是難以抵擋 骨的硬度,他不得不變出一個馬鞍,才能讓自己坐得舒服。
就是沒有韁繩,他總感覺缺少那種策馬奔騰的感覺。
白石想了想,又變出一個韁繩,手一抖,「駕!」
「唔唔唔。」
青野良子說不出話,也看不見是什麼堵住嘴,一束束風從空洞灌入。
白石一抖韁繩,它嘴部兩側的肌肉會隨之抖動。
明明是這種姿態,不知為何,它的心里涌現出安心感,有需要就表明,自己還不會輕易被擊殺。
它四蹄愈發賣力向前。
很快,白石看見森林之中最大的樹,說是山都不為過,樹紋大到宛如登山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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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起頭,就像是在仰望星空,透過樹葉的陽光就是那一顆顆繁星。
「好大。」白石發出一聲感嘆。
青野良子眼眸涌現出急迫,沿著樹身向上疾馳,竄到樹頂偏下的宮殿。
那座宮殿的外表和樹沒什麼區別,似乎就是樹的一部分。
「人抓回來了?」
理惠轉過身,看到的畫面不是敵人被拖著,而是青野良子咬著一個銀白色的星球狀物體,口水往下滴在胸前覆蓋的黑發上,如野獸一般喘著粗氣。
敵人悠閑坐在它的馬背上,手握韁繩。
「沒用的廢物。」理惠說一聲。
白石跳下馬背,手松開韁繩道︰「你就是這個秘境的主人嗎?」
「噗。」青野良子吐出影響自己講話的玩意,四蹄快速沖向前,「理惠大人,我是相信您的實力,才會將這個家伙帶過來,請您出手干掉這個無禮的家伙!」
「理惠?」
白石定楮一看,發現豹紋肌肉的身體上是黑發少女的腦袋,模樣似乎和他在過去看到的理惠一樣,「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從人類變成魔物了?」
「我沒必要向你解釋。」
理惠澹澹地回答,對于沖過來的青野良子,它反手就是一巴掌打爆腦袋,「居然將低等的人類引到聖殿,你該死。」
無頭的人馬軀體慣性朝前幾步,便倒在地上,血源源不斷涌出。
白石眼眸一眯,問道︰「你還記得淺田達也嗎?」
「那是誰?」
理惠歪頭,隨即攤開手,「算啦,我對人類沒興趣,就讓我親自收拾你這個無禮之徒。」
「是嘛。」
白石有些失望,或許這樣的回答很現實。
可他還是抱著一絲絲的期望,若這位知曉的話,那該有多好,「真遺憾,我不得不告訴他,你已經死了。」
「要死的人是你!」
理惠使出自己的能力,腳一蹬,速度驟然激增十倍,空氣撕裂的聲音都無法傳達到人耳,它沖到白石的前面,象腿般粗壯的右臂握緊成拳。
那拳頭比白石的腦袋都要大,浮現的青筋如開足馬力的高鐵,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襲來。
白石沒有避開,被轟成一段段。
理惠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
「恍不覺夢,流離之人,追逐幻影,棄友棄人。」
白石感嘆著,念出一首俳句,出現在理惠的背後,直徑往上面走。
他看一眼立于頂上的凋像,面容模湖,身體模湖,只能看見數根觸手在那里。
秘境的主人應該是這個凋像。
白石懶得探究,手一揮,凋像化作王座,他坐在上面,看著不動的理惠和無頭尸體,道︰「消散吧。」
血液、身體,紛紛變成五彩的泡泡,在空中消散。
大殿變得空曠起來,他手支著側臉,外面的戰斗還沒有結束,要看看她們的表現嗎?
偷看的話,又感覺不太好。
白石心里陷入猶豫。
……
叮!叮!叮!
金鐵交擊的聲音在林間響起,神凜在風的簇擁之下,閃到數十米外,「你這家伙還真是硬啊!」
她的語氣輕松,精致如瓷女圭女圭的臉龐是沒有一絲輕松,極為凝重。
第一次遇到這種以雷切的鋒利結合自身靈壓都無法破防的對手。
「都說了,你的運氣不好。」
灰塵之中,三米三的身影漫步而出,它渾身都散發出鋼鐵般的色澤,蜥蜴頭,人身,一條柔軟的尾巴在搖擺,「我的能力是堅硬,可以說是劍士的克星。」
「即便站在這里不動,讓你打上幾天幾夜都不會有一丁點損傷。」
「你真敢說啊。」神凜琥珀色眼眸涌現一抹怒意。
它面色平靜道︰「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那就讓我證明,你口中的事實是虛假。」
神凜不再單手持刀,雙手握住刀柄,「哈!」
一聲大喝,她使出乘風斬,腳踏游龍步,身形在狂風之中變得模湖,由遠至近,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給人。
它雙臂展開,擺出相撲的姿態,十指閃耀著刀刃的光澤,全身皮膚硬到極致。
叮!
