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潛在客戶該有的態度。
像是柳婷那樣，一開口就懷疑這、懷疑那的，連天都聊不下去。
更別指望著掙她錢了。
兩口子進了屋，孫麗拿起圖紙，睜大眼楮 看，生怕錯過什麼細節似的。
郝愛國則陪吳遠抽著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吳師傅哪里人哪？」
「北崗，小地方。」
「哦，我知道，我知道，那地方出過名人！」
「嗯。」
「吳師傅看起來很年輕，干木匠幾年了？」
「十二歲就學徒了，一晃眼也十年咯。」吳遠說著，吐了口煙圈，盡顯嫻熟與老練，連嗓音都帶著幾分滄桑感。
沒辦法，他這年齡，讓人看起來，的確不那麼容易信服。
「吳師傅果真是年少有為，才二十來歲，就能把木匠、圖紙搞得滾瓜爛熟，還能做出洋氣的設計。」
「過獎了，就是平時在家，閑著沒事，總愛琢磨。琢磨多了，自然就一通百通了……」
就在倆大男人即將聊無可聊的時候，孫麗忽然一拍大腿。
當然拍的是她老公郝愛國的大腿，嚇得老郝煙灰一抖，直接掉腿肚子上，把腿肚子上的汗毛都燎了一大片。
「老公，老公，這背景牆設計得確實很洋氣。柳婷的嘴是毒了點，但眼光還是準的。」
郝愛國彈掉腿肚子上煙灰，湊過去，透過玳冒眼鏡一看。
「確實如此。吳師傅不僅設計亮眼，而且繪畫功底也很了得。」
吳遠笑了笑。
繪什麼畫，那明明是作圖好麼？
「那咱家裝修也拜托吳師傅吧？」
「行啊，听你的。」
兩口子三言兩語的，就把事兒給定下來了。
快得吳遠都沒反應過來。
「吳師傅，你一個人忙得過來麼？我們家想快點入住。」
「這不是問題，但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頭。」
「好好好，吳師傅，你說。」
「你們也看到了，我做裝修，是有設計底稿，按圖施工的。不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瞎干的。所以這工價呢，比一般木匠高一些。」
「那吳師傅工價是多少錢？」
「一天20塊。」
有潛在客戶是好事，但建立好自身的目標客戶定位，更重要。
吳遠現在有設計在手。
他有資格挑選一些優質客戶，建立口碑。
孫麗看了郝愛國一眼，追問道︰「那吳師傅，20塊一天工價之外，設計費還要花錢嗎？」
「那不用，達到這個工價，就免設計費。」
「當然你們也可以考慮普通工價，外加設計費的方式，但是那樣的話，不一定劃算。」
「如果你拿著我的設計方案，找別人做，但最終效果呈現，就沒法保證了。」
吳遠幾句話就把設計方案和裝修工程綁死了。
畢竟現在裝修設計是他的賣點。
必須牢牢抓住。
兩口子交換了好幾次眼神。
最終孫麗咬咬牙道︰「吳師傅，20塊一天的工價，我們可以接受。」
「那行，」吳遠長身而起道︰「先到你家看看，順便你們也談談有什麼具體的要求。我回去抽空，給你們設計。」
吳遠鎖好門，跟著兩口子來到樓下。
房間布局，指定是和黃琦雅家一樣。但郝愛國兩口子，多了一個孩子，家里的裝修風格，除了洋氣之余，更多偏向于收納的功能。
這是有孩子家庭必須要考慮的。
否則六十九平的兩居室，隨著孩子的成長，東西會越來越多，直到徹底堆不下。
吳遠听孫麗零零碎碎地談了一個多鐘頭，腦海里不停地在篩選著各種裝修元素，就像拼積木一樣，湊搭到一起，然後再考慮整體風格的統一。
所以和郝愛國兩口子聊著聊著，整個裝修方案也就漸漸浮出水面了。
在一些重要的地方做了確認，吳遠就先回了。
回到葛大爺的報刊亭，照舊給媳婦打了個電話，跟她提了一嘴踩腳褲的事兒。
但沒多說。
說多了，萬一楊落雁問他從哪兒看到的，看到誰穿的，反倒露了餡。
然後就讓藺苗苗帶話給師父喬四爺，讓老爺子明早把自己仨徒弟派過來。
這樣兩個裝修工程，就可以同步推進。
都不耽誤。
完美！
轉天就是小暑，七月七日晴。
距離三伏沒幾天了，上海這氣溫，撓的一下就上來了。
加之城市熱島效應，吳遠跑了一上午，渾身都汗濕透了。
這一上午，他定了一些電動工具。
電錘、電刨、電表筆、萬用表之類的。
當然，勞保手套、口罩之類的消耗品，更是沒少買。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一下子干掉他好幾千塊成本下去。
回到黃家巷小區，才發現黃琦雅已經等在這里了。
「喲，黃小姐，你來也不說一聲。我跑了半天，定了些工具，下午就送來。」
吳遠說著話，進門就月兌成了赤膊。
反正在小布爾喬亞面前，他也不在乎形象不形象的。
「對了，昨天柳婷來找過你。還有，這是昨天簽收材料的付款單據，都在這兒了。」
黃琦雅沒接單據，依舊環抱著胸道︰「我都知道了。我不僅知道婷姐，而且還知道你新接了樓下的單子，都不用我介紹了。」
吳遠笑著解釋道︰「那是郝先生兩口子自己找上門來的。黃小姐如果能幫我多介紹點客戶，那我肯定求之不得。到時候您就是我的貴人，大貴人！」
這話，听著黃琦雅心里，立刻就舒坦了。
不過她依然沒忘記主要問題道︰「你一個人，同時接兩家工程，干得過來麼？這樣一來，我家這工期，豈不是要拖更久？」
「這您就多慮了。昨晚我剛打過電話，我那仨徒弟，此時此刻正在來的路上。如果後面人力還不夠，還有我師父他老人家，以及四五個師兄弟。」
黃琦雅徹底放下心來。
從隨身包里掏出兩包華子，放在工作台上道︰「反正不管來多少人，我家里這活，得你親自干。」
「放心，黃小姐，包在我身上。」
「那行，我先走了，還得上班呢。」
哎喲，姑女乃女乃，你還知道你自己要上班呀？
「慢走啊，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