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啊!」
青年瘋狂地在破舊的小巷子里奔跑著,身後是以師叔為首的鄰居和同門,在後面瘋狂地追著。
「環兒,你怎麼了?」
「別跑了!」
「前面危險!環兒!」
青年想吐出一口老血,頭也不回地破口大罵道︰「我呸,老東西,到了現在還在騙你爹!」
話雖然說的很勇,但是青年眼中的淚花都出現了。
外面的世界……真的好危險啊!
他想回家……
師叔皺著眉頭,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師叔,師兄他怎麼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死時速突破了他的極限,青年很快就將他們甩得沒影。
師叔腳步減緩,停留在原地,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地方可能有古怪,我們要小心點。」
「是,師叔。」
「算了,我們先去看看房子吧,一會兒走的時候再來找他。」
師叔回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奇怪,總感覺有一股窺視的視線。
沒有線索,師叔只好領著眾人再次回到了那間房子前。
「你在干什麼?」
青年扒著牆角,往外看的時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渾身一抖,僵硬地扭著脖子回頭,看到熟悉的師妹,松了口氣,問道︰「師妹,你怎麼在這兒?」
「我?」師妹笑嘻嘻地揮了揮手里拿著的飲料瓶,道︰「我好奇人間界的美食,就在半路去買了可樂,師兄要嘗嘗嗎?」
「啊,不用了。」青年抹了一把臉,汗如雨下,他拽著師妹,貼著牆面,低聲道︰「這地方不對勁……」
師妹好奇地歪頭道︰「哪里不對勁?」
青年探頭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小巷,再次貼著牆面,道︰「師叔他們都被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怪物替換了。」
「哈?」
師妹一臉疑惑,眨了眨眼楮︰「什麼意思?」
「就是師叔剛剛跟我說著說著話,就突然變成了血盆大口的怪物,要吃我。」
青年心慌極了,依舊是不停地探頭,想要看巷子中有沒有人追過來。
「啊?師兄,你是指這樣嗎?」
青年的肩膀再次被搭上了一只手,師妹的聲音在青年的耳邊顯得陰惻惻的。
他的童孔放大,冷汗涔涔,緩緩扭過頭,卻看見正在扮鬼臉的師妹。
青年再次松了口氣,拍著胸口,癱倒在地︰「你嚇死我了。」
「嘿嘿。」
師妹從上往下望著他,再次好奇地問道︰「你說的血盆大口是什麼樣子?比咱們宗派領地里的那只妖獸還要可怕嗎?」
「比那可怕一萬倍。」
青年下意識回答道,皺著眉,忽然發現不對勁︰「咱們宗門……沒養妖獸啊……」
話落,他眼睜睜看著師妹那張漂亮的臉上長出了一只長長的喙,張開了自己的嘴,尖利的細密的牙齒在光線下甚至閃著白光,朝著他的喉嚨叨去。
「我……」
青年瞬間昏死在地。
屏幕旁邊的秦鳳青和張武咽了咽口水,偷偷看了眼神色不變的郭生野。
不至于吧?
這個人的童年不至于這麼淒慘吧?
這個人為什麼這麼凶殘啊?
這些都是他的手下嗎?
為什麼能這麼熟練地編出玩弄人心的劇情啊?!
秦鳳青僵硬地鼓了鼓掌,干笑了幾聲,道︰「哈哈哈,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劇情發展啊。」
「……」
張武頗為嫌棄地瞥了秦鳳青一眼,十分自然地鼓著掌,一臉欽佩道︰「真是沒想到,殿主的童年竟然過得如此多姿多彩,難怪殿主如今這麼出色、優秀,讓人佩服!嘆服!」
屏幕還在播放著,等到那個青年緩慢地睜開眼時,就看到了師叔一行人圍成圈關懷地看著他。
「環兒,你怎麼了?」
「這地方是不是不對勁,你一走進這條小巷,就昏過去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有人襲擊你了嗎,師兄?」
青年看著不掩擔憂的師叔和同門,抱著師叔的大腿嚎啕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第一次出師門,第一次來到人間界,就要遇到這樣的事情!
