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紅知道吳遠有話要說。
卻也沒在村部小賣部門口逗留等待,而是把車推到了前面的橋頭。
目的就是,為了離村里的八卦中心遠一點。
而且這橋頭,南來北往的,敞敞亮亮的。
更顯得二人心中坦蕩,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片刻後,吳遠回應了賈痦子的招呼,三步兩步地到了橋頭。
此刻宋春紅一臉等待情人的嬌羞,連聲音都溫軟許多道︰「你叫我有什麼事?」
于是吳遠就把開設學校小賣部的事情一說。
宋春紅當即意識道︰「這事可行是可行,但讓我媽去開,會不會招人是非,說我假公濟私,肥水不流外人田?」
吳遠早料到這些道︰「這事真要有人說,也是你們學校那幾位老師會說。」
「這個其實也好解決,」吳遠繼續道︰「等小賣部的經營利潤上去了,你們學校從中收取一定的年租費。有了這筆年租費,學校給老師發的福利不就有了麼?」
如此一來,事情形成一個完美的閉環。
一舉多得,堪稱多贏。
可宋春紅又想道︰「听說藺校長的愛人,也就是你大姐,也賦閑在家……」
吳遠微微一笑,宋老師考慮得可真夠多的。
于是不等她說完,就果斷打斷道︰「一來呢,我大姐那人,心比天高,這事她干不來;二來,她那人,雁過尚要拔毛。她弄到手的利潤,別指著她能吐出來。」
既然她吐不出來,那學校老師的福利便無從談起。
只是剩下的話,不需要說出來。
點到為止即可。
說完這事。
宋春紅一路向北,直奔二道梗子。
而吳遠幾步路的功夫,就到了老丈人家里。
雖然時間距離晚飯尚早,但意外的是,除了馬校長,一大家人差不多都到齊了。
一幫孩子在院子里,舀了瓢水,逮著個螞蟻窩,水淹七軍。
大哥楊賁,二哥楊 ,以及楊支書爺仨,湊在一塊,吞雲吐霧。
見到吳遠到來,楊賁就主動迎過來散煙打趣道︰「妹夫,今兒你可來晚嘍。」
吳遠接過煙,倆手一攤道︰「只要不是最晚的就行。」
倆人剛打完招呼,楊 就沖過來,直接開門見山道︰「妹夫,北洪縣裘縣長,想約你吃頓飯。為這事,托我好幾次了。您看您有什麼時候有空,給個面子。」
不等吳遠回應,楊賁就不忿道︰「 子,有沒有個先來後到?我跟妹夫還沒說呢,你那裘縣長想吃飯,也得往後排排。」
接著對吳遠道︰「妹夫,北陽縣的王縣長也想約你,當面談談。你放心,我安排得妥妥地,吹拉彈唱一條龍。舒服過後,你們再談。」
話音剛落,楊 便大聲嚷嚷︰「ど妹ど妹,你快來。」
廚房里正忙著切墩的楊落雁,提著菜刀就出來道︰「二哥,怎麼了?」
楊 指著楊賁道︰「大哥要帶妹夫去吹拉彈唱!」
楊賁臉色一變,連忙沖ど妹楊落雁連連拱手︰「ど妹,妹妹,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你別當真。再說了,我是你親哥,幫你看好他還來不及,怎麼會拉他下水?」
「再大的生意,再重要的應酬,也沒有妹妹的家庭更重要。」
「最好是!」
听完大哥的一番振振有詞,楊落雁收著菜刀,又回了廚房,接著哆哆哆的切墩聲再次密集地響了起來。
伴隨著哆哆哆的切墩聲,就著男人吹拉彈唱這個話題,幾個女人之間小聲議論開了。
頭是大嫂李雲起的。
「ど妹,男人在外吃酒應酬很正常。你那麼大反應干什麼?」
楊落雁手上的切墩聲慢了下來,不答反問道︰「大嫂,你說實話,大哥是不是經常在外頭吹拉彈唱?」
李雲嘆了口氣︰「這種事兒能避免麼?」
隨即看向蔣凡道︰「弟妹, 子有這事嗎?」
蔣凡有些猶豫,卻還是咬著牙道︰「 子跟我當面是賭咒發誓說沒有,實際上有沒有,誰又知道了?我也不能天天查他崗。」
李雲悠悠地道︰「都是做生意的,迎來送往,交際應酬,在所難免。咱這一大家子,恐怕只有馬校長能夠獨善其身。」
楊落雁笑了笑,沒替自家男人分辨什麼。
倒是楊沉魚苦澀一笑︰「要說馬校長,他才是嫌疑最大的。他現在回家就睡覺,連田都懶得耕咯。」
李雲心里一動,抓住楊沉魚的手道︰「大姐,大姐夫該不會在外頭有人了吧?」
楊沉魚臉色一冷︰「無所謂,反正老娘也不靠他養活。」
眼瞅著這話題越聊越激化的,楊落雁趕緊把話題圓回來道︰「馬校長是文化人,哪能做那種事兒。大嫂你別瞎猜!大姐你也是的,回到家別拿自己當個廠長,對馬校長頤指氣使的……」
話雖如此,李雲一臉悻悻。
仿佛在她眼里,馬校長已經在外有了小家,養了娃似的。
如果是這樣,楊賁雖然在外頭吹拉彈唱,但起碼還顧著家……
相比于女人間話題的私密。
老爺們間的話題,就敞亮多了。
對于大舅子和二舅子的牽線搭橋,吳遠先大大方方地答應下來。
接著才听楊支書歪著嘴,吐出一口煙霧道︰「小遠,剛才听賁子和 子說,自打亞運會以來,盼盼家具的銷量漲了不少。」
「這兒沒外人,你說說,你這一波運作,掙了多少錢?有沒有這個數?」
楊支書說著,用手比劃了個八字。
不管是八千萬,還是八位數,都綽綽有余。
所以吳遠也不問這八字的含義,徑自點了點頭道︰「爹,關鍵不是這一波運作能掙多少錢。更重要的是,亞運會過後,盼盼家具能不能成為家喻戶曉的家具品牌,才是關鍵。」
「一時的輝煌再怎麼耀眼,也不如一塊金字招牌吃得久遠。」
楊支書爺仨,縱使是早有心理準備,也被吳遠這一波境界輸出,給震住了。
回過神來,就听吳遠話鋒一轉道︰「其實,爹,今年到目前為止,您閨女掙得比我多。」
楊支書理所當然地道︰「你別替她說好話,她能有今天,還不是靠你?」
楊賁卻發現了新的盲點道︰「妹夫,換句話說,你很快就能反超ど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