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了丘志清的話之後,劉宏顯然很是高興的樣子。
畢竟沒有自己的同意,就不看自己的臣子,相信沒有哪個皇帝不喜歡,正經的喜歡!
有時候,哪怕明知道他是在睜著眼楮說瞎話,是在扯澹,可听起來就是舒服!
就如同當初,張天師那個老小滑頭,就當著趙煦的面拍馬屁︰「老虎貧道在龍虎山見過不少,不過真龍,也是今個遇到個黃道吉日,這才有幸得見!」
听听這馬匹拍的,盡顯專業!
趙煦明知面前的牛鼻子在扯澹,依然樂的不行……畢竟一個「小孩」的話,誰會听著不舒服呢?
「小孩子」能有什麼壞心思?他只不過是惦記趙煦的內庫而已!
這就是這廝的無恥之處,華陽真人,沖和,還有沖真老道,都對其相當鄙視!
不過鄙視歸鄙視,在忽悠皇帝這方面,吃大戶這方面,他們幾個都不是什麼好鳥……
此刻丘志清得到劉宏的允許,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抬頭再看看這位大漢朝最後的實權皇帝。
嗯……嗯?哦~
丘志清什麼都看不出來,看面相,模湖一片,看氣運?別開玩笑,他沖和,也是正兒八經的道士出身,這些忌諱,他懂!
所以,他便只能看看劉宏的氣色。
怎麼說呢……?
「愛卿……如何?朕,可有何不妥?」
這都不用想,他自己有什麼不妥,他是一清二楚!
「陛體並無大礙,只需要注意調理,略微進補,謹慎用藥即可……」
這個「藥」,可不是正經藥!
這是廢話,這是他和當初趙昀那些太醫學的,標準的皇帝看病流程,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和劉宏的太醫所說,有區別,也不會太大!
果然,劉宏听丘志清這麼一說,頓時興趣缺缺,還神醫,和宮中太醫所說,也別無二致。
還是談錢吧,直接,高效!
「不知愛卿覺得,如若愛卿還在平城,去歲該給朕上計多少錢?你幫朕算算,那些狗奴才,都不會算數!」
丘志清沉默片刻,報了個遠低于自己預料的數字!
「陛下,應該不會少于兩億錢吧……」
劉宏面上毫無表情,袖中拳頭卻是緊握,心中狂罵︰我的錢!錢!錢!
一群碩鼠,什麼東西,也敢跟他堂堂大漢天子,對半開!
看來去年對他們還是下手輕了!
深吸幾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劉宏這才切入今日的主題,繼續道︰
「你可知去歲,烏丸校尉夏育、破鮮卑中郎將田晏,以及匈奴中郎將臧旻和南匈奴單于,兵分三路,出擊鮮卑,
三人無能,大敗而歸,南匈奴單于重傷!損兵折將!」
「砰~」
劉宏激動的一拍御桉,他不是為了戰敗而惱怒,戰敗,動搖不了大漢的根基。
可現在不一樣,作為帝國的天子,他荒唐不假,喜愛錢財也不錯!
可要說他對天下大勢,一點不了解,那就有點太看不起人了。
平復了一下心情,劉宏這才接著道︰「而今匈奴單于,重傷垂死,恐怕雲中定襄,朔方,雁門四郡都難以安穩!
丘愛卿,听聞你善于勸學,勸客農桑,卻每每有所成就,便被那些人聯名舉薦,調離原任,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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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此事,你心中沒有一點數嗎?
「微臣不知,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僅此而已!」
「好!好一個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剛好,朕也喜歡辦學,不過資金有些緊張,雁門太守郭請求回家奔喪守孝……要求盡管提……兩億錢……十年內不間斷……盡管提……」
……
走出洛陽南宮宮門,丘志清回頭看了一眼這高大,恢弘,威嚴的大漢皇城。
默然轉頭,頭也不回的往蔡伯皆住處而去。
他又升官了,不得不說,劉宏是真的會玩。
他這是把後世的零元首付,分期付款,玩的明明白白!
簡單復盤一下剛剛的事情就是︰劉宏听說丘志清很能掙錢,且不喜歡掙窮鬼的錢,所有劉宏打算和丘志清合作。
把官位給丘志清,丘志清在十年之內,必須平均每年向劉宏,進貢兩億錢!
