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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巨靈神

晏材驚訝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他先是目睹歐陽舟無情的以兩道「琴刃」親手摧毀了兒子歐陽信平的魂體,全然不受父子之情的牽絆影響,魄力屬實非凡;而後又瞧見一名戴著串佛珠的紅綢劍客唐突現身,縱身跳躍而起又猛然墜下,姿態挺拔如松,將靈樞棺材板重重壓在了腳底。

晏十三盡力操控自身真氣,遙遙用力,妄圖將那塊百斤棺板給拉抬起來,然後不論其如何使勁兒,處在劍客腳下的血棺蓋子就是紋絲不動,半寸都不可起,好似與街頭地面緊密黏連,怎麼樣都沒辦法離開堅實大地。

「魏公子!」被人救下一條珍貴性命的歐陽舟激動地叫道,「這板子上頭的那些符威力不小,你務必要當心吶!」

雙腳牢靠踩踏在棺材板之上的年輕人魏頡微微一笑,面色平靜,他俯視著盤膝坐地的琴仙中年人歐陽舟,道︰「前輩盡管調整內息,接下來的事便都交給我吧……」

語畢,長身挺立的魏頡閉合雙眼,口中開始輕聲念誦起渾然听不真切的玄妙咒語。

竭力操引著本命真氣的晏材額頭頓時滲出大量汗水,不願服輸的他咬著牙持續發力,全身肌肉出現幅度明顯的顫抖都在所不惜,意氣之爭不容許寸步退讓,否則傷及道心那便無可挽回了。

驀然間,這位折腰山玲瓏峰無上峰主眼角綻裂,整張瘦臉上盡是驚詫悚然的莫名神色!

只見那塊底色血紅的矩形棺材板上面的金芒逐漸暗淡下去,隨著紅綢劍修念咒聲不斷變響,板面繪刻的那些道門符再也不復那般金光璀璨,神力大幅度驟減,僅是幾個呼吸間的功夫便重新變為了最初平淡無奇的血色模樣。

魏頡用無涯真人徐行昔日教予自己的「操符引之術」銷除了棺板靈幻符力,不單單他腳下那塊上百斤分量的矩形大板,甚至連那口千斤重的棺材本體都同氣連根的遭到不小的牽連,其上金芒皆喪,淪為一口普普通通的巨型血棺。

穿著外黑內白柔順披風的矮小漢子身子順勢往下一落,跟隨整口沒了神聖符加持的棺材墜掉在地,天靈蓋砰然觸地,晏材腳踩棺材邊檐穩穩立在棺上,手握玉笛壁間遺墨的「棺魔」晏十三怒目而視,他死死瞪著前方那個半路殺出來壞了自己好事的俊秀年輕人,震聲吼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敢太歲頭上動土,跑出來惹你晏大爺的晦氣!」

仍然玉立踩在血色棺材板上面的紅綢劍客魏頡面對折腰山凶徒的這番質問,輕呵一聲,依舊不改雙手負後的瀟灑姿態,他面露自豪微笑,昂首挺胸的回應道︰「我是大禹王朝狼煞大將軍魏魁之子,隨父姓魏,單名一個頡字,字正氣,浩然正氣的正氣。」頓了頓,高聲補充道︰「無論是我爹還是我,都與你們這些狼蠻胡虜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須怨不得我出手殺你!」

遂緩緩俯子,將雙手貼合在了呈現濃血色的平整棺材板的面上,瞬間即釋放八條雪白剔骨剝筋魚,鋒銳無匹的氣機當場將整塊極厚極大的完整血蓋切割成了數個小塊。

見自己的寶貝靈棺被那個姓魏的賊小子輕易毀壞,晏材無不心痛萬分,左右兩側咬肌氣得高高鼓起,他瞠目怒視前方,惡狠狠地喊道︰「原來是魏魁那廝生出來的孽種,看今日本大爺如何對付你這狼煞余孽!」上下兩排牙齒摩擦出聲,嗓門陡然提高︰「老子要將你做成手足全無的人彘,養在甕罐之中做藏品,于全國各地巡回展覽,以供路人觀瞻!」

晏材雙手緊緊握住綠笛,周天內力激蕩鼎沸,須臾時間便將渾身磅礡真氣自笛口小孔處射出,氣浪如殺人飛劍,直襲前去,閃電般極速奔向魏頡脖子上的那顆大好頭顱!

