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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錦囊妙計 突圍而出

糜心中的下一步是什麼呢?

很簡單,那就是打出去。

糜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魏延,今日的魏延倒是顯得格外安靜,但他臉上的凝重神色卻與旁人如出一轍。

魏延見糜突然將目光看向自己,他不禁有些詫異。

今日自己難道又說錯話了?

可今日自己分明沒說話呀。

糜接下來的話,很快為魏延解開了心中的困惑。

「文長,接下來吾需要你做一件事。」

糜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從容,象征著這一步在他的心中早已經醞釀好。

同時糜的語氣中又帶著幾分慎重,預示著這一步對接下來的戰局,可能有著巨大的影響。

糜的從容感染了周圍的幾位心月復,他們亦如糜一般紛紛將目光看向魏延。

突然之間被幾雙熱切的目光所注視,再加上糜語氣中的慎重,換做常人可能會有些不知所措,但對膽大的魏延來說,他從來就不是怕事的人。

魏延對著糜一拜道︰「大將軍若有吩咐但言之,臣必赴湯蹈火。」

听到魏延的承諾後,糜的臉上露出笑意。

只不過糜也未曾打算在一條小巷中說出他心中的計劃,他帶著幾位心月復回到了州牧府中。

待回到州牧府中後,糜隔絕了府中議事大堂的內外,大堂內只留下了他與他的幾位心月復。

完成這一步後,糜方才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

糜從懷中掏出錦囊後來至魏延的身前,可他沒有將手中的錦囊交到魏延手中,而是交給了一旁的州泰。

同時他口中說出了具體的計劃。

「吾近段時日以來,一直命季陽讓人不斷加高城牆上的城樓,這除去可以協助我軍更好的守城之外,還有著一層用意。

城樓加的越高,越會讓曹真認為吾死守南鄭之信念,這會讓他認為我軍不會輕出南鄭。

再加上曹真要謀劃水攻之事,這便導致了當下是城外賊軍防御最為薄弱,心態最為放松之際。

這是我軍的一個機會。」

糜的話語讓魏延眯起了眼楮。

他不禁抬頭望向糜問道︰「大將軍是想故技重施,效當年公安故事?」

當年公安一戰時,糜便是通過各種方式讓孫權降低戒心,從而抓住機會通過夜襲的方式一舉重創吳軍。

糜的話語,很容易讓魏延以為,糜是想復刻這榮耀的這一刻。

但糜接下來的話語卻否決了魏延的猜測。

「不然。

曹真畢竟不是孫權,而能想出水攻之策的魏軍中亦必有智謀之士。

賊軍當下雖專注于水攻之事,而放松了對我軍的警惕,但公安之戰殷鑒未遠,且我軍素來以善夜襲聞名當世,曹真對于這一點不可能不會防範。

在曹真有所防範的情況下,我軍再難復刻當年戰事。」

糜雖會戲稱曹真為曹閹,但對曹真的能力還是認可的,畢竟孫權那樣的統帥,百年都難得一見。

況且當年公安一戰之所以能取得那麼大的戰果,最重要的原因不在于夜襲火燒吳軍軍營,在于他率軍奇襲密林至公安港,一把火燒掉了吳軍的糧草軍械儲備。

而從當下的戰局來看,南鄭很明顯不具備當年公安那般的地形。

見糜否決了自己的猜想,魏延不禁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糜。

大將軍究竟要自己做什麼呢?

迎著魏延疑惑的目光,糜接著說道︰「吾要你率領一支精兵,從南門破圍而出,待你破圍而出後,就相機南渡漢水至定軍山。

我會讓州卿為你副將。

等益州的援軍一到後,你便可打開州卿手中的錦囊,將當中我的命令交給來自益州的統兵大將看。

半月內,若益州援軍尚未到達,則你自己可打開錦囊,按錦囊中的計策行事。」

說到這,糜用眼神示意了下州泰。

州泰察覺到糜的眼神後,察覺到事情重要性的他,在對著糜重重一拜後,便宛若收藏珍寶般將手中的錦囊收入懷中。

糜的計劃說來也簡單,他並非是要趁魏軍大意的時候,直接擊潰魏軍,而是要趁這難得的機會,將魏延及他部下的精兵送出城去。

而糜之所以會選擇魏延,除去魏延是目前他手下最能打的大將以外,還因為曾經是劉備部曲的魏延,曾親自參與過當年的奇襲定軍山一戰。

在當下的諸將中,魏延是對定軍山地形最為了解的人。

當糜講完心中的計劃後,不止是魏延,就是一直在旁听的法邈、州泰等人也不禁用震驚的眼神看向糜。

兵士從城內突圍而出,這往往是守城方到了最後一刻才會嘗試做的事。

而從糜的計劃可知,縱算是他,也認為這時候的南鄭到了那一刻。

知道這一點後,魏延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沉默良久後,魏延方才甕聲甕氣的言道︰「臣可以護著大將軍一同突圍。」

