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看了一眼天空中籠罩整個華山的大盆。
看起來，真的和丘志清說的一般，就像一個飯盆。
不過此時顯然不是糾結這個盆之時，握著扇子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最終還是沒直接出手。
任誰都看得出來，楊戩非常糾結。
不知道沉香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的，來了這麼一句︰
「舅舅，要把它打破嗎？」
好小子，你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看到你家老舅都打算放棄了嗎？
丘志清隱晦的給了沉香一個「老爹看好你」的眼神。
好巧不巧的，被楊戩截獲。
只能說，三只眼視野就是寬泛。
不過楊戩確實沒有針對丘志清，而是同樣給了沉香一個「老舅看好你」的表情。
看的沉香莫名的頭頂冒寒氣，這都是什麼鬼？
總感覺怪怪的，可又有哪里感覺不太對。
只見楊戩對著沉香一臉和藹道︰「沉香，你上過戰場嗎？」
雖然游戲額不明所以，可沉香還是老實回答。
「沒有，老爹說我們是沒有資格當兵的。」
這倒不是丘志清騙他，而是他們這些無產者，確實是沒有資格當兵。
這個年頭，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他們這種連田地都沒有之人，想當兵，有點難。
且丘志清給沉香定下的是考科舉路線，哪怕考不上，也沒關系，落第學子什麼的，入道最容易了。
悲喜之間最容易頓悟，故事里不都是這麼寫的嗎。
哪怕考上了也沒關系，他這種沒有背景的，頂多在底層混幾年，然後就沒然後了。
回來依舊可以修仙，美滋滋。
不過楊戩可不在意這些，听聞沉香回答，頓時眼前一亮。
「那你想體驗一番戰場的金戈鐵馬嗎？浴血殺敵，守護三界，這才是男人的浪漫，別說男人，就連女子都想參與其中。」
沉香感覺，自家老舅貌似要套路自己。
果斷拒絕，「不想！」
「好！有志氣，作為你的老舅，我一定會滿足你這個願望！你在這等著我……」
說罷，人已經消失在華山洞天之內。
里邊想說兩句的楊嬋，卻是被丘志清給攔住了。
沉香「……」
他覺得自己應該咬字比較清晰才是，為何自家老舅如此？
還有，母親那擔憂的眼神，他可以理解，可老爹你這鼓勵的目光卻是深深刺痛了我這幼小的心靈……
「你倒是說句話呀！」
丘志清很是無奈，我能說什麼，楊戩這廝鐵了心的想送他上戰場。
「那啥，沉香，其實上戰場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老爹我和他們主帥交情還不錯，我待會……」
他本想說手書一封，可這時候才想起，他根本出不去。
這王母的法寶，可比楊戩設置的封印要厲害不少。
到現在，他還沒有參悟出來，逃出去的方法。
「手書是不可能了，不過沒關系，你只要報出我的道號，他會照顧你一下的。」
對于自家老爹的話，沉香表示懷疑。
不懷疑不行，畢竟自家娘親好歹是個神仙，而自家老爹呢？
什麼都不是，也沒听他在天庭有什麼職位。
你說你和天庭前線大軍主帥很熟，這說出去，恐怕有點常識的，都不會相信吧？
而且自家老爹就都不知道自己去什麼前線，他怎麼就知道一定是他熟悉的那個？
無怪丘志清自信，原因也很簡單。
天庭和魔界大軍在黑暗之淵打了快幾百年了，三界之內，天庭就這一處戰場。
除了這里還有哪里？
這次掛帥出征的，是被封為蕩魔天尊的玄玄子。
不管怎麼說，憑借兩人的交情，給沉香一點照顧，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丘志清在這邊教導沉香到了那邊該找誰誰誰，就好像這邊的事情已經說定了一般。
可事實是，楊戩這邊還在天庭之中，面臨著東海龍王的發難。
