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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四章 遼西走廊

高玥來找,楊銘本以為不是什麼大事,一個女人家能有什麼大事?

實際上,卻是一件頂破天的大事。

眼下住在秦王府的高玥隨從,只有七人,住在晉陽樓的,有四十五人。

高玥來找楊銘,是要告訴他,兩個月前,她有三個隨從不告而別,離開了京師。

本來高玥不怎麼當回事,心里盤算著人各有志,自己的隨從本來很多就是舊齊遺民,自己早已不是公主,人家沒必要再跟著她受罪。

結果就在前幾天,晉陽樓那邊,又走了七八個,高玥這下子覺得不對勁了,于是她去了一趟晉陽樓,詢問留下的人,這些人為什麼要走。

起初,沒人告訴她,但後來在高玥用計誘導之下,得以知道事實。

高句麗那邊,有人從去年開始,已經在積極籠絡舊齊遺民,其目的如何,高玥也不清楚,但她知道不會是好事。

她的隨從多是渤海人氏,離京之後,多半也是返回渤海,如果被高句麗利用,只怕又要有一場禍事臨頭。

高玥心里很清楚,眼下的大隋已經是蒸蒸日上的大一統王朝,關東氏族大多已經依附,這種情況下想要光復大齊,無異于以卵擊石。

她來找楊銘,是希望楊銘能出手,想辦法將此事消弭于無形,因為他怕那些有心復國的人,會拖累更多的人。

做為齊人,她不願看到齊地再起烽火,百姓再遭苦難。

齊,已經亡了。

楊銘听完之後,第一時間將蘇烈喊了進來,

「你帶人去一趟晉陽樓,將高玥所有的隨從都看好了,一個不能走月兌,所有人嚴加盤問,其言不實者,剮!」

高玥瞬間花容失色,趕忙跪下哭訴︰

「求殿下放他們一馬吧?他們至今沒走,可知他們與我一樣,是心向大隋的,求殿下開恩。」

楊銘擺了擺手,蘇烈點頭離開。

「大事攸關,容不得我心慈,」楊銘從榻上下來,扶起高玥道︰

「你能將這件事情告訴我,我很感激,但你要明白,如果舊齊那幫遺民與高句麗勾結,侵入我大隋邊境,河北山東立時就要大亂了,高句麗非我族類,一旦入境必是生靈涂炭之局,你是渤海人,安忍見此慘象?」

渤海郡,就是河北滄州一帶,跟楊萬石的河間郡,那是挨著的,眼下的渤海太守,是高的長子高盛道。

高玥哭個不停,梨花帶雨的,不斷的懇求楊銘放過他們。

楊銘起身皺眉道︰「你放心,只要他們說實話,我一個不會動,凡是真心向著大隋的,我都會好生安頓。」

內外勾結,這特麼可是大事,但是楊銘不認為舊齊遺民還能翻起多大浪來。

北周時期,就已經殺了一撥,大隋立國之後,齊地騷亂,楊素又殺了一撥,楊俊就任並州總管之後,也殺了一撥。

這麼一茬一茬的殺,韭菜也頂不住啊。

何況高句麗真要犯境,首先得打遼東郡(沉陽),接下來還有燕郡(遼陽),柳城郡(錦州),這三郡在一條線上,組成了遼西走廊。

遼西走廊,是連接東北與關內的通道,錦州更是整個遼西走廊的咽喉所在,因此在古代歷史上,中原王朝屢屢對關外用兵,必須控制錦州一線。

但大隋很不方便,因為在隋朝時期,遼西走廊淤出,泥沼遍布、極難通行。

這是地理因素,遼寧地區被稱為「六山一水三分田」,但它這個一水,都集中在了遼西走廊。

遼水、小遼水、大梁水、白狼水、真水、玄水、盧水,都在這,以至于這一條線,就跟一條沼澤地差不多。

開皇年間楊諒打高句麗,輸就輸在這個地方,中原大軍來到這里之後,水土不服,又逢雨季,軍中疫病流行,就這麼給敗了。

遼東太守是鄧暠,燕郡太守是韋雲起,柳城太守楊林甫。

韋雲起眼下可是在京師呢,為什麼不去地方呢?因為燕郡這個地方,都是粟末和靺鞨人內遷過來的,住在這里的漢人,有沒有一千都不一定,屬于名義上歸大隋,但大隋並沒有多少實際控制權。

一個下下郡,太守才六品,而韋雲起現在是驃騎大將軍,按照大隋的傳統,身兼數職的話,哪個級別高,你干哪個。

這條遼西走廊,在非戰爭期間,幾乎荒無人煙。

但是這里一直分布著哨衛,專門用來盯著高句麗,何況遼西走廊的盡頭,還有臨渝關,也就是山海關,你打不進臨渝關,就別想打進涿郡。

楊銘接下來,又詢問了高玥是否知道高應年這個人,高玥回答不知,但楊銘不會因此將這個人排除在舊齊遺民的行列之外。

因為太巧了,去年高句麗開始聯系舊齊遺民,今年就有一個姓高的造反,你能說他們沒勾結嗎?

