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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一炷香

三個觀音?

魏頡稍加思量,便即輕松會意,明白了古道話中之意。

「觀音劍」何遜,名字諧音「觀音」的關櫻,還有長相美若觀音菩薩的蘇羽白。

青雷雪山山峰之巔,一共有三個觀音。

蘇羽白也琢磨出了此話的含義,卻不甚領情,也並未下馬以示尊重,她騎在青色大馬青驪的背上,出言調侃道︰「這位姓古的前輩,是剛才牢里逃出來的?」

一身骯髒囚服已數月未洗的古道自嘲的笑了笑,自知當下這副邋遢模樣,說不像個囚牢犯人或是街邊乞丐,那是假的,也便笑著應了下來,道︰「這姑娘倒也有趣。說的沒錯,我古道確乎算得上是大禹王朝的逃犯之身,只是押送我的官兵已死,沒人能抓我回去罷了。」

蘇羽白抿嘴微笑,「逃犯?巧了。小頡也正好被中原朝廷通緝著,也算得上是個潛逃在外的犯人,對不,小頡?」

魏頡尷尬的笑了一下,「說的是,我與古前輩確乎都是戴罪之身,只是古前輩刀法通天,天大地下無拘無束,我便及不上了……對了,前輩,那日你說要去狼蠻族國都上京,可有去成麼?」

古道點了點頭,臉色嚴肅,「去了,殺了個痛快,約莫葬送了一萬個重甲狼蠻子,勝過關昭關老哥了。」

魏頡也不禁搓了搓手,眼神炙熱,贊道︰「厲害。」

「我在上京城里大鬧了一場,見著了你跟我說的那個騎乘赤龍的九陰真人,我和那臭道士好生打了一架,本來就快贏了的,結果北方玄武帝君葉光紀親自下界,那會兒我初入陸地塵仙,豈是那天庭持重萬年的五方天帝的對手?差一點被壓得經脈寸斷而死。」

披頭散發的無刀漢子正色道,「是你說的那人救了我。他救下我之後,用各種天材地寶為我療傷,修復了我被天威壓壞的肉軀筋脈,以及損傷嚴重的體魄,然後他告訴我,他叫嬴秋,是天庭五大帝君中的白帝白僉轉世,如果我願意,他可以幫我強行開一次天門,送我飛升上去,去當神仙,我被天上仙人打得差點丟了性命,打心眼里的恨透了他們,怎肯與之同流合污?于是便就拒絕了。」

「嬴秋見我不肯上界飛升,也沒有再行強迫,僅是十分嚴厲的警告我,可以保留塵仙修為在人世,可收徒可教人可傳道,但絕對不可與人動手,只要我一與他人打斗,嬴秋立時知之,屆時他會過來與我問劍一場……」

古道長長嘆了口氣,「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無奈啊,他作為白虎帝君轉世的天上神仙,殺力劍道之高,冠絕宇內,別說玄武帝君葉光紀了,縱連天庭共主都須忌憚他幾分,我哪里會不知道,一旦他真的過來與我問劍,那不管我是接還是不接,那多半都是死路一條,橫豎都須葬身于嬴秋的劍下,下場不會比橫死在昆侖雪山的關老兄好上半分。」

「我接受了這個沒什麼人性的要求,同意這輩子都不再與任何人動手。別了嬴秋之後,我先去了趟五岳之首的泰山,就是在那里,我敗給了關昭,得了個‘刀老二’的諢名。隨即又去了昆侖,帶了兩壺酒,在刀聖殞命之處喝干了其中一壺,另一壺則灑入了地下。然後又再度孤身北上,來到了這座青雷雪山,尋我的老朋友,‘觀音劍’何遜。」

古道皺著眉頭,「在這兒,我意外遇到了關昭的獨女關櫻,我幫其硬扛了十六道落雷,還把我滿身的刀意和愛刀天淨沙都贈給了她,別問我為何如此慷慨,反正我都沒法再和人打斗了,還要這刀意和佩刀作甚?不如通通送人來得實惠,櫻兒也不是外人,是我那關昭老哥的親生女兒,好東西給了兄弟的女兒,我心甘情願。」

魏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終于明白古前輩為何會說自己當下已然徹底淪為了一介廢物。

刀修沒了刀和刀修,那可不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人了嘛!

「對了,還沒問你小子為何跑來天燭國了?」古道好奇的發問。

魏頡簡簡單單作出回應︰「也沒啥大事兒,就是被朝廷通緝,中原不太能待了,便想著來天燭殺些蠻子,磨磨血性,多增加些意氣台內的劍意。」

古道「嗯」了一聲,「可以可以,北國蠻荒之地,天高地闊,倒也適合砥礪劍心。那你現在修為境界幾許了?還在四階洗髓境嗎,可有破境?」

魏頡面帶微笑,淡淡道︰「有的,晚輩而今已是六階凝丹境的修士。」

古道大感驚奇,有些不可思議,張開嘴巴,「這才過去短短幾個月,你小子怎的就已連續破了兩境?!這事兒可能?」

魏頡心下暗笑,自己不僅數月內連破兩層境界,甚至還經歷了兩次跌價和兩次升境,只是其中過程之復雜艱辛,實在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的了,不足隨意與人道也。

「此事說來話長了,總之晚輩能有今天,還須多謝謝前輩。」魏頡言語恭敬的欠身說道,情真意切。

古道頓時挑起眉頭,稍感不解,「謝我什麼?」

「前輩忘了那天你前往天燭國上京之前,在林間酒鋪內贈予我的那兩縷,名為‘暮去’、‘朝來’的刀意了?」魏頡笑道,「若是沒有那兩縷意氣,只怕晚輩早就已經絕命身死在關……關女俠的刀下了。」

