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華城的建築格局,以及建築風格,與青臨城截然不同。
程瀚牽著羽獸,在城內 達起來,看得津津有味。
瓜瓜一身雞零狗碎的模樣,自然吸引了眾多路人的異樣眼神,還有許多人悄悄的指指點點。
但程瀚渾不在意,只是感嘆了一聲︰「兩座城市的差別太大了。」
青臨城看著四四方方,街道猶如棋盤線條般排列得整整齊齊,每一個坊皆是一個小方塊。
城中的建築,不管是民宅,還是公共建築,風格皆高度統一,紅牆青瓦大門廊。
安華城卻大不一樣。
此城的格局是一個大圓餅,除了「米」字形的八條核心干道外,其余道路有些自由發揮的意味。
建築風格也各式各樣,房屋排列大多零散,幾乎看不到一座整齊的小區。
可得益于大片綠地的映襯,非但不顯得雜亂無章,反而有一種錯落有致之感。
對此。
程瀚點評道︰「挺好看的。」
話說回來。
同屬一片小靈境,城市風格如此迥異,這顯然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程瀚是歷史課的好學生,自然明白其中的緣由。
簡單來說,這要追朔到小靈境的開拓期。
泰安小靈境「生長」成型後,另外三個小靈境抽調一批人,分別在一名大執政官的帶領下,建立了三座城市。
執政官的喜好不同,工匠們擅長的建築風格也不同,便為城市打下了不一樣的基調。
後續接任的執政官,決定擴建城市時,亦遵循傳統,即在不破壞整體風格的前提下,朝著更外圍擴建。
如另一個時空那般的大拆大建,泰安小靈境從未出現過。
這時。
瓜瓜的古怪形象,終于被一隊白天巡邏的巡查員注意到了。
為首的巡查長吹了一個口哨,一群人和三只靈獒穿過馬路走了過來。
順帶一提。
安華城的巡查員制服,顏色為草綠色,還配有一頂草綠色的防風帽。
程瀚眼見一幫綠帽子氣勢洶洶的逼近,又在心底點評一句︰「滑稽。」
一名高個綠帽不客氣的喊道︰「喂,小子,站住接受檢查!」
程瀚轉頭瞟了一眼,瞬間明白了對方的目的——林獾。
他此前在野外獵獲的林獾,並非普通品種,而是少見的黑月復林獾。
它們的性子膽小謹慎,通常生活在遠離城市的荒野,等閑難得一見。
黑月復林獾的肉質鮮美,再加上物以稀為貴,自然就成了非常搶手的野貨。
這一頭林獾重量超過四十斤,足以輕松賣到三枚金幣的高價。
果不其然。
高個綠帽走近過來,上下打量著瓜瓜身上的獵物,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問道︰「你是獵人嗎?」
這是符合邏輯的猜測,天寒地凍還在野外狩獵,也就只有苦哈哈的獵人。
程瀚不動聲色︰「是的。」
他心中卻大感無語,以前在巡查署任職時,他曾听說過這類「借職務之便,行勒索之舉」,沒想到今天自己居然遇上了。
高個綠帽露出「果然被我料中」的笑容︰「冬季宵禁期的詭異頻發,為了避免意外情況,巡查署有權對你的獵物進行詳細檢查。」
程瀚怔了一下︰「獵物已經死掉了,怎麼可能變成詭異?」
他暗暗搖了搖頭,這幫人的吃相,真是太難看了。
高個綠帽有點羞惱︰「我是巡查員,難道你還比我更清楚?」
程瀚小聲咕噥道︰「我在青臨城的時候,只要帶進城的獵物是死的,巡查署根本就不會管,安華城管得太多了吧。」
這是一句打臉的話。
高個綠帽卻絲毫不生氣,反而露出喜色︰「你不是安華城的人?」
程瀚「嗯」了一聲。
高個綠帽顯露出不加掩飾的貪婪︰「走!跟我回去做一次調查吧!」
程瀚故作驚訝︰「我沒有做任何違法的事,為什麼讓我……」
高個綠帽一臉傲慢的打斷道︰「你有沒有違法,我們說了才算!」
一直沒有說話的巡查長,發出了指令︰「謝裕,李雙林,你們倆把羽獸控制住,許永豐,你來押送這小子。」
「是!」
從這幫人的架勢來看,無疑是打算宰一把……不,應該是洗劫一把外地來的肥羊。
欺負本城平民,多少得顧慮一點名聲,可欺負外鄉人,那還顧忌個屁?當然是狠狠的壓榨!