魏頡雖有劍俠上官白檀的青龍體魄護身,卻也不敢公然硬生生扛卻這一擊強攻,明知托大必無好下場的他及時側閃躲避,令那縷「劍氣」從邊上激越擦過,年輕人安然無恙、毫發未損。

堪堪避開晏材依靠玉笛射出的一發凶銳氣機後,那一襲紅綢腳步如飛,移形帶殘影,眨眼間便已掠至了不遠處的重要位置。

魏姓年輕人雙掌張開,掌根並攏,往那片詭譎「靈陣」所在的方向傾力一推。

那一刻,有厚重無倫的濃紫色真氣浪潮爆發式的月兌離魏頡兩只手掌,大江大河般狂沖前去。

以酆山鬼王盧妄那顆幽冥丹煉化出的冥濛真氣自掌心疾噴,浩浩蕩蕩的撞向了由百具靈體組成的那一方殺伐陣型,牢牢困厄住江南三怪的包圍圈子剎那間即爛出了一個可供月兌身的大口子!

盧通幽獨女盧妄以詭道劍入八階天罡境,其體內本命劍丹所積累的「命力」早已超乎尋常,那顆用于穩定元神的幽冥丹飽受靈氣浸泡蘊染,其中包含著的靈力自是遠遠強于那些修士死後殘余的魂靈。大量「靈人」在失去了靈樞棺材的符操控之後萎靡不振,如活人被生生抽掉了支撐身子的脊柱,變得十分不堪一擊,那一大片靈海遭受鬼教冥濛真氣摧殘壓制,眾靈人戰士快速潰不成軍,幾無甚麼反抗掙扎的余地,便就被那股深紫色的詭異氣浪擊破得不成樣子。

靈陣愈發松散凌亂,身陷陣內的陶、周、李三人得以重振士氣,鼓舞膽魄,三名劍修憑靠自家武學造化和多年來培養出的實戰水平,順順利利的月兌出了必死之地。

陶榮華握丹青劍,劍網網羅魂魄,縱橫劍氣一絲一縷均可作銳力絞殺賊靈;周祥風持揮毫劍,氣機若雨勢滂沱,凡被墨劍猛力潑中的靈體,必然慘遭支離破碎;李欒雙手拿黑白烏鷺,百子劍法可生千種變式,轉化切變之際,殺意狂涌,屠靈如屠狗。

百余武人殞命後被晏材奪取的魂靈徹底摧毀殆盡,靈陣很快被破,而千里趕赴廣陵城至此的江南四藝卻未受一傷!

除去陶周李三人以外,南風公子歐陽舟是最令晏十三頭疼忌憚的存在,幸虧這個復姓歐陽的琴音真仙有個所謂的「把柄」把握在晏材的手上,那就是其子歐陽信平死後的魂魄。然而出乎逐靈人意料的是,歐陽舟居然鐵面無情、果決至極的割裂斬殺了愛子信平的那具靈體,並未被親情牽縈而成為老十三晏材肆意玩弄的可憐對象。

但由于親手「殺」子所帶來的那份情感沖擊,導致這位西湖霸主的心神有了短時間的恍惚迷離,這也直接致使玲瓏峰峰主晏材得以抓住果斷偷襲的時機。若沒有魏頡在最後關鍵時刻仗義出手,以純粹腳力壓棺在地,那麼江南四怪的歐陽老大毫無疑問就要暴斃在那塊棺板的狠厲沖撞之下,脊柱彎曲斷折,內髒破裂,以至七竅流血而亡了。

