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正傳,在這之後,幾人又打趣一番,然後聊起了城外的局勢。
他們聊起了城外頗有異動的飛洪堡,以及不久前,前來示威的洪元亮。
而談起洪元亮,甚至連一向自負的馬升榮都深深忌憚起來,不肯多討論什麼。
在這之後,陳明遠則講起了自家最近走鏢所遭遇的一些情況,也提起了當時在走鏢的路上曾遭遇小股叛軍,差一點擦槍走火。
陳明遠講的那可叫一個引人入勝,听得眾人是嘖嘖稱奇。
而說到叛軍,徐缺那可叫有看法了。
「最近我參加了不少酒會,也了解了不少消息,我听說,那些叛軍,大多數都是些什麼都不懂的賤民。」
「這幫賤民,被什麼白蓮教蠱惑人心,什麼也不知道,稀里湖涂到了戰場上,結果一遇到強敵,就望風而降,到頭來還是死路一條,徒增笑話。」
「明遠老兄你說是不是?」徐缺毫不客氣的拍了拍陳明遠的肩膀,搖了搖頭。
自他突破練血三轉之後,整個拳院內,除了馬升榮,以及劉宏大師兄外,其余皆不放在眼里了。
「差不多吧……」陳明遠自顧自的夾了塊鹵肉,含湖不清的說道。
「你說,那些叛軍們,就不知道參加叛亂必死嗎?我听說,朝廷的禁衛軍隊,那可是由精銳武者組成的。那幫什麼都不會的叛軍,對上朝廷是必死無疑。」蘇然也插話道。
她也是武者,也深知武者和普通人的差距之大,也著實無法理解這些人明知必死,為什麼偏要自尋死路。
而另一邊,听完蘇然的疑問,馬升榮確是搖了搖頭,撇了撇嘴角。
「這你就不懂了吧?凡是都要看到本質,要知道最終是由誰得到利益,那誰就是最有嫌疑的人。」
「徐老弟最開始說得對,就是有人別有用心的扇動他們。」
「所以,我猜測,肯定有一幫人,大抵是對朝廷不滿,想要造反,需要扇動那幫賤民當做炮灰。」
「扇動?」蘇然若有所思。
「對。」馬升榮一手握拳,錘了錘另一手的手掌。
「你想想,那些賤民什麼都不懂,很愚昧的,別人給他們講什麼,他們就信什麼,怎麼會明白和武者的差距,怎麼會有人想要造反?」
「肯定是有人告訴他們,造反有好處,那幫賤民就信了,然後就稀里湖涂的上了戰場。」
「就好比,我們馬家,在城外宣揚飛洪堡是青面獠牙的惡鬼,就要打過來了,結果城外,還真的有不少人相信,紛紛選擇變賣家產跑路。」
「結果,我們馬家,平白無故,靠著低價,白撿了不少的優質商鋪。」
說完,馬升榮一副深有體會的樣子。
他的家族乃是世代經商的家族,從小就見過不少長輩使用類似的手段,制造恐慌,來纂取高額的利益。
耳濡目染之下,馬升榮在這方面也有一些心得。
「有道理。」蘇然有所領悟。
「我記得,在我小的時候,有一陣,說鬧蝗災,結果市面上的米價都上漲了許多,後來,那一年是大豐收之年。」蘇然想了想,說道。
「現在想想,估計當時,肯定是有人在散步假消息,想要誘導米價上漲。」
馬升榮微微笑道,不再言語。
而這時,陳明遠放下手中的快子,發表了不同的看法。
「其實我倒是認為,你們說的那些普通人,是知道加入叛軍是死路一條的。」
「哦,此話怎講?」馬升榮笑意不改。
「因為不加入叛軍,也是死路一條。」陳明遠想了想,開口說道。
「馬師兄,你我等人都還好,家底厚實,可以過得下去,你看看城外的那些人,現在還能活得下去嗎?」
「米價已經上漲到了二兩銀子一石了,要知道,去年還是一兩銀子一石。」
「一個普通人,一年又能掙多少的銀子?」
「他們不是不想反,是實在活不下去了,才反的,就算沒有人扇動,他們也會反的。」
「是有人逼他們反的。」
陳明遠的聲音擲地有聲,馬升榮等人一時間沉默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
因為這話有些不對味。
陳明遠的最後一句話,說的是有人逼他們反的,言外之意已經很明確了。
是誰逼他們反的?
言外之意不就是罵他馬升榮逼他們反的嗎?
還有那一句,米價上漲,也有所暗喻!
誰人不知城內的米價由他們馬家操縱?
糧價的上漲,確實由他們馬家進行操控,但那是為了保證內城那些人上人們的生活,不得不做出的一點犧牲。
畢竟糧食不夠,總有一部分人挨餓,那也只能苦一苦城外的人了。
總不能讓他們五蘊盟挨餓吧?
那幫賤民們也配和他們相提並論?
「陳老弟有些醉了,不要再說胡話了……」馬升榮搖了搖頭,神情肅穆,和剛才笑眯眯的模樣截然相反。
「我沒有醉。」陳明遠搖了搖頭。
他一時間想起了城內的狗,都比城外的人吃的好這一件事情。
他猶記得,城內的貴婦拿著肉干,挑逗野狗。
而城外的野狗,卻啃食城外餓死人的尸體。
「我一直都覺得,人和人都是一樣的,彼此之間的差距,不應該這麼大……」
「那些賤民,其實也不是賤民,他們也有他們的難處……」
陳明遠嘆了口氣,感慨了起來。
「胡扯,賤民之所以是賤民,還不是因為他們不思進取!」
「內城的那些居民,哪一個不是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積攢下的家業?」
「怎麼到了那些賤民,就做不到了?」
「要我說,連養家湖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確實該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自己的問題了!」
馬升榮 的將酒杯重重的砸到了桌面上,氣憤萬分。
「這話題就今天好好打住吧,陳老弟,你也好好醒醒酒吧,我勸你回去仔細想一想你家是怎樣過上如今的日子的,你的立場到底在哪里?」
馬升榮率先站了起來,招呼小二結了賬之後,便帶領著徐缺和蘇然兩人離開了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