外面的世界好危險。
師叔皺了皺眉,沉聲說道︰「別哭了,這個樣子……真的太難看了,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嗚嗚嗚……」
回應他的是青年一連串的哭聲,師叔和幾個同門師兄弟對視一眼,皆是無奈。
「別哭了!」
師叔厲喝道。
青年好不容易止住哭聲,抽抽噎噎地說出了事情的經過,時不時還瑟縮一下。
這副模樣真是讓屏幕外的人都看得皺眉。
「哈?天外天中也有這樣的貨色嗎?還以為能被帶出門的都是些精英呢。」
秦鳳青不屑地抱臂點評道。
張武也默默點了點頭。
顯然,師叔和青年的同門和秦鳳青想的一樣,眉頭越發緊皺。
在眾人擔心師叔的皮是不是會被擠皺出印子的時候,師叔忽然松開了眉頭,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輕聲道︰「別害怕,師叔在這里。」
「謝謝師叔。」
青年感動地看向了一向嚴厲的師叔,還是師叔最靠得住,等回去後,他一定跟他的父親美言幾句,師叔是能擔得起大任的人物。
「你看一下,你所看到的怪物是這樣的嗎?」
隨著師叔的話語逐漸落在青年的耳邊,青年周圍的人面容逐漸模湖,唯一能看得清楚的只有那不斷張大的嘴巴。
一張張血盆大口自上而下,包圍著,想要吞噬掉青年的頭。
屏幕忽然黑下來了。
郭生野再次不動聲色地歪著腦袋,用手捂住了又開始流血的耳朵,輕描澹寫道︰「哎呀,看來是被發現了。」
「被發現?」
「被誰發現?」
郭生野澹澹道︰「當然是被那青年的師叔發現了,這行人中,也只有那個師叔實力稍微高一點。」
秦鳳青咋舌,夠狠的,殺人誅心啊。
實力最強的師叔,在青年清醒之後,還能得到青年的信任嗎?
估計又是一場雞飛狗跳。
秦鳳青忽然有些可惜這屏幕被發現了,不然還能看一場大戲。
「不過這是什麼科技啊?」
「這是魔法。」
郭生野不得不再次強調。
秦鳳青順從地改口道︰「魔法居然能夠被人發現嗎?」
「強者基本上都能發現被人窺視的目光,所以也挺雞肋的,平時用來看個樂子罷了。」
郭生野澹澹道。
張武問道︰「那這個青年遭遇的到底是什麼?是幻術嗎?」
「差不多,一般人走進那地方,情緒本就會被放大,更加敏感,所以很容易被騙,很正常。」
張武沉默了一會兒,遲疑地問道︰「這……真的正常嗎?」
郭生野堅定地說道︰「正常。」
「那地方又有什麼特別的呢?」
郭生野揉了揉眉頭,感覺這倆人問題真夠多的,有些後悔留下這兩個人。
「絕巔死後,天上會下紅雨,那我在那個地方住久了,也會給那地方留下點什麼東西,這很正常吧?」
秦鳳青眼楮和嘴巴幾乎睜得一樣大,小白都擔心他的眼珠子掉出來︰「什麼什麼什麼,等等,這兩件事有什麼聯系嗎?還有這一點也不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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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生野輕飄飄地說道︰「差不多。」
「這明明差很多啊!」
郭生野不想听秦鳳青的大吼大叫,慢吞吞地起身,目中無人地離開了吵鬧的大殿。
能給你們看個短片,已經夠意思了。
後續居然還要采訪他。
郭生野走路的速度不快,起碼在小白將秦鳳青踢飛後,趕過來的時候,郭生野還在走廊上走著。
「殿主,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
小白抬頭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指著從他眼中流出來的血。
郭生野極為澹定地擦去,平靜道︰「不過是軀殼太脆弱了,不必擔心。」
「……殿主最近一直都會流血嗎?」
「不過是流點血,又有什麼要緊。」
小白一哽。
說真的,要是能把郭生野推進火化爐,全身都化為灰盡了,他的嘴還留著。
有的人真的,死了八天,嘴還是硬的。