是向劉宏進貢,而不是給朝廷上計。
也就是說,這錢是給劉宏的,不是給漢庭的!
說白了,還是買官的那一套,只不過有些讓丘志清無語的是,之所以劉宏會想起他,竟然是因為有人奏報。
說他用化石丹軟化石碑,簡直就是奇技婬巧,有辱聖人學問。
簡直大逆不道雲雲!
劉宏這才想起,這個能力不錯,名聲很好,總是被抬走的家伙。
剛好,劉宏去年和士人又又又鬧掰了,重申了黨錮禁令,深感手下人手不足的劉宏,便打起了讓張讓等人,在鴻都門外辦學。
這就是鴻都門學,招收的對象,主要是平民子弟。
奈何,這年頭,皇帝也窮,先帝都窮,更別說他一個半路出家的皇帝,更是窮的只剩下這碩大的皇宮了……
這才有了之前劉宏召見丘志清的這一幕。
當回到蔡邕家里時,卻見三歲的小蔡琰,正抱著秋白在玩耍。
丘志清童趣打發,便閃身躲在一邊,悄悄的看了起來。
可惜,還沒劍高的小蔡琰,怎麼可能把秋白拔出來。
見惱羞成怒的小蔡琰,竟然拿著自己送給她的那個葫蘆,一下下的敲著秋白的劍鞘。
雖然,這場面有些令人發笑,不過丘志清卻是差點捂臉,這叫什麼事啊?
小蔡琰竟然敲的還頗有韻律,很有節奏感的樣子……
「小小姐,你快把劍給婢子把,待會丘郎中回來,就不好了!」
「不!好听!好玩!」
女乃聲女乃氣的說了一句之後,抱著秋白的小手,不由緊了幾分,謹慎的看著婢子,一副生怕玩具被搶的樣子。
婢子急的都快哭了,小蔡琰自是感受不到婢女的焦急。
見婢女沒有進一步動作,這才開心的再次用丘志清送她的水玉葫蘆,再次敲起了秋白的劍鞘。
剛開始,丘志清還只是覺得很有韻律,不過慢慢的。
丘志清臉色便變得有些驚訝起來……
這隨意的敲擊聲,竟然形成一段段斷斷續續的天音!
喔,別誤會,天音就是渾然天成的意思,並不厲害,只是有輕微平復情緒的效果。
詳情可以參考,在一旁看著小蔡琰,開心傻笑的婢女就知道了。
雖然不知道小蔡琰是怎麼拿到秋白的,不過此刻已然不重要了,他發現了小蔡琰的獨特天賦,這可是音律入道的好苗子啊!
可惜,他對音律卻是八竅通了七竅,還是一竅不通。
你要讓他彈一下高山流水之類的東西,他還勉強可以,照本宣科嘛。
可你要讓他弄出小蔡琰這般,隨意便可敲擊出感染人心的音律……
丘志清不由躲在門外,輕聲喃喃道︰「好天賦,好可惜,貧道遠不如也……」
「沖和兄不如什麼?為何站在……」
「噓~~」
丘志清豎起手指,示意蔡伯皆噤聲,便指了指門內,指了指開心的敲著秋白劍鞘的小蔡琰,示意蔡伯皆自己看!
蔡伯皆亦是音律大家,這一听,便听出了名堂。
臉上變幻不定,有三分欣喜,兩分自慚,和一分可惜……
欣喜于自家女兒的天賦,自慚于自己幾十年的造詣,卻不如自己三歲的女兒,可惜了這是女兒,不是兒子,不能繼承家業!
等過了一會兒,小蔡琰大概敲累了,把手中湛藍色的水玉葫蘆一扔!便又開始和秋白較起勁來……
「啪嗒~啪嗒……」
可憐的,水玉葫蘆,被自己的小主人玩膩之後,又一次與地面進行了幾次親密接觸。
丘志清扶額苦笑,幸虧自己早有預料,把它煉制的很是結實,要真是一般水玉,那估計早沒了!
