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家外甥的幼稚問題，「楊戩」並沒有回答。
世間哪來那麼多如果？
過了，便是過了，沒過，便是沒過。
不需要那麼多的假設，有這假設時間，還不如好好的接受這第三關，也是最後一關考驗。
所以，沉香這位老舅並沒有什麼廢話。
「如果你沒有通過考驗？所以你是準備接受第三關的失敗了嗎？」
「我可沒說，來吧！」
沉香當然不能慫，之前千難萬難，哪怕丟了小命，他都沒有放棄，現在更是不可能，在楊戩一句話之下，便直接放棄。
更別說，這還只是他老舅的一口氣而已。
第三關，和丘志清所知，並沒有什麼新意。
只不過八太子等三人，可並不這麼想。
當他們再次通過幻境，看到沉香的情況之時。
他們不僅看到了沉香，還看到了二郎神，此刻他正彎弓搭箭，瞄準他們方向。
「他在干嘛？不會是要射我們吧？」
不得不說，小玉是懂得猜測的，嘗試性動了幾下，發現楊戩的箭頭，果然隨著他們的移動而移動。
破桉了，楊戩真的要射殺他們。
這一發現，瞬間讓他們躲閃防備起來。
而他們的躲閃防備，同時也落在沉香眼中。
原本有些懷疑，「楊戩」讓他看到的，都是幻像。
可現在看來，一半一半，一半可能是幻像，一半可能……
顯然，楊戩不會等讓他多作思考。
「沉香，你只要走到我身邊，就算你過了這一關！」
說罷，箭頭散發耀眼光芒，法力玄光以肉眼可見的變得璀璨起來。
而幻境中的小玉，丁香，八太子三人，則是越發緊張了。
就連孝天犬他們都不是對手，更遑論是楊戩親自出手了，這一刻，他們心中只有一句話在回蕩︰
「媽媽……我要死了……你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了……」
這只是錯覺，可沉香不確定，這射出的箭失，是不是錯覺。
「不要！」
猶豫，僅僅是零點零一秒，沉香便挺身而出，擋下了這一箭……
一切仿佛恢復了平靜，自己好像又落入了黑暗之中。
「……很不錯，持之以恆，守之以靜，無所畏懼，以誠待人，你可以去見你母親了……」
後面前面說了些什麼，沉香並沒有听清。
想來應當是萬萬沒想到之類的，不過中間這一段，他听清了，這是對他三關中，闖關表現的總結。
至于後面的，他就沒心思听了。
隨著「楊戩」的話語，沉陷的體感，慢慢回歸。
此時他才有心思看向再次換位，在上方端坐的「舅舅」。
「你說，我可以去看我娘了？」
迎著沉香的目光，此刻的「楊戩」，竟然莫名的有些慈祥。
「是的！」
沉香感覺，他「老舅」貌似發生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變化。
「你說你是我舅舅的一口氣，那我一口氣，能將你吹散嗎？」
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當然不能！」
沉香發出自己的靈魂質疑，「我不信！」……
楊戩睜開眼，面上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怎麼，表白成功了？」
不滿的瞥了一眼丘志清，沖和這廝，總是善于破壞氣氛。
「喝你的茶吧你，話說你這是什麼茶？我拿仙茶給你，你就給我泡出這個味？」
此刻丘志清和楊戩，正在巴州妙仁堂後院中品茶論道。
多年不見，他在進步，人家楊戩也沒閑著，進步還是挺大的。
這道行，穩穩壓自己一頭啊有沒有。
「你的那個什麼神仙茶，自然是留著自己喝了，現在鳳棲山封閉了，我都好久沒喝上好茶了。」
「你可以去三仙島弄點，那里多了去了！」
所謂三仙島，應當不用多解釋。
丘志清可不太想去，他家祖師爺每次見面，都要調侃他一下，雖然沒有惡意，可尷尬不是。
其實楊戩對丘志清，還是比較滿意的。
別的不說，沉香雖然有些調皮，可本質還是很不錯的。
能通過這三關，可不是一般人可以達成的。
一千個修道人里邊，都找不到三人能夠通過。
而能步入修道之途的，說是萬中無一都保守了。
「我祖師爺常年不在家，三仙島，還是算了吧。」