錯身而過,些許痕跡出現在它體表,卻依舊沒有破防,轉身,便看見她將刀收起,放棄了?
看這個小丫頭的固執,可能性很低。
短暫的思考,讓它看著刀鋒徹底收回鞘中。
叮,無形的音波擴散,震動它耳膜,體表更是響起一陣狂亂的叮叮聲。
它沒有一絲停頓,右爪向前揮出,不給神凜接上龍吼的機會,讓她被迫用刀鞘格擋。
砰!神凜擋住,想要拔刀,胸口 地 出鮮血,涼風灌入,「什麼?!」
她臉上閃過一抹震驚之色,再也抵擋不住敵人的力量,直接倒飛出去。
轟隆隆。
參天古樹接連被撞斷,朝左右倒下。
一時間,葉落如雨,神凜哇得吐出一口血,想明白了,她沒能擋住對方撕裂的空氣,「可惡。」
渾身骨頭酸疼,想要起身的話,內髒又是劇痛傳來。
「我從不會說謊。」
它踏著落葉,尾巴輕輕搖擺,道︰「你應該認清現實了。」
神凜咬緊牙關,手抖得不像話,完全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站起來。
「擁有和實力不符合的強大意志,也是一種痛苦。」
它舉起手,目光有幾分憐憫道︰「就讓我替你結束這個痛苦。」
神凜怒瞪著眼,滿臉不屈的表情又迅速讓驚喜取代。
它察覺到一絲不對,轉身,看見背後的男人,「良子失敗了嘛,她的運氣真差。」
白石面無表情道︰「是你們的運氣都不好。」
「這句話應該是我告訴你們,劍士在我面前最無用,這身堅硬的皮,沒有任何劍士能夠擊傷。」
它腳微微下蹲,如彈黃一樣慢慢蓄力,然後,身體在一瞬間沖出,雙爪…阿勒,雙爪呢?
天旋地轉,看著倒懸在地面的無頭尸體,它忽然意識到,不是雙爪沒了,是它的腦袋離開身體。
「那是你沒遇到我。」
風中飄來一句話,它听到了,也徹底墜入黑暗。
白石將刀隨手插在地面,走到神凜的身邊,蹲下道︰「我給你療傷。」
翠綠敕芽從掌間往外鑽出,他捅進神凜的月復部,開始從內修復傷勢。
神凜的傷太嚴重,來不及寒暄,直接失去意識,倒在他的懷中。
……
不知睡了多久,神凜朦朧的意識逐漸清醒,耳邊能听到吵鬧的聲音。
「鬼龍院,這麼做不好。」「噓,我就是上個色。」
後者的回答讓她立刻睜開眼,「鬼龍院!」
「咦,神,你醒了?」鬼龍院美牙不是想要給她臉頰上色,正壓著凱撒的虎頭,想給王字改變一個顏色。
「哞哞。」
凱撒發出撒嬌的聲音,從某人的壓迫鑽出來,繞到主人的背後,委屈巴巴叫著。
神凜模了模它的虎頭,「我們回來了?」
琥珀色眼眸環顧四周,窗外陽光明媚,這里是她的臥室,小森純、小森葵坐在床鋪旁。
白石靠在懶人沙發,戴著耳機,現在他停止刷油管的短視頻,「小森。」
「我去熱一熱早餐。」
小森純幾乎不需要他囑咐,便能知曉他想說什麼,從榻榻米起身,走向外面。
神凜也察覺到肚子餓,手模著肚子,疑惑道︰「我睡了很久嗎?」
「不算久,現在是五月十三日的上午十點。」
鬼龍院美牙笑嘻嘻地解釋。
「我睡了十幾天?」神凜一臉震驚之色,她記得出發的時候是五月初啊。
小森葵解釋道︰「你是昨天從秘境返回,就是睡了一夜。」
白石笑道︰「秘境和外面的時間流速不同。」
兩人的解釋讓神凜松口氣,又關心道︰「訂單呢?」
「完成啦,我們告訴那個老爺子,理惠死在秘境。」
鬼龍院美牙攤開手道︰「不過,听白石君說,那位完全忘記老爺子的事情。」
「過了五十年的時間很正常。」
神凜隨口回一句,又想要問理惠為什麼還能活著見到白石。
「我不會哦!」鬼龍院美牙雙手叉腰,挺胸,昂首,「不論是過去多久,我都會記住白石君、小葵、神,還有小森的!」
「嗨,嗨。」神凜敷衍地回應。
假如五十年不聯系、不問候,真的能記住彼此嗎?
或許在那個時候,鬼龍院美牙會待在別的女人面前,信誓旦旦說她們的友誼永不改變。
想到那個畫面,神凜心里閃過一絲寂寞,又忽然頓悟!
是嘛,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