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艇。
面對程瀚說出的一句「個人不喜歡戰斗，還是安心當設計師」，一幫商人听到神色各異。
胖商人深以為然︰「戰斗確實太危險了，剛才那位赤甲軍戰士殺死了詭異，自己也傷得不輕。」
而兩鬢花白的老商人，先前被懟過一次，似乎對此心懷怨念，此時唱起了反調︰
「耀忠，話可不能這麼說，假如沒有戰士站出來，在座所有人都有可能被詭異殺死。」
這家伙又擺出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你自己懦弱也就罷了，反過來竟然嘲笑勇敢的人，這像話嗎？」
程瀚哪里還不知道，這句話明面上是在懟胖商人，其實暗地里在譏諷自己也是一個怯懦之人。
他的視線掃過光暈上的血色頭骨，以及玄師強者遺留下的點點余盡，心中大感古怪。
我是懦夫？
胖商人則有點生氣的反駁道︰「左大千，我什麼時候嘲笑過那位戰士？你踏馬別亂說話。」
眼看一場爭吵即將爆發，其他商人連忙制止。
「有話好好說！」
「兩位請冷靜一下。」
程瀚微微搖了搖頭，又看向了光暈正中心的畫面。
地下洞窟內。
就在杰拉爾德發出臨死哀嚎之時，密室外的人似乎听到了響動，急促的腳步聲立即響了起來。
「主教閣下？」
「閣下，有事情嗎？」
問話的聲音，夾雜著滿滿的警惕。
伴隨著這幾個聲音，五條靈圖之弦自動浮現出來了，這代表著密室外有五名異神信徒。
這幫人之所以湊過來，一方面是查看情況，另一方面則是密室內有一件祈生會的重寶。
程瀚嘴角微翹了一下，悄然發出另一道命令︰「開始清理剩余敵人，祈生會的人手一個不留，毀滅使團只殺兩成！」
假如祈生會的高層發現，己方的人死得精光，合作方卻損失很小，他們腦子里會怎麼想？
當然是懷疑毀滅使團的人，暗地里出賣了祈生會！
哼！
兩大異神組織想要聯合起來，對我發起一次斬首行動？那我就給你們埋下一顆大雷！
幽冥的回應聲，馬上來了。
「明白！」
「遵從您的意志！」
半秒後。
「砰！」
密室石門被破開了。
這一瞬間。
五道神暗滅靈槍一閃而至。
全體幽冥的靈魂皆被程瀚的一縷分魂掌控，本質上就是一體，故而他們配合的默契程度，遠遠超出常人的想象。
五道槍影幾乎同時抵達，分別擊中一位敵人，相差間隔小于0.001秒。
「啊~」
慘叫聲接連響了起來。
密室外瞬間多出了五團藍色火焰。
依舊是秒殺！
與此同時。
一位幽冥突然躍遷到了密室內，迅速撿起了血色顱骨，接著又發動冥光之躍離開了。
戰利品到手！
全知之眼輕動一下，傳過來一大股信息流。
程瀚消化完信息，在心底滴咕一句︰「好邪門的祈生之顱！不過可供借鑒的知識倒是不少。」
初步解析的結果顯示，祈生之顱似乎是由神級強者，獻祭了一大批人，制造出來的邪惡之物。
總之，來頭不得了。
程瀚心頭更為得意︰「祈生會發現己方全滅，教團的重寶也丟失了，怎麼可能不對毀滅使團產生懷疑？」
光暈中。
無情的屠殺還在繼續。
程瀚沒有多加關注，注意力又回到了觀景廳。
此時。
胖商人與老商人之間爆發的小沖突，總算被眾人合力勸了下來。
老商人顯然是一個心胸狹隘的貨色，又指桑罵愧的嗶嗶了一句︰「做人還是要有感恩之心！」
胖商人听得有點惱火︰「你……」
一群人又急忙勸說起來。
「左老叔，你就少說幾句吧。」
「大家都是同一個小靈境的人，何必如此呢？」
胖商人忍下了一時之氣，沒有再說話。
老商人小聲咕噥一句「又沒說錯」，但面對著眾人不滿的目光，終歸沒有再繼續挑事。
經此一事，廳內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程瀚微微一笑，忽然岔開了話題︰「各位應該都听說過，尹女士先前的事情吧？」
這句話中「尹女士」，正是那位美婦人。
不少人點起了頭。
「知道！」
「有所耳聞。」
尹穎的相貌如此出眾，又是一個寡婦，在場的人多多少少都關注過。
程瀚話鋒一轉︰「諸位可曾知曉，尹女士此前從未見過管事，為何卻遭到管事的騷擾？」
一幫人搖起了頭。
「不清楚。」
「這里面有隱情嗎？」
老商人沒有說話，臉色卻稍稍變得不太自然。
程瀚故意頓了兩秒，才悠悠說道︰「據我所知，某人恰好與管事是熟人，他正好有一批貨物要運往另一個小靈境。
「故而他私下里告知管事尹女士是寡婦，並沒有可依靠之人，以此獲得了運輸價格九五折的回報。」
他說到後半句話的時候，目光一直盯著老商人。
