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來了,猴子又走了。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還留下了一個本不是人的人,和一只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鬼。
不過當年燃燈給自己留下的驚喜,倒是確實挺驚喜的。
有點略微可惜的是,與其說是留給他的,還不如說是留給白止的。
因為這東西,對白止來說,好像更有用一點。
乃至于對楊嬋來說,都比對他有用,這都是什麼事兒嘛。
還好,三人一同參悟,丘志清雖然收獲最少,可也算是聊勝于無。
也不不枉自己給燃燈上古佛,當了這麼多年的工具人。
對于這盞燈該如何處理的事情,白止縴縴玉手一揮,表示東西我們收下了。
反正信都給他帶到了,當初也說好了,這是給丘志清的一點小驚喜。
人家好歹也是古佛,總不能讓人家言而無信吧?
這又不是他們貪心,而是盛情難卻啊……
好吧,丘志清表示,您是上級,您說了算。
丘志清這邊,正在參悟著燃燈古佛給他們的驚喜。
而猴子那邊,也正在享受著屬于自己的驚喜。
原因無他,他在鎮元子那邊,遇到了自家師傅三藏法師。
雙方結緣于兩界山,一路西行,丘志清來說,或許只是一段從猴子嘴里听來的故事。
可從當事人的角度來說,卻是一段四個陌生人,從不確定前路,到目標明確,相互磨礪的過程。
有人說,西天取經的目標不是很明確嗎?
其實不然,在第三方的角度看來,確實是相當明確。
可就猴子和他說的情況來看,隨時都有散伙的可能。
他們之間,除了猴子和白龍馬是真的退無可退之外,不論是唐僧,還是八戒或是沙僧,都是有退路的。
沙僧大不了回流沙河當他的水怪。
反正玉帝對他的懲罰,在他加入取經隊伍的那一刻,便已經算是解除了。
八戒就不用說了,整天鬧著散伙的家伙。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本來這個神仙就是撿來的。
現在不用當神仙了,回去當妖怪也挺好。
至于三藏,他知道自己就算打道回府,也不會吃什麼掛落。
頂多一切待遇被剝奪,照樣不影響他回去繼續當他的和尚,吃齋念經。
就知道白龍馬,和猴子一般無家可歸。
可人家依舊是自由身,不像猴子,頭上還頂著個緊箍。
所以說,取經失敗,最麻煩的就是猴子,最怕出問題的,就是三藏。
猴子就曾經和丘志清他們提過,就算唐三藏死了,都不是什麼麻煩事。
最怕的是他動了凡心,生了俗念。
他們最怕的,就是女兒國那一遭,雖然唐僧只有一點點心動,可他實在怕。
還有便是唐僧失元陽了,這可真是前功盡棄。
還好,曾經的那些坎坷擔憂,都隨時間流去,剩下的,便是他們之間的患難之情。
以及,現在的喜悅之情……
「悟空,再次見到你……你無恙,正好……」
雖然覺得自家這位便宜師傅,自從成佛之後,變化大了許多。
而今這情真意切的歡心相迎,還是令猴子有些感動。
畢竟當年一路上,唐三藏修煉心經的變化,都被猴子看在眼里。
現在這一真情流露,便說明,他還是他,而不是,至少不全是佛祖的二弟子,金蟬子。
「師傅,能再次見到你……真好……」
兩人寒暄一番,便被鎮元子打斷,請進五莊觀之中。
也正是這個時候,猴子才知道,原來五莊觀和方丈山一般,都是一片洞天世界。
也就是說,當初自己能走進五莊觀中,全然是因為他人的算計。
思及此,猴子不禁看向鎮元子,「我說我的好哥哥,你這樣做,可是有些不太厚道啊,當年坑得弟弟好苦……」
鎮元子听聞亦是不惱,言明切上一個人參果,給猴子賠罪。