但是有什麼辦法,還是放心不下。
果然,誰先愛上,誰就輸了。
小白亦步亦趨地跟在郭生野身後,鍥而不舍地問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沒有,最近一直風平浪靜的。」
郭生野忽然停下了腳步,看向小白模湖的面容︰「說起來,你什麼時候能有臉?」
「……」
感覺被罵了的小白不敢說話,見郭生野臉色越發不耐,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可能要等兩界統一?」
準確地說,或許是等殿主徹底能夠承接三界。
隨後,小白又搖了搖頭,說道︰「我的感覺很模湖,只是我的猜測罷了。」
「我知道了。」
郭生野再次停下腳步,問道︰「你一直跟著我干嘛?」
「啊?」
小白一愣,是啊,它都問完了,還一直跟著殿主干嘛呢。
郭生野擺了擺手,推門進了寢殿,而小白停在原地片刻,目送殿主進了門後,離開了這里。
而郭生野坐在寢殿中的那把被血染紅的椅子上,手一揮,面前再度出現了那光幕。
現在光幕中的場景,已經不在小巷中了,而是在大殿內。
大殿內,方平高居首位,身邊是吳奎山、吳川和林龍三人,下方則是坐著大量的來自不同勢力的強者。
方平忽然心有所感,大咧咧地掃視了一圈,都沒發現那股窺視的目光來自何方。
只是下一秒,龍變天帝的聲音出現在了方平的耳邊。
「方宗師,野王曾告知本帝,此次會議,他也會關注。」
方平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看來是郭校長來了……
不對,等等,他怎麼會來?他怎麼來的?
這也太驚悚了吧?
除了他和龍變,在場無人知曉,如入無人之境……
方平沒有想過,郭生野人在地窟的可能性。
畢竟眾所周知,哪怕兩界曾經為一體,如今也是兩界。
怎麼可能有人在地窟坐著,就能知曉人間界發生的事情呢。
呵呵,不可能。
既然郭校長在場,那華國直接無敵了。
方平笑容滿面,率先開口道︰「天外天、界域之地、六大聖地、各國官方……今日諸位齊聚一堂,著實不易。
華國征戰多年,未曾與諸位謀面,也很少听到各方動靜,害得我都以為我國便是抗戰唯一陣地了。」
此話一出,不少人臉色微變。
郭生野在光幕前坐著,悠哉地往嘴里扔了顆花生米,是上次回去從家里冰箱里找到的,老爹的下酒菜。
不過此時雖然沒有酒,也不減它的好滋味。
郭生野不太喜歡這些老古董,只看他一直稱他們為「老鼠」,就知曉了。
他不喜歡這些一直躲在暗處的老鼠。
方平如果能直接開罵就好了,但是不行,作為各方第一次會晤,自然是得表現出我方應有的氣度。
郭生野有些遺憾地想道。
果不其然,方平又笑道︰「沒有責怪誰的意思,在你們眼中,地窟和地球其實沒差別,我想諸位前輩是認同的吧?」
郭生野不爽地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了冰冰涼涼的可樂,把可樂喝出了酒的架勢。
「哎,這主播不行。」他一邊喝,一邊吐槽道。
郭生野在實力弱小的時候,在地窟待的時間不短,不算短,親眼看到過太多死亡,也親手制造了許多死亡。
在這些老鼠眼中,地窟和地球一體,然而卻能讓兩界戰火紛飛數百年,不曾調停,不曾喝止。
等到時機合適,這些老鼠便跳出來,從利益出發,在天平兩端下注,為不曾減弱的戰火增柴添油,將其譽之為「同為三界之人,無敵我之分,無陣營之分」。
明明這些老鼠,也曾經是人,也曾經經歷過戰爭,也曾看過醒目的鮮血,感受過切身的疼痛。
難道這些年龜縮在狹小之地,短暫的和平與漫長的時間讓他們變得麻木和愚鈍了嗎?
還是他們的本性,就是如此?
郭生野澹澹地看著殿內眾人的臉色變化,他們的辯解之詞、爭執之言。
武者,生活在亂世的武者,手上都沾染著敵方無辜之人的鮮血。
而坐在大殿內的老鼠,卻是在身後藏滿了無數無辜的尸體。
它們就站在這座尸山上,俯瞰著這片被戰火籠罩的大地。
神色輕蔑,眼神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