說著,年輕人轉而看向不遠處正在持續與何遜激戰的女子刀修關櫻。

古道順其目光看去,不由變得更加迷惑,「關女俠?你是說櫻兒嗎?」

魏頡便將昔日在煙霞山星斗大會上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最後提及,自己是靠著古大俠贈送的那兩縷刀意,才堪堪扛御下來了關女俠的那兩顆從天而降的……流星。

在星斗擂台之上,關昭之女喪心病狂,從天上拽下了兩根璀璨星柱,巨力轟墜而落,最終整座斗劍擂台盡毀,化為齏粉,而魏頡則在「暮去朝來」兩縷刀意的幫助下,極為勉強的苟活了下來,僥幸未死。

怎料此時魏頡剛把那段事情講了出來,一個身影便飛速掠至了他的身前,極快,猝不及防,若是陡然出招,那麼魏頡壓根就來不及防御!

那人手中握著黑金雙刀,罡氣陣陣,身穿一件普普通通的布衣,正是適才年輕人口中提起的那位「女俠」關櫻。

魏頡定了定神,旋即開口道︰「關,關女俠,你這是……剛打完?」

關櫻面無表情,一對眼皮半睜半閉,仍是一派慵懶散漫似睡貓的神色,只是滿身意氣登峰造極,幾乎可與在小酒鋪里,初入陸地塵仙境界的古道古大俠相媲美,洶涌無比,極為震撼人心。

雙手握刀的她並未直接回答魏頡所問,而是冷冰冰的說道︰「我那晚在煙霞山上,大發慈悲饒了你一次,怎的現如今,沒听到你嘴巴里有半句感恩之言?」

魏頡擺了擺手,連忙改口道︰「哎呀,是我疏忽了,在下于此謝過關女俠往日大恩!終身銘記,刻骨不忘!」

紅綢劍仙抱拳致謝,躬身作揖。

關櫻這才稍稍露出些許的和顏悅色,努了努嘴巴,「這樣,你把脖子上的佛珠摘下來給我,快一點。」

魏頡登時「啊」了一下,「為,為什麼?」

關櫻蹙起眉,神情開始不悅,沒好氣的道︰「廢什麼話?讓你摘就摘,不肯摘,小心我把你腦袋給摘下來!」

魏頡快速咽了下口水,心說沒必要跟這個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的「女武痴」一般見識,姑且先依得她,一會兒再另行打算便是。

于是年輕人當即相當听話的取下了自己的那串定心佛珠,伸手出去,將之戴在了關櫻關女俠的縴細脖子上。

戴有紅豆色佛珠的布衣刀修關櫻臉上逐漸浮現出笑容,肩膀晃了晃,眯了眯那雙本就沒睜開多少的眼楮,笑道︰「你包裹里是不是還有幾件佛門法器,我現在已是天罡境,萬物皆有共鳴,心神感應,能察覺得出來。休要藏著了,通通拿出來給我。」

魏頡苦苦一笑,無可奈何,只得又從馬背上的行囊里掏出了那只壓龍缽盂和那條縛龍繩,拿在了手里。

此時站在一旁的蘇羽白氣不打一處來,她瞪著一雙絕色眼楮,美眸含怒,厲聲沖著那天罡境女刀修吼道︰「你這人什麼意思?!為何世上會有你這等不講道理的女人?差點把小頡打死不說,居然還要小頡反過來謝謝你?現在又這樣沒禮貌的公然索要物件,我們是欠你的還是該你的呀?!」

魏頡心知大事不妙,攔了一攔,惶恐的連忙幫著白衣女劍修說話︰「關女俠,我這蘇姐姐她脾氣向來就這樣,眼楮里容不得沙子,你也別……」

關櫻沉著嗓子打斷道︰「嗯,一個連區區凝丹境都沒有的廢物劍修,敢在我面前如此傲慢,你知道會是一個什麼下場嗎?」

蘇羽白臉色已然鐵青,怒目而視,目光似劍。

關櫻「哼」了一聲,繼續對著紅綢男子肅然言語︰「本來她是活不成的,就算要活,也該像星斗大會上的那些淮南道劍修一樣,被我吸干劍意,徹底淪為廢人。但看在我與你也算是舊相識,你又這麼爽快的把東西給我的份上,我姑且就饒了她,但……」

刀聖之女慢慢湊至了蘇羽白的身子面前,強大無匹的雄渾刀意威壓,悍猛至極,震懾得後者已幾乎說不出話來,關櫻冷笑數聲,低聲威脅道︰「但也僅限這一回,沒有下一次了。」

蘇羽白幾欲窒息,身體控制不住的小幅度顫抖。

關櫻勉為其難放過了對自己不敬的白衣女子,然後把手里的兩柄蓋世長刀緩緩抬起,牽動幾乎濃如實質的刀刃罡氣,擱放在了魏頡左右手的兩件佛門器物之上。

壓龍缽盂、縛龍繩,以及關櫻脖子上的那串定心珠,皆瞬時金光煥彩,發出了神聖無比的光芒。

緊接著缽盂和長繩之上的金芒,竟不可思議的出現了騰挪轉移,一點點流轉至了黑金雙刀之上,移花接木。

不多時,黑刀星霜和金刀天淨沙的刃身上面,已滿是絢麗奪目的芒彩光輝,若釋教佛陀塑就金身後的絕世光景,可謂驚世駭俗。

雙刀覆蓋了佛門金光,刀修關櫻真正意態昂揚,她匆匆轉身朝向了那名持劍的紫衣老者,震聲喊道︰「何遜,一炷香之內,我要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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