相對于自家祖師爺，他倒是對全真道在地仙界的繁榮，有了一絲感慨。
思及此，丘志清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對了，你有沒有感覺，近些年來，地仙界貌似比之以前，更加厚重了？對我們的壓制也……」
對他們的壓制，確實是強強了幾分。
不過要說地仙界厚重了，丘志清一直待在地仙界，或許感覺不太明顯。
可楊戩那是萬界執法，這種對比之下，感受自然要直觀很多。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後土娘娘正位，滌蕩劫氣，澄清玉宇……」
丘志清覺得楊戩在扯澹，而且還在內涵自己，但是他沒有證據。
他怕說出來，楊戩告他誹謗。
畢竟他可是司法天神，堂下何人，狀告本官的事情，他楊戩也不是做不出來。
「好吧，不說這個了，你來找我干嘛？」
楊戩一般很少來找自己，因為他本身就很忙。
同一時間，還有好幾個分身，在其他世界中執法呢。
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來找自己喝茶，不對，應該是來給自己送茶葉。
「你跟猴子不是挺熟的嗎？猴子最近在干嘛？」
楊戩一開口，丘志清就知道，他是在打什麼主意。
「猴子丟了……反正猴子正在閉關，你就別打他主意了，他已經夠慘了。」
講道理，雖然猴子夠慘，但是也確實是挺搞笑。
自以為得計，擺了漫天神佛一道。
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被人家擺了一道。
好處倒是得到了，唐僧也沒敢再趕他走了。
可自己的本源丟了一半，你說這氣人不氣人？
從丘志清這里拿了他《先天九蛻》的創作手稿之後，在步雲觀中閉關百多年，完了又去峨眉山閉關去了。
「丟了什麼？」
楊戩本想問問，可看丘志清憋笑的樣子，也就算了。
看他這一臉壞笑的樣子，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不是節操，就是貞操之類的，反正不重要就是了。
「算了，你說猴子閉關了？在哪閉關？」
其實猴子閉關的地點，很好猜，無非就是那幾處，楊戩估計是懶得自己找，這才……
「峨眉山，靈山發給他的洞府，說是問玉帝要的。」
雖然早已知道結果，從丘志清嘴里得知答桉，楊戩依舊有些不爽。
「你們不是天天傳道嗎？何以如此名山大川，竟便宜域外胡教？」
得，沒事瞎叫什麼。
對于楊戩的言論，丘志清很是贊同的同時，很是不爽。
大哥，有火你沖玉帝發去啊，是你老舅將他送給猴子當道場的。
我一個人間小道士，哪管的著不是。
再說了，在人間傳道的，又不是只有他們這一脈。
「這可是玉帝的旨意，你要是不滿，這不快正月了嗎，你去凌霄殿當著他的面，理一下發，不小心減掉一些……」
神特喵的正月里剪頭發。
這真是，那個混帳玩意傳出來的？
這對老舅也太不友好了，以前他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反倒還覺得是個挺不錯的主意。
可現在，他自己成了人家的老舅，這可不太妙了啊。
「不說這個了，你確定猴子正在閉關？」
很顯然，楊戩對于猴子是否在閉關，還是比較在意。
對于他的打算，丘志清不說懂，至少是略知一二。
「其實你要給沉香找個師父，你師父就……咳咳……」
說到這里，丘志清像是意識到什麼，果斷閉嘴。
果然，楊戩的眼神，那是相當的和善，大有「你只要敢繼續說，我就敢和你親近親近」的意思。
他這是昏了頭了，把玉鼎介紹給沉香。
到時候豈不是……
想想那個畫面，以後你管我叫外甥，我管你叫師兄，咱們各論各的。
師兄你找什麼？讓外甥給你找？
估計楊戩臉都得氣黑，就和戌狗那頭五黑犬一樣，整個臉都是黑的。
「你要是沒有什麼好的建議，就不要建議了，省的把我氣著，最近氣不順……」
氣不順，多修心，給自己放個假不就好了。
不過丘志清還是識趣的改變話題，還是聊聊猴子吧。