至于嫦娥，不好意思，前線壓力大，她這位月宮之主，藥物生產壓力大，沒空出來攪和。
對于東海龍王的指控，楊戩一口咬定殺錯人了。
搶劫四公主遺體之類的，楊戩也說是為了搶救一下。
東海龍王那個氣啊，氣的臉都成金色了。
你丫的，能不能再無恥一點？
魂魄都被你驅散了，你還說什麼看能不能搶救一下。
東海龍王也不管楊戩怎麼說，揚言有本事出去單挑！
當然，他這里說的單挑，不是和楊戩一對一放對。
而是楊戩單挑他們，沒錯，東海龍王拉著其他三海龍王，一起來告狀了。
四兄弟鎮壓四海龍宮，看守四海海眼，就算楊戩再瘋狂，也不敢真拿他們怎麼樣。
見楊戩一副我什麼都知道，可我就是不能跟你們說的樣子。
玉帝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給了老太白一個眼色。
老太白什麼人，跟了玉帝老長時間了，自然是一點就透。
輕咳一聲，表示東海四公主已經被楊戩求得還魂丹，正在靜養，讓東海龍王回去等消息。
老太白一發話，只要是聰明人都知道，這是誰的意思。
老龍王驚愕的看了一眼上首端坐的大天尊，沒想到，一向只做裁決，不理下邊恩怨的大天尊，竟然也會出手救人。
當然，他知道這不是因為敖听心是東海四公主。
而是因為，楊戩是天庭司法天神。
別說東海老龍王，就算是楊戩自己也沒想到，這個時候自家老舅會出來為自己解圍。
別說是老太白說的，沒有上邊那位看似無所事事的大天尊點頭。
他老太白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會在此關鍵時刻開口。
不是不能，而是不會，他們神仙，特別是官場中的神仙，明哲保身那是首要技能。
看楊戩上次挨打就知道了，事實有時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讓大家都認可這個既定事實。
「既如此，那臣等，便先回龍宮去了，陛下萬安……」
「陛下萬安……」
四海龍王禮畢便要退走，這是慣例。
大天尊一般很少會回應他們，沒想到今日不知為何，大天尊連續兩次破例。
「吾安，爾等回去後，要盡量做好本職才是！」
說完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玉帝便又閉口不言。
四海龍王不知何意，不過總不能在此討論，只能行禮之後，退出凌霄寶殿。
四人……龍出去之後，殿中便剩下楊戩這對甥舅，和老太白三人。
楊戩一抬頭，便迎上一對眼中泛著星辰之光的眼眸。
神光外溢，總之就透露著一個意思︰「你是直接說，還是走流程？」
楊戩身為司法天神，直接說那不就成了私相授受了嗎？
所以楊戩打算，走流程！
「陛下，沉香有意為三界除魔事業出自己綿薄之力，還望陛下準許。」
「可！」
大天尊的回答，依舊言簡意賅。
誒，我就不問你條件，你說什麼都行。
「不過沉香有一請求……」
這下玉帝不干了，不就是楊嬋的事情嗎？
事情始末，都清楚，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種事情，還是留給王母處理吧，別妨礙他听曲兒。
意識到楊戩接下來要說什麼，玉帝果斷打斷。
「他有什麼要求，關于他父母之事，還是找瑤池說道吧，來人，接著奏樂，接著舞……」
楊戩︰「……」
老狐狸，真是連話都不願意讓他說完。
「小神告退……」
王母那邊，自然是否認三連，「不行，不要，不可能！」
放人不行，效力不要，縮減刑期，更是不可能。
至于什麼三界真是用人之際，笑話，那些個星君都搞不定的魔頭，沉香就可以了？
好，既然你說可以，那就拿出讓她正視的表現來。
否則空口無憑，就算將他丟到戰場之上，也不過是多了個炮灰而已。
難道那些從封神榜中，復活的炮灰還少了嗎？
對于王母的說法，楊戩只能表示，做人真是太難了。
你和你家講道理，人家非得先看看你的拳頭……