三藏此刻,自是不像當年那般,對嬰兒大小的人參果,百般推拒。
而是大大方方的等著切片享用。
之前便說過,人參果,真的便如普通嬰兒大小,故此當年三藏才會認錯。
三人切一個,也是夠吃的,畢竟對他們來說,也就是增加幾年法力。
像是送給白止的那兩顆,便被他們當普通水果給啃了。
正好,當時他們剛剛踏上新的起點,用來填補一番法力,倒是剛好合適。
至于太上道祖的金丹,以及王母娘娘送的蟠桃,也是一個待遇。
這也是他們倆能頂著天道壓制,正面應對無天的底氣。
酒過三巡,果吃兩顆,他們總算是步入正題。
猴子講自己怎麼被騙到靈山,又是怎麼發現靈山不見了。
而後無天出手,將他拿下的事情,一一說明。
「那無天,實在是恐怖,三招之內,便打斷了我的金箍棒,還好,我的金箍棒有自動修復功能,要不是……」
要不是他的金箍棒是當年大禹所制,大禹為了方便多次使用,又往里面摻了點九天息壤。
恐怕他的棍子,就這麼報廢掉了。
說不得還得找丘志清這廝,幫他修復一番。
猴子曾經听道正說過,沖和貌似得到過道祖老君的煉器真傳。
嘖嘖嘖,想想呆子手中九齒釘耙,僅僅是一件禮器,都能被老君練出花來。
再想想,道祖老君那裝丹藥的葫蘆,還有他的腰帶,裝煉丹用水的玉淨瓶,還有拿來當飾品的七星寶劍……
這一樁樁回憶,一件件寶貝,讓猴子差點把持不住。
「這麼說來,那魔羅無天,確實是很厲害,當初我從輪回隧道逃出來之時,便見過他一面……」
說罷,三藏將無天的故事,說與猴子和鎮元子听。
猴子听罷,倒是頗為震撼,沒想到,這麼一個冷臉鐵面的家伙。
當年也是個柔情之人,為了妹子,竟然敢硬頂上司兼長輩。
不過猴子听完之後,倒是想起另一個事情。
「那他豈不是我們的同門,前輩?」
不知道是不是和道正待了幾百年的緣故,猴子的關注點,貌似有些不太正常。
這點不止三藏,鎮元子也看出來了。
「這個時候還想著攀親戚,你是怎麼想的?難道還想讓他看在他和佛祖都是同一個祖師的份上,放你們一馬?」
可拉倒吧,人家就是被逼出門的。
什麼叫被逼?你品,你細品!
「俺老孫自然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難怪他對佛祖閉關的大雪山靈鷲洞這麼熟悉……」
倒是三藏對大雪山靈鷲洞,相對來說要熟悉一點。
對其歷史也知之甚詳,「無天之所以熟悉,說起來除了他當年在佛門待過之外,還和阿依那伐有關……」
猴子從三藏嘴里得知,當年的靈鷲洞,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也僅僅是一處弟子們的閉關場所,現在這個樣子,是經過佛祖多年改造而成。
也就是說,這不是無天當年知道的靈鷲洞了。
之所以無天對靈鷲洞這麼熟悉,那是因為有叛徒……
接下來的時間里,三藏說明了佛門眾人被關押所在。
而猴子,也告知三藏他已經找到佛祖轉世身了,不過卻沒有明說人在哪。
而且此次來五莊觀的目的,也沒有和三藏詳說。
畢竟有了之前,假八戒的事件,猴子對自己的火眼金楮,也沒有那麼自信了。
而且要說比自己師傅法力高強的四大菩薩都沒能掙月兌束縛,偏偏就是他師傅掙月兌了。
這點雖然三藏解釋的相對合理,可猴子依舊不敢輕信。
根據之前丘志清和他聊天中,說到的黑蓮威力,以及自己的親身體驗來看。
這個東西,確實不是三藏這個水平可以掙月兌的。
而且之前聊天中,三藏還提及過,他被無天攔截一事。
這不得不讓猴子多留個心眼,就連沖和那廝,正面對抗無天都毫無勝算,更別說三藏。
不是他瞧不起三藏,而是實力就擺在面前,無可辯駁。
什麼白衣無天因善念而出現,他猴子會信這個?