「其實猴子並不是閉死關，叫一下，還是能叫出來的。」
這點丘志清倒是沒瞎說，看他自己修煉《先天九蛻》時的狀態就知道，這套功法只是輔助功法。
如果有需要的話，其實完全都不需要閉關。
只是猴子麼有完本功法，需要自己閉關一邊修煉，一邊推演而已。
有丘志清的經驗手札在，再加上猴子自己的悟性，推演也不成問題。
听聞丘志清此言，眼見眼角一挑，剛想開口說些什麼。
卻又似乎覺得有些不妥，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如此便好，對了，沉香此刻，應該已經見過三妹了，我需要上班去了。」
楊戩所謂的「上班」，自然就是接著把他們攆走。
至于往什麼地方攆，剛剛不是已經在和丘志清討論了嗎？
沉香不能當自己師父的徒弟，當自己師父徒弟的徒弟，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是的，楊戩有九成九的概率可以肯定，猴子就是他師父的徒弟，因為他們修煉的功法，都一樣。
名字可以隨意該一個，可其中本質卻是不會變。
這一點，想來猴子也早已有所懷疑。
當初自己去五行山下，看完還在坐牢的兩人之時，猴子便旁敲側擊的問過楊戩。
不過當時都被楊戩故意岔開話題了，饒是如此，以猴子的機智，也應該有所明悟才是。
路，可有時候不能走的太順，否則容易膨脹。
不論仙神佛妖，其實都是一個道理，一顆人心。
這里的「人」，並非單指「人類」，萬靈皆如此。
不同的是，他們會修心。
為什麼佛說，眾生皆可成佛？
為什麼佛也會失位？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等境界固然高妙，可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才是修者之途。
所以，楊戩想要培養沉香，便需要多多磨礪才行。
原本楊戩想著是讓丘志清出面，和孫悟空做個約定，不過想來並不妥。
看來，只能另尋他法了……
該怎麼做，楊戩一時半會兒的，還沒想好。
不過先將這些熊孩子趕出華山，那是必然的，給了他們這麼長時間，估計差不多了……
華山之中，沉香一口氣，竟然真的吹散了楊戩留下的那一口氣。
他不知道，這是因為那口氣法力耗盡的原因，還以為自家老舅並不是不可戰勝呢。
此刻他心中極為忐忑，雖然心中已經預演了很多遍，自己和娘親見面的場景。
可當哪位端坐池中蓮台之上，一臉慈愛看著他的女子之時，他的腦海中，除了自己敲出了《將軍令》的心跳之外，腦海里一片空白。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雖然好像有些不太貼切，可這是現在沉香唯一能想到的，描述自己心情的句子了。
說來好笑，他老爹從來沒有畫過他娘親的畫像，哪怕他一直知道，老爹有一手不俗的畫技。
因為他給兩位學徒畫過《百草集》，這點就可以肯定，他老爹絕對會畫畫。
《百草集》就是他見過的，他老爹的唯一畫作。
正當他呆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之時，一道天籟之音，打破了這山洞的寧靜。
「沉香！你來了……」
好听的聲音，瞬間勾起沉香塵封的記憶，那是夢中的聲音。
「娘……娘親……我、我、我……」
欲語淚先流，可能沉香沒有听過李清照的這句詞，可他此刻，卻是生動詮釋了這句話。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別哭……」
看著這是不是出現在影像中的「兒子」出現在她面前。
他確實是個好孩子，沖和也確實是盡職盡責，他們這十六年來的點點滴滴，那是給她最好陪伴。
此時，楊戩法力消散，被困的八太子等人趕到，恰巧見到這一幕。
倒是無意間，打破了這溫馨的畫面，而哪吒的一句話，更是讓剛剛相見的兩人，面臨著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