晉陽樓,高玥剩下的隨從,無論男女,眼下全部被綁手綁腳,嚴刑拷打。

蘇烈不太懂用刑,但是王府部曲里面,有人懂,朱三力就是行家。

審問這種事情,就不是客客氣氣能辦的,先打,必須打,當他們恐懼戰勝一切的時候,你再審問,就會方便很多。

當然了,也有硬骨頭。

所以楊銘一開始的吩咐,不是打死,而是剮死。

一刀一刀的剮,別說當事人受不了,你在旁邊看的也受不了,甚至施刑的人心理素質不夠硬,連他都受不了。

一個叫周正的隨從,大腿被割了兩刀之後,已經受不了了,但他真的不知情,所以供出來一個可能知情的。

于是那個人也被架了起來,朱三力親自動刀,準備開剮。

褲子剛被月兌下來,那人已經是屎尿橫流,什麼都招了。

「沖洗一遍,殿下呆會要親自審問的,如此惡臭,不宜讓殿下沾染,」蘇烈吩咐其他人,開給清洗現場。

所有口供,都被喬鐘葵的兒子喬淳已筆錄下來。

當楊銘來到現場之後,先是看了筆錄,一共有四個人的。

內容大體一致,都是河北老家那邊來信,讓他們回去共襄大事,什麼大事?造反唄。

高家唯一的血脈高攬德已經死了,但是現在有一個自稱舊齊宗室的人,已經在河北舉義,他們這些人就是回去投靠對方。

至于那個高氏子弟叫什麼名字,這些人也不清楚。

楊銘覺得,也許就是高應年。

「其它的,沒有再問出什麼?」楊銘問道。

朱三力上前道︰「沒有了,應該都是實情,這些人也經不住嚇,三兩刀下去,全都招了。」

楊銘點了點頭。

蘇烈湊過來,道︰「那麼接下來,這些人怎麼處置呢?他們好像也都是一些邊緣人,所知有限,其中幾個,還都是當地世家出身,是不是應該交給刑部?」

高玥身邊的隨從,不是一般隨從,都有著良好的出身,與其稱之為隨從,不如叫幕僚,畢竟高玥眼下是唯一的舊齊宗室遺孤,他們留在高玥身邊,目的也不單純。

例如那首秦王入陣曲,真要是下人奴僕,怎麼會懂音律呢?

「今年晚上,你們把人都拉至郊外,找個地方解決掉,記住,不要讓人看到,」楊銘是肯定要滅口的,他雖然答應了高玥。

但很可惜,楊銘所處的位置,不存在說話算數。

而他這麼安排,也是為了保高玥,真要交給刑部,高玥勢必就會被牽連出來,若是老爹知道了,恐怕高玥也難逃一死。

于是楊銘拍了拍朱三力的肩膀,說道︰「能說的,可以說,不能說的,無論怎麼都不能說,明白了嗎?」

朱三力心知楊銘是在暗示什麼,趕忙點頭道︰「卑職明白。」

回到王府之後,楊銘第一時間去找高玥,而楊茵絳也在這里。

她知道蘇烈等人離開之後,就猜到高玥的事情只怕不簡單,于是便過來詢問,可是高玥還是沒有跟她說。

「真的不能跟我說嗎?」楊茵絳看向自己丈夫。

楊銘直接將事情和盤托出。

楊茵絳听完之後瞬間眯眼,神情冷冽的看向高玥。

她已經動了殺心了。

在她看來,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恐怕會影響到自己丈夫,窩藏舊齊反賊,這種事情可大可小。

不上稱,沒有二兩重,上了稱,一千斤都打不住。

高玥則是第一時間問道︰「他們人呢?你如何安頓的?」

楊銘澹澹道︰「京師已經不能留了,我派人送他們去隴西,找個遠遠的地方生活,不要再想著這種謀逆大事。」

「你騙我,你殺了他們對不對?」高玥面無血色。

楊銘澹澹道︰「信不信是你的事情。」

接著,他看向楊茵絳︰「把她身邊的侍女都換了,不是有七個人嗎?打發去弘農看管著,不要讓她們再露面。」

楊茵絳當然明白丈夫的意思,不要露面,那就是埋進土里了。

「好,我呆會就安排她們去弘農。」

高玥渾身一顫,直接癱軟在地上,淌淚不止。

楊茵絳遞給丈夫一個眼神,意思是在詢問,高玥怎麼處理。

楊銘沉吟片刻後,開口道︰「她沒有負我,我不能負她,好生安撫吧。」

高玥能出賣自己人,告訴他這件密事,楊銘還是很感激的。

楊茵絳內心嘆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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