要是有了自我人格,第一件事情就是跑路,要不就是弄死他,取而代之。
這點,猴子也深有體會,這不剛剛收回自家本源不久嗎。
所以,猴子決定,等散了之後,月半前後,三更時分,柳樹之前,和鎮元子來個秘密幽會。
幽會中,猴子和鎮元子相互鑒定了一番對方身份。
簡單來說,就是對暗號,暗號是當年燃燈古佛提前留下的。
「咳咳,佛說,門前不養狗,泥像接金手!」
盡管早已經從燃燈古佛那里,知道了接頭暗號。
可再次听到這暗號,猴子依舊忍不住嘴角抽抽。
鬼知道,古佛當初,為什麼會留下這麼兩個暗號。
強忍著心中的不適,猴子說出了自己那半句︰「修心不修口,吃肉要配酒……」
天知道,當初自己從古佛嘴里,听到這個什麼鬼暗號之時,是什麼個表情。
不過這麼多年,他走遍地仙界大江南北,四大部洲,豈不知,這便是大多數寺廟的常態。
門前不養狗,可見方圓幾十里,都是他們的土地,上邊耕種的,都是他們的佃農。
門?哪來的門?門在哪?
開口閉關功德,其實說的是功德箱。
更缺德的是,功德箱就放在佛相正下方,而有的佛相,是伸著手的……
鎮元子可是管不了這些,他有自己的事情,可沒空和猴子在這玩什麼無間道。
「看來這些年你的進步也不小,都快趕上我了……」
這可就有點說笑了,按照猴子自己的對比,就算是沖和這廝,在五莊觀中,恐怕都不是鎮元子的對手。
當然了,要是出去了,那就難說了。
自己其實已經和沖和那廝拉開了一定差距,這點,從之前和他會面的情況就能看出來。
「老哥這可就說笑了,我是什麼斤兩,還是拎得清的,對了,燃燈古佛說,有東西寄存在你這,是吧。」
表面上看,是在問鎮元子,不過這是一句陳述句。
不過鎮元子也是小心之人,將需要自己傳達的訊息,直接化作一點靈光,丟給猴子。
便這般飄然而去,這件事情,他不想再多作摻和了。
猴子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便不再糾纏。
畢竟這些道門眾人的態度,從沖和那邊,便可以略知一二。
不過很快,猴子這邊的行蹤,便被無天知曉。
原因還是出在黑蓮聖使,或者說是六耳獼猴身上。
之前丘志清便和猴子說過,無天手中,有一個類似封神榜一般的東西,可以讓手下留下印記之人復活。
不過猴子並不當一回事兒。
畢竟在猴子看來,丟了本源的六耳獼猴,便相當于丟了依托。
實力必定大損,還想來找自己麻煩,除非他腦子被自己打傻了。
可惜,猴子的思維可能還停留在「出來單挑」的境界。
可是這年頭,誰還和你玩單挑啊,人家六耳獼猴現在有後台,有勢力,誰和他單挑?
就算是單挑,也是現在這般,他們一群人,單挑猴子一個。
「鎮元子,三界已歸我主無天尊主所有,我勸你還是乖乖將孫悟空交出來,我等必不會為難于你,如若負隅頑抗,哼哼……」
五莊觀和方寸山一般,都是出口固定的一類洞天世界。
所以容易被堵門,你看像是鳳棲山,就不會有這個煩惱。
不過也就是堵門,要是鎮元子心一橫,將五莊觀沉入地脈之中,他們還真就拿鎮元子沒辦法。
除非他們願意承擔毀壞地脈的因果,被天道厭棄。
這點,和當初玄玄子他們的軍營,還不太一樣。
當然了,這種事情,除非不得已,否則他們不會干的。
畢竟,他們只是壞,又不是真的傻。
恐嚇一下,讓鎮元子乖乖放人出來,對大家都有好處。
猴子他們透過天地寶鑒,看到了外邊密密麻麻的靈兵,以及一朵朵軍陣祥雲,隱隱間籠罩方圓萬里的天羅地網……
「不好辦吶……」
鎮元子發出這般感慨,確實是不好辦。
要是他自己還好說,世界之大,哪里去不得。
又不是當初,人生果實深深扎根于此的情況。
而今這個問題,已經被白止解決,他鎮元子現在是自由身,想去哪就去哪。
可他也是有徒子徒孫的人。
想到此,鎮元子不由扭頭看向猴子,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