當然了，沉香的拳頭就算是再硬，也不可能用拳頭讓王母屈服。
他沒有那個能力知道吧，所以說，只能通過其他途徑，讓王母看到沉香是可以和那些星君們媲美的。
這個就足夠了，畢竟星君一級別，算是天庭的高端戰力了。
「小神斗膽問娘娘，是否沉香只要證明自己有為天庭出力的資格，娘娘便會考慮一二？」
听聞楊戩此言，剛想開口斥責的王母，竟莫名其妙的表示，只要他可以將自己隨手倒扣在華山之上的果盆掀開，便可考慮楊戩的提議。
不過楊戩怎麼可能被這種言語陷阱套住。
「娘娘的意思是，只要沉香能夠掀翻那果盆，便減免三妹的刑期？」
眉頭一皺，王母感覺今天的楊戩，卻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要不是自己方才答應了……
「可以減免，不過如此也只是證明沉香有為三界出力的資格，至于怎麼減免，就要看他能不能把握這個機會，以及若是僥幸通過之後，戰場的表現了……」
王母的意思很是清楚，掀翻那果盆，只是拿到了資格。
要想給三聖母減免刑期，怎麼著也得在戰場上立功才行。
楊戩等的就是這句話，有了這句話，那一切好說。
畢竟到時候，自家三妹的刑期，還不是看她自己什麼時候突破太乙金仙。
至于為什麼楊戩急著快點弄掉華山頂上的果盆，其實是想讓丘志清早點滾蛋。
別真的在華山和自家三妹發生了點什麼，那可就真的無語了。
到時候，別說王母，恐怕就連大天尊那邊，也要真正降下懲罰了。
要是擱在千年之前，自家三妹樂意的話，他也不會反對。
可現在這是什麼局勢？
自己是司法天神，沖和這廝，也不是什麼普通人間修士，他是天庭巡弋真君。
雖說不是什麼正經仙官，可也是有天庭編制的。
再加上，天庭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新任後土的關系，難道讓自家妹子過去當小妾？
如此，他楊戩寧願讓自家妹子承受喪偶之痛，也不願意讓她這麼糟踐自己。
所以，從王母這邊得到想要的答桉之後，楊戩便馬不停蹄的趕往華山。
他是一想到之前自家三妹護住那家伙的情形，他就一刻都呆不住。
為此，他還特定帶上孝天犬，就是打算讓孝天犬一天十二時辰，陪伴自家三妹。
倒也不是不放心，亦或是不相信丘志清人品。
只是怕三妹寂寞，派只狗去陪伴一番，也是好的。
畢竟狗狗是人類的好朋友，不是嗎？
為了避免尷尬，還特地讓孝天犬以細狗模樣示人。
萬幸的是，當他回到華山之時，一切都還是未成發生的樣子。
沖和這廝，在結界之內，和自家三妹有說有笑。
不對，這廝分明就是在調戲自家三妹。
還好，看樣子，沉香並未走遠……
大羅天，瑤池之中。
等楊戩走後，一道清麗神華身影出現在王母身側。
「如何？我方才可是充分轉述娘娘的意思了？」
「是是是，瑤池姐姐果然是冰雪聰明，惠質蘭心。」
被來人調笑，人前嚴謹的王母，卻是沒有一絲不愉。
反倒是有些輕松，和緬懷。
「也就妹子能和我說幾句心里話了，這現年理，她們一個個的，走的走，渺無音訊的，渺無音訊，真是……」
出現在王母身側的，卻正是白止的化身。
「行道者眾，同行者寡，我們也都是爭渡之人，姐姐還好，算是登臨彼岸……」
白止所說的，自然是王母的修為。
可惜，王母卻是不這麼認為。
「什麼彼岸不彼岸的，要真是登臨彼岸，我們也不會留戀于路過的風景，守著這壓抑的世界。」
對此，白止不好說什麼。
說什麼呢？同情？
別開玩笑了，他們是半只腳上了岸，隨時可以抽身的那種。
而他們，就像水中泅渡之人，隨時面臨著水中危險。
「不說這個了，此番還是要謝過姐姐才是，也希望它不要不識相。」
「要是可以的話，還望妹子看在姐姐的面子上，留它點顏面吧，稍微教訓一番即可。」
有了王母這句話，白止便放心了。
此番前來，也是有打探王母口風的意思。
「姐姐放心，小妹會酌情把握分寸的……」
兩人相視一笑，星漢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