魏延的聲音很是低沉。

魏延的意思很簡單,若南鄭真到了那一刻,若魏軍真的如糜所預料一般放松了戒備,那只要他能突圍而出,自然也能護著糜逃出南鄭這座牢籠。

糜倒是沒想到,到了這一刻,魏延第一想的竟然會是這事。

看來長久的相處下來,魏延對他的感官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而在魏延說完這句話後,堂內的幾位心月復在法邈的帶領下齊齊對著糜一拜,口中勸道︰「鎮北將軍所言有理。」

很明顯,當魏延說出一條新的出路後,哪怕這條出路只能讓糜逃出生天,但法邈等人還是願意成全糜。

這不僅是因為糜對大漢的意義不一般,更因為糜在他們心中的私人地位不一般。

面對眾人的勸諫,糜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他笑著說道︰「大漢只會有戰死的將軍。」

糜雖是在笑,但他的話語落在法邈等人耳中,卻是讓他們心中頗受觸動。

糜的心志,早就在當初與馬超的那番對話中體現的很明顯了——需守多久,我死之後。

音猶在耳,現馬超還在為大漢死守陰平,他身為三軍主帥,豈可臨陣月兌逃呢?

除去這點原因之外,糜之所以不選擇與魏延一同突圍而出,還在于他認為南鄭,乃至于整個梁州戰場,並非沒有翻盤的機會。

翻盤的關鍵,在于益州是否能及時派援軍到來。

目前南鄭城內只有近萬精兵,這近萬精兵若單單論守城,糜是有足夠信心的。

可這種信心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降低的。

因為南鄭城內,並未有充足的糧草,可以讓他堅守南鄭多久。

從一開始,糜就不具備打持久戰的基礎。

在無法堅守長久的情況下,正常來說,糜應當以攻為守,可南鄭外的地形,又沒辦法支撐他許多計策的施展。

若是面對面硬拼的話,哪怕南鄭城外的這近萬精兵再如何悍不畏死,在沒有騎兵的協助下,也是沒辦法在平原地帶戰勝數萬魏軍的。

在這種情況下,梁州從始至終的出路,都只在引起一支新的有生力量,讓這支局外的有生力量,來掀翻梁州這盤漸漸步入死局的棋盤。

當然時至今日,糜也無法保證益州援軍是否真會從定軍山出現。

但現在不是數十年後的季漢。

那時候的季漢上層掌權者只會醉生夢死求神拜佛,中層世家豪族只會利用特權不斷蔭庇人口,下層的百姓則一面懷念諸葛亮的執政年代,一方面接受著來自各方面的壓迫苦不堪言。

現在得季漢初創的時代,是季漢充滿理想朝氣蓬勃的時代。

上有賢君選賢任能安定人心,中有列位股肱之臣群策群力共御外侮,下有一批廣大的因季漢德政願意為之效死的百姓。

這是對季漢來說最好的時代,亦是季漢最有可能重現當年奇襲定軍山一事的時代。

戰事無常,本就無一定一說,糜只能根據現有的所有條件,來盡力規劃出對漢軍最有利的那副局面。

在糜用堅定的話語否決了眾臣的提議之後,他便對著魏延與州泰說道︰「去吧,良機易逝,莫要耽誤。」

在得到這個命令之後,魏延與州泰臉色一正,沉重地對糜一拜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堂之內。

其實留在城內的糜等人危險,今日率軍突圍而出的他們,又何曾不是冒著風險在行事呢?

