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兩人坐下，看著空蕩蕩的桌子，相視而笑。
倒了一杯啤酒，踫了一下。
米老師先打破沉默，「劉蕾蕾你還記得嗎？」
「怎麼不記得，我們班長。」
米老師嘆氣，「去年走了。」
「嗯？」陳曉驚訝。
米老師︰「她大學畢業後考了咱們縣里的公務員，一次下班後被一個大卡車撞了。」
陳曉想起那是一個胖胖的女孩，愛笑，對同學們很溫和，即使他這樣的差生，也沒有歧視過。
嘆氣，喝酒。
造化弄人。
米老師神色平靜，「有時候你真想罵老天，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劉蕾蕾畢業後還一直和她有聯系，逢年過節去家里坐坐，可比眼前這個壞小子強多了。
陳曉聞言，心下一動。
米老師這話里有話。
細細打量一番，眉宇間似乎藏有幽怨，
強顏歡笑？
想到這里，開口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後事處理的怎麼樣？」
……
兩人座位不遠處，一個小包間里，七八個學生模樣的人正在聚餐。
有男有女，似乎在過生日。
一個男生推門進來，「小米，我看到你媽也在外面吃飯。」
吳小米抬頭，露出一張精致的臉龐，嘴角上還沾著一絲女乃油，嬌聲道，「在哪？」
男生看的呆了一下，下意識指了指門外，「就在那……」
吳小米起身向門口走去，
她個子高挑，上面是純白T恤，下面是校服褲子，T恤在腰間打了個結，小蠻腰若隱若現，
雖然還是學生，已經有了其母的風采。
走到門口，向外探頭，
一眼就看到母親和一個男人相對而坐，喝酒聊天。
想起最近父母間的冷戰，
心下怒火一下子上來，
臉色難看。
這時男生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好像干了一件蠢事，結結巴巴說道，「剛才他們在外面吃飯，魏少明的爸爸領著一群人把桌子掀了，他們就坐大廳了。」
魏少明一听，連忙辯解，「我爸就是打雜的，新來的領導要抓市容管理……」
吳小米已經听不進去同學們的話。
越看越氣，
母親什麼時候對父親有過這種笑臉，
都怪這個男人，
等看到母親幫男人剝了一個蝦時，再也忍不住，推門出去。
這邊陳曉還在回憶，「那時候，我最喜歡吃老師做的蝦了……」
話沒說完，听到一聲「媽」。
循聲望去，一個少女走了過來。
十六七的年紀，容貌艷麗，眉宇間帶著米老師的影子，
心下恍然，
這應該就是米老師的女兒，小米。
當初他還抱過對方，那時還是個小不點，轉眼就長這麼大了。
米老師似有尷尬站起來，「你怎麼在這。」
吳小米沒說話，瞪著陳曉。
米老師連忙介紹道，「這是你陳叔叔……」
話沒說完，吳小米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潑了陳曉一臉。
罵了句，「壞蛋。」
米老師驚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花容失色，揚起手要打女兒，「你……」
被陳曉拉住了，
米老師氣的直哆嗦，
吳小米很是硬氣看著她，
陳曉無語，
從吳小米拿起杯子，他就知道要糟，本來能夠躲開，後來一想，干脆沒躲。
幸虧茶水不熱，
這時，吳小米的同學們圍了過來，其中一個女生拉著她往外走，
「米老師，不好意思，我幫你教訓一下小米，先走了。」
米老師氣道，「你們……」
幾人跑的很快，轉眼間就出了門。
陳曉拿起抽紙擦了擦身上的茶漬，
米老師連忙道歉，「對不住……」
說著說著，眼淚似乎要流出來，
陳曉搖頭︰「沒事，小孩子嘛。」
米老師沉默一下︰「本來想請你吃飯呢，搞成這樣子，對不起。」
「又不怪你。」
米老師咬著嘴唇，「咱們打包去家里吃吧，順便把你衣服換一下。」
陳曉想想，沒有拒絕，「換了也好，濕噠噠的難受。」
兩人收拾一下，起身往外走，
陳曉憑借著記憶，走到一個小區，「是這里嗎？」
米老師點點頭，「嗯，沒搬過家。」
陳曉停下腳步，
米老師在前面帶路。
來到2號樓三單元三樓東戶。
米老師開門，「家里有點亂，不好意思。」
「挺整潔的，不錯。」陳曉掃了一眼屋內裝飾，和印象中差不多，
沒有太大的變化，
米老師去臥室找了一件上衣，「試試這個合適不，買了很久，沒人穿過。」
陳曉接過來，突然感到一絲不自在，「應該合適。」
米老師似乎察覺到什麼，「我去炒菜，你先坐。」
陳曉︰「不用那麼麻煩。」
「很快的。」
……
陳曉坐在沙發上，仔細看了一下室內布局。
之前的結婚照早已經拿掉，取而代之的是母女照，
整個空間內沒看到多少男主人的痕跡，
結合剛才的觀察，米老師應該是家里有了變故，
嘆息一聲。
成年人的生活都是一地雞毛。
……
米老師的手藝不減當年，很快就炒了三個家常菜，
「家里沒有啤酒，之前剩下的半瓶白酒，要不要喝點？」
「不用了。」陳曉擺擺手，「喝茶吧。」
米老師皺了一下眉，「我讓人送點。」
陳曉想了想，沒說話，
米老師點了一個跑腿，坐下說道，「嘗嘗味道怎麼樣？」
陳曉吃了一口，「好吃。」
米老師松了口氣，「多吃點。」
陳曉隨口問道，「小米見到我和你在一起，反應有點大，家里出什麼事了？」
米老師張口想否認，隨即苦笑，「我和她爸離婚了，她估計把你當成別人了。」
陳曉無語，
什麼眼神，
米老師比自己大不少了，站在一起也不般配。
「看來小米不理解。」
米老師嘆息一聲，「想想自己這幾年，真失敗，工作工作不行，孩子沒教育好，家庭也經營失敗。」
陳曉︰「生活就是這樣，沒有過不去的坎。」
米老師搖搖頭，不想多說什麼。
陳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小米上幾年級？」
米老師︰「今年高二。」
「學習怎麼樣？」
米老師搖頭︰「之前學習很好，後來我和他爸鬧離婚，學習成績一路下降，現在都開始逃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