蔡伯皆臉上亦是布滿尷尬之色,這……
自家寶貝女兒,當著人的面,把人家送的東西敲敲打打,完了一丟了事,這確實是,有些,有些……
「沖和兄,要不我們……」
「伯皆兄,要不我們……」
兩人相視而笑,繞了個路,繞開院子,往客廳而去。
……
「沖和兄,小女頑劣,倒是讓兄台看笑話了!」
蔡伯皆舉杯,向丘志清道歉,丘志清卻是示意他放下,因為完全不需要道歉。
「伯皆兄,以貧道和兄台的關系,也不用說這些有的沒的,如若貧道所料不差,伯皆兄,應該不是經學大家,而是主治《風》《雅》,不知可對?」
「這……」
這些年,蔡伯皆也不問丘志清的出身,只知道他出自道門。
而今,沒想到,丘志清一語道破他的家學,這可是他從未跟人提起過的事情。
所謂《風》《雅》,既是《詩經》中的兩篇,還有一篇是《頌》。
三大類中,還有各種小分類,這里就不一一說明。
「讓沖和兄見笑了,蔡家祖上,確實和周王室有些淵源,不過這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罷!」
不過丘志清還真不是要探究人家的底細,他只是想問問,他們家有沒有配套的功法,以免誤了小蔡琰這天賦。
「伯皆兄,令愛之天賦,實乃貧道平生所見,吾之不及也……」
對于自己不如三歲小孩這件事,丘志清只有感慨,沒有感覺有什麼難堪可言!
畢竟修道這麼多年,正視自己的不足,並不難。
蔡伯皆亦是點頭同意,這沒什麼好說的,這麼多年音律生涯,不如自己女兒。
雖說說出去不好听,可畢竟是自家女兒,不丟人,只有欣慰與驕傲!
听完丘志清的話,這才知道丘志清為何問自己的家學,原來是想給自家女兒,弄一套配套的心法,用以修煉。
「這……」
蔡伯皆有些猶豫,畢竟這是自己的家學,這個年頭,知識,可謂是有價無市!
把自己的家傳之學,給一個外人看,對于當代人來說,確實是有些挑戰他的神經。
見蔡伯皆為難,丘志清知道自己有些唐突,嘗試結束話題道︰
「是貧道唐突了,伯皆兄勿惱,貧道心中已有月復稿,勞煩伯皆兄準備筆墨竹簡,貧道這就書就,請伯皆兄一同參詳!」
不多時,竹簡和筆墨準備妥當,丘志清上前書寫,蔡伯皆卻要回避,被丘志清一把拉住。
「伯皆兄,這功法,若是沒有伯皆兄的斧正,貧道怕是有所顧忌啊,且到時還要伯皆兄親自教導,兄台不會,可如何是好啊?」
不多時,一篇功法便出現在竹簡之上。
這是丘志清已自己《八卦劍經》中,第五劍,巽劍為基礎。
結合小蔡琰,年紀小,好動,且音樂天賦好等特點,創出來的,一門動靜結合的心法。
這門心法在看到小蔡琰用水玉葫蘆,敲擊秋白劍鞘之時,便有了雛形,且很快便形成框架,而今經過丘志清一番推敲,落成于竹簡之上!
丘志清退後幾步,示意蔡伯皆斧正。
蔡伯皆猶豫一番後,終究是自家小女習練的功法,自己還是要過目一番為妙。
拿起竹簡,只見其上第一列便寫著《雅樂听風》四個篆體小字。
而後通篇由隸書書就,壓下欣賞丘志清書法的念頭,快速的把心法看過一遍。
臉上泛起三分喜色,兩分感慨,和一分猶疑。
忍不住多看了幾遍,這才不舍的放下,沉思片刻後,開始提出自己的意見,丘志清不免好笑,這廝這廝開始吐露自己的傳承了!
雖然丘志清並不是很在意他的儒門傳承,不過兩人討論片刻後,卻是對蔡伯皆的先輩大加贊賞。
雖然之時只言片語,不過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蔡伯皆他們竟然是以修心為主,簡單來說,便是以音律動人,他彈奏的是山水,你看到的便是山水。
似幻非幻,似真非真!玩的就是身臨其境!
可惜,這種傳承,雖然可以對自身的造詣提高有著很大的幫助,不過自保能力卻是不足。
想想也是,人家先祖本來就是管理周朝宮廷雅樂的,哪需要提刀砍人?
而今時代畢竟不同了……
兩人從下午時分,一直討論到夜半,晚飯都沒吃,這才終于敲定功法的最終版本。
看著眼前的功法,蔡伯皆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