哪怕當下是魏軍戒備最為放松的時刻,但魏軍不可能一點防備都沒有。

可最後留在糜眼中的,卻是魏延與州泰堅定的背影。

見此,糜將目光越過堂內的庭柱,望向了遙遠的南方。

「陛下、丞相,臣會誓死守衛梁州。

但務必請你們,也要給力呀!」

隨著刺耳的扭動機關的聲音響起,沉重的南鄭城南門,正在魏延與州泰的注視下緩緩打開。

待沉重的南鄭城南門在二人的視線中完全打開後,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前方。

只是不知在那廣袤無垠的前方,究竟隱藏著多少危險。

但魏延並未遲疑。

臨出發前之前,魏延叮囑了身旁的州泰一句︰「跟緊了。」

性格孤傲的魏延會對州泰做此提醒,倒不是他對州泰另眼看待。

實際上是,糜的錦囊在州泰的身上。

州泰有事與否不重要,糜的錦囊不能出差錯。

听到魏延的提醒後,州泰點了點頭。

或許他自加入糜的帳內後,負責的都是文務上的事,但若不是文武雙全,當年他怎麼好意思主動投效?

片刻後,魏延與州泰齊齊抽出了腰間的長刀。

再片刻後,他們二人身後的三千精銳,亦齊齊如此。

不管前路如何,帶著糜任務,梁州希望的他們,今日拼了!

今日,曹真一如既往在大帳內召集幾位大將商議軍事。

曹真商議的正是水淹南鄭之事。

他召集的也是當年參加過鄴城之戰與下邳之戰的將率。

他們當年曾親眼見過曹操是如何水淹鄴城與下邳的。

經驗是一種很好的東西,在諸位將率的協助下,近段時日以來,魏軍水淹南鄭的一切前期工作十分順利。

商議中,後將軍朱靈對著曹真言道︰「大將軍,至多再過半月,漢水上游的堤壩就將建好。」

听到朱靈的這個稟報,曹真顯得心情大好。

要想成功水淹南鄭,漢水上游的蓄水堤壩是重中之重。

畢竟相比于褒水,漢水才是這次水淹南鄭的主要河流。

不得不說,雖然朱靈在先帝在世時,曾被先帝懷疑過剝奪過兵權,但他實在是個不得多得的人才。

在得知這個情況下,曹真先用贊賞的目光看向朱靈,而後將探詢的目光看向王雙。

之前的具體任務安排中,朱靈主要負責的是水淹南鄭的第一步,王雙主要負責的是水淹南鄭的第二步。

王雙見曹真將目光看向自己,他感覺到了壓力。

朱靈將第一步辦的如此迅速,負責第二步的他也不能耽誤大事不是。

硬著頭皮下,王雙給出了一個日期。

「最多一月,臣便可督造好四面高牆將南鄭圍困。」

王雙的日期比朱靈慢了半個月左右,曹真對這個日期談不上滿意,但也覺得在可接受的範圍內,因此他微微點了點頭。

反正總而言之,至多再過一個月,梁州就是大魏的了。

想到這,曹真沒辦法不開心。

可就在曹真開心的時候,劉曄帶著一些急促的步伐走進了大帳內。

見到劉曄有些急切的模樣,曹真的臉色就耷拉了下來。

劉曄有此作態,代表著他帶來了是不好的訊息。

在如今如此緊要的關節,曹真實在不想听到不好的訊息。

不過曹真在听完劉曄所稟報的事後,臉色緩和了不少。

劉曄稟報的正是魏延率軍突圍而出的事。

而曹真在听到只是有一股漢軍精兵突圍而出,且糜不在其中後,曹真對這件事便沒太多的關注。

漢軍的突然突圍,這的確出乎了曹真的預料,雖然在魏軍大意的情況下,那股漢軍成功突圍,但在魏軍的追擊下,死傷也不小。

依照劉曄的匯報,最後成功突圍出的漢軍,大約在千余之眾。

而且那千余漢軍去的方向,乃是陽平關。

想來那千余漢軍的目的在于前往陽平關求援,但哪怕那千余漢軍將陽平關的守軍全部調來,能對當下的戰局造成什麼影響嗎?

數千對數萬,加之己方大軍有營壘與騎軍助陣,這是場毫無懸念的戰斗。

縱算那千余漢軍不是去陽平關,可游曳在外的千余漢軍,也實在難以讓曹真心中浮現起擔憂。

只要糜還在南鄭,那麼曹真就會一直將重心放在南鄭!

「傳令三軍,加緊對南鄭的包圍,不要再讓任何一支漢軍逃月兌。」

吩咐完這件事後,曹真便將目光又放在了身前的工程圖上。

而就在魏延成功率軍突圍而出後,南鄭外的上空響起陣陣雷聲。

這雷聲引得魏延望天擔憂,卻讓曹真喜不自勝。

漢中的雨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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