琴仙歐陽舟以音浪琴刃為殺敵武器,彈奏的曲調與其武學造詣密切相關,自他有幸從樂聖魏嵇那里學得那首天下第一名曲《廣陵散》後,彈琴水平獲得突飛猛進的提高,與人對戰時只要奏起可引百鳥逐鳳的聖人神曲後,往往就可輕松保持不敗,動手撥動焦尾琴弦,琴聲鏗鏘,摧敵效果之好,破陣速度之快,音爆氣勢之猛,絕對堪稱罕逢敵手!

單是歐陽老大一人便可叫晏材全力以對,眼下百人靈陣已無,陶榮華、周祥風和李欒三名強力劍修理所當然會出劍幫助大哥歐陽舟,江南四怪聯手而攻,晏材晏十三雖有開宗立派的本事,卻也不具備充分的底氣能保證一口氣將四人盡數除掉殺死,全身而退。

更何況目前的戰況局勢是,除去琴棋書畫四個江南道出身的怪人以外,還多了個狼煞魏魁的寶貝兒子!

如果是大半年前的晏材,面對如此窘迫危劣的處境,他無疑會匆匆忙忙努力盤算著逃離此間的計謀對策,但此時的晏十三已歷經了四個月的中原江湖旅行,修為底蘊和心神境界都得到巨大的磨礪和洗滌,再不會似往昔那般畏縮謹慎,磨磨唧唧不敢與人背水一戰。

晏家大好男兒可挺直脊梁慷慨赴死,唯獨不能縮頭縮腦、唯唯諾諾卑微而亡,這是龍蒙族人滿腔流淌的無畏血性,也是北方漢子此生堅守的底線所在!

折腰山十二干部中排行最末的晏材單手捏著翠綠玉笛,目光垂下落在地上,他眼神十分堅毅而含銳氣凶光,即使大敵當前也絲毫不改勇猛魄力的玲瓏峰峰主抽了抽鼻子,心里想著自己那個在大汗府上京給諸葛長雅當左魚躍的本家兄長晏英,年歲已過而立的晏十三咧嘴嗤笑了一下,低聲自言自語道︰「哥哥,你曾說過那狼煞魏魁一死,傾吞整座中原便已指日可待,今朝弟弟我若能將魏魁親兒子的腦袋攜回去,你須得在女帝的面前多給我說些好話才是啊。別的封賞我不稀罕,只求等未來南征戰事開啟之時,姓諸葛的能多給我點兒兵力,我好多殺些中原的豬狗……」

個頭尤其矮小瘦弱的晏材肩膀一晃,驀地里仰頭發出一聲狂怒咆哮︰「我晏大爺也是你們這些南國賤-種能戰勝得了的?!」

逐靈人晏十三在緊要關頭逼出自身本命陰神法力,將之與天靈蓋棺材內僅存不多的武夫靈氣相互結合,由此幻化出了一尊極端高大魁梧的靈體法相。

法相身軀之龐大無雙,與底下那個宿主的縴瘦體格形成了頗為鮮明的對比!

處在陰神內部的晏材猛地把那根翠綠色玉笛往上一拋,名為壁間遺墨的細長笛子猝然間發出一連串扎耳笛鳴,整根長笛煥發出耀眼茫茫綠光,其色不弱于那尊法相甚是引人崇敬的莊嚴外貌。

綠笛拉出拉長,化成一條不下兩丈長短的巨棍形態,被凶徒晏材的巨型陰神單臂握在了手里。

身達數丈的靈魄法相單手持棍,其威風態勢,大有天燭國精英武將的霸氣派頭,仿佛僅僅往那邊一立,無須出手退敵,便可眯眼睥睨沙場群雄,仰首傲視千軍萬馬!

巨大靈體恍若至尊神兵,恰同天庭托塔天王部下頭號先鋒大將。

巨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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