眾人當即一片嘩然。
這里面的意味，任何人都看得出來。
老商人頓時坐不住了，怒氣沖沖的駁斥道︰「你小子別踏馬血口噴人，我何曾……」
胖商人故意大聲叫了起來︰「飛艇開始檢票之前，我看見左大千與管事在一間小屋里聊了好一會。」
左大千，正是老商人的姓名。
另幾名商人亦說出了所知信息。
「左大千確實有一批貨物要運輸。」
「我記得左大千與管事有一點小交情。」
老商人慌張的辯解道︰「這踏馬都是胡說八道，我只是與管事商談運輸價格，何時說過尹女士？」
然而。
不管怎麼解釋，眾人看過去的目光，皆帶著滿滿的鄙視。
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便將一位漂亮寡婦「賣」給一個色皮，這踏馬是人干的事情嗎？
老商人再也待不下去了，丟下一句「污蔑我的清白」，便裝出一副憤怒的模樣，就此落荒而逃。
程瀚的嘴角上揚了一下，又看向了光暈畫面。
此刻的地下洞窟，已然徹底安靜下來了。
整個過程中，無一人反抗過哪怕一次，也無一人知曉攻擊者的位置，異神信徒們全都死得不明不白。
這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屠殺！
亦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超遠程屠殺！
僅有毀滅使團的一部分人，總數不到十人，在幽冥的故意放縱之下，使用閃遁玄陣逃離了城市。
*
數千公里外。
安良小靈境。
安西城，鎮守宮。
當地玄閣的兩名鎮守玄士，正緊緊盯著座玄陣上方的影像，神色凝重無比。
只見一道道不同的超凡波動，不斷在影像中閃過。
「超凡波動位于地下八百米深度，這肯定是某個異神組織的據點。」
「這個深度已經遠遠超出了攻擊玄陣的打擊範圍。」
這個情況，讓兩名鎮守玄士頗感無力。
敵人已經在城市中鬧翻了天，自己身為鎮守玄士，卻什麼都做不了。
「地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多半是一場內訌！」
「可能性很大！上報玄閣吧！」
「對了，玄宮天靖殿的掌殿玄師大人也在本小靈境，要不要順便通報一聲？」
「那就通報吧。」
*
半小時後。
天靖殿的掌殿玄師凌燁，與另一名玄師高廷，帶著一隊玄士，設法進入了地下洞窟。
天靖殿的主要職責，就是清剿異神組織，既然城內發生這樣的事情，于情于理這位玄師也得過問一下。
很快。
眾人在一個較大的石洞內，看到了一堆堆的奇怪灰盡。
凌掌殿打量幾眼，轉頭看向了同僚，說道︰「高副掌殿，這似乎是尸骸灰盡，你比較擅長辨認痕跡，你有什麼想法？」
高廷凝視幾秒灰盡，童孔突然變成了詭異的雙童，神色變得無比嚴肅︰「這是層次非常高的火系玄法，似乎還可以點燃靈魂。」
凌掌殿輕輕點頭，臉色也凝重起來。
其他人則盡皆色變。
單單只是「高層次的火系玄法」，便足以令人生畏。
而「點燃靈魂」雲雲，更是極為罕見的超強玄法，就連玄督也得慎重一分。
原因無它。
直達靈魂的玄法，拿什麼來防御？
只能硬抗！
扛不住，必死無疑！
扛住了，也得元氣大傷！
很快。
在一間密室內。
凌掌殿看到了一堆較大的灰盡，當即倒抽了一口氣︰「這是玄師的尸骸！」
這位玄師又道︰「這種死法，與其它灰盡如出一轍，看來凶手只有一人！」
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屠掉了近二十名超凡者，這踏馬太凶殘了吧？！
高廷環視一圈，語氣透著深深的困惑︰「有一些異神信徒逃了出去，但我沒有嗅到攻擊者留下的任何氣息，此人沒有來過這里。」
這句話的含義，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栗。
凌掌殿有點不敢相信︰「這不可能吧？」
跟過來的一幫玄士，也是面面相覷。
高廷輕聲說道︰「這麼多年來，我的‘靈鑒雙童眼’一次也沒有看錯過。」
凌掌殿不由倒抽了一口氣︰「如果此人沒有進來過，他怎麼干掉這麼多人的？」
高廷搖了搖頭︰「不知道。」
他頓了一下，又道︰「玄督級強者的某些手段，我們玄師難以想象。」
言下之意就是，凶手是一名玄督強者。
凌掌殿一下子沉默了。
因為從邏輯上來說，這是可能性最大的答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