倒是三只靈獒彼此對視,全都蹲坐在地上,沒有靠近過來。
狗子們有著自己的是非觀,對這種事也看不過眼,可惜它們無法違背巡查員的命令,只能听之任之。
此時此刻。
程瀚終于卸掉小白兔的偽裝,變成了一頭凶狠的狼。
他的氣勢瞬間變得迫人之極,喝道︰「跪下!」
這一聲,蘊含著強烈的精神威壓。
「轟!」
包括巡查長在內,幾人霎時听到了一聲虛幻巨雷。
下一瞬。
他們感覺到,眼前的一人一獸,突然變成了萬丈巨人。
這幾人當即汗如雨下,渾身瑟瑟發抖,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昂!」
瓜瓜見這幫人跪下,好奇的湊了過來。
這一個動作,落在幾人眼中,就好像是一座巨山將要壓下來。
「媽呀~」
「救命啊~」
一幫人嚇到哭爹喊娘,各個襠下都滲出液體,還冒出了騰騰熱氣。
他們的意志,崩潰了。
「汪!汪!」
三只靈獒意識到情況不對勁,一齊朝著哨所方向狂奔而去。
五分鐘後。
該轄區的哨長,帶著大批人(狗)趕到了。
眾目睽睽之下。
程瀚指了指幾個屁滾尿流的家伙,以高高在上的口吻,宣布道︰「這幾個垃圾一樣的東西,被黑甲軍征用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面色一變。
黑甲軍?!
完了!
這幾個混蛋,竟勒索到了黑甲軍戰士頭上,這件事算是大條了。
不止是整個哨所要倒霉,只怕連巡查署也要遭到申斥。
哨長心中恨不得生吃了幾名下屬,卻不得不厚著臉皮打圓場︰「請問軍士來自哪一支戰團?我以前在第五戰團服過役。」
程瀚根本不給對方好臉色,只是揮手丟過去一塊身份徽章。
這貨連下屬都管不好,放任手下在大街上公然勒索,還踏馬有臉來攀關系?
哨長接過徽章瞄了一眼︰「第二戰團……程瀚……」
此人吃了一驚︰「你是那個百年一遇的天才戰士?」
一群巡查員(狗),看過來的目光全都發生了變化。
程瀚依舊沒有搭理對方,心中卻有點無語。
以前不是五十年一見嗎?什麼時候升級成了百年一遇?
哨長的神情隱隱透著一絲卑微︰「程軍士,您剛才所說的‘征用’,到底是什麼意思?」
換做是普通戰士,他不至于如此陪著小心,可天才少年的名頭太大了,連本城巡查署都傳得沸沸揚揚,他哪敢輕慢?
程瀚難得解釋了一句︰「我听說安華城出現了一頭吃人的水生超凡生物。」
資深隊正敖鋒,當初曾邀請他參與該任務,如今他完成了復仇序章劇本,就打算過來看看。
哨長的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什麼。
此人當然明白,天才少年的意思就是,征用這幾個蠢貨,參與調查超凡生物食人事件。
而從對方的意思來看,只怕有著拿這幾人當誘餌的意味,這無疑是危險性超高的「征用」。
褲襠已結冰的巡查長,意識到大事不妙,聲嘶力竭的喊道︰「哨長,我知法犯法,嚴重違背了律令,我願意去蹲監獄。」
哨長面露譏誚之色︰「躲到牢里就有用嗎?黑甲軍征用幾名囚犯能有多大難度?」
這事極有可能連累到他的哨長之位不保,他心中恨得厲害,自然懶得幫他們。
巡查長渾身一軟,又癱軟下來了。
另幾名巡查員,亦是各個一臉蒼白。
唯有三條靈獒,以微小的幅度擺動著尾巴。
哨長又小心翼翼問道︰「程軍士,這麼多人站在路邊不太好,您要不要去哨所休息一會?」
豈止是不太好?
簡直是快要鬧翻了天。
大量平民雖然不敢靠近,卻紛紛站在遠處圍觀著「巡查員下跪」的奇事。
哨長只想盡快將這位大爺弄走,免得事情鬧得越來越大。
程瀚權當沒听見。
這貨也配教我做事?
所謂上行下效,既然連巡查長都行事如此囂張,他絕不相信哨長有多干淨。
程瀚轉頭看向了羽獸,笑道︰「瓜瓜,剛才我們在路途中抓過魚。
「如果一個池塘里發現了一條魚,那麼在看不見的角落,多半還藏著許多魚,對吧?」
瓜瓜附和道︰「昂!」
哨長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這天才少年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想要干嘛?
程瀚繼續說道︰「我們剛才遇到的勒索,肯定也像池塘里的魚一樣。
「除了我們以外,必定還有更多的受害者,我們是不是應該幫助其他人,給他們討回一個公道?」
「昂!」
瓜瓜答得很認真。
程瀚在心底冷哼了一句︰你們以為這樣就完事了?
堂堂一座哨所,搞成了土匪營地,不把哨所掀一個底朝天,這事就不算完!
路有不平,我來踩!
哨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
程瀚忽然清了清嗓子,將聲音遠遠送了出去,方圓一公里都清晰可聞︰
「各位,我是黑甲軍的戰士,程瀚,我剛才……」
哨長一顆心深深沉了下去,腿腳開始有點發軟。
他本打算活動一番,爭取一個停職的處罰,等風頭過去後,再回來繼續當哨長。
可對方這麼一搞,這不是自己能不能繼續當哨長的問題,而是自己要服多少年苦役的問題。
「……如果大家有任何冤屈,歡迎與我一起來申冤!」
程瀚以這一句話作為結尾。
哨長忽然感覺,一場大地震將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