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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你就寵他吧!他要上天了都!

「荀令君,可覺得君侯冀州牧能做多少年?」

「這不是您的性格,為何要這麼問?」荀或面無表情的回頭去看了他一眼。

鐘繇訕笑了幾聲,不好意思的道︰「怕以後,沒了這冀州紙用。」

「照我對徐君侯的了解,恐怕不光是只是冀州紙,還能有更多的奇思妙想,若是這冀州牧做得久了,說不定可以改變整個大漢。」

荀或沉默思索,走了一段路後才點頭稱是,臉上先是露出了笑容,然後又馬上板了起來,沉聲道︰「我和徐伯文還沒有和解。」

「誒,荀令君不像是這等小氣之人吶,」鐘繇加快腳步追上去,笑得憨態可掬十分慈祥。

「君子留香,若是人人都可做到,不也是大漢之福嘛。」

荀或沒有說話,無奈的白了他一眼。

這能一樣?君子留香說的是這個意思?冀州香薰剛開始賣的時候,徐臻用于叫賣的話就是,用上香薰之後,每個人都可以身過留香,清新君子。

這句話傳到荀或耳朵里的時候,苦思冥想了一整日,想找個話也來惡心一下徐臻,但是很遺憾,並沒有想到。

反倒是被他氣得一晚上沒睡好覺。

什麼叫人人都可以身過留香,我得士族夸贊,美名傳于世間,就是留香君子之名。

說的是品格!德行!為人風貌!

絕對不是身上發出香味那麼簡單!雖然荀或確實每日隨身攜帶香囊。

而且一直以來也澹泊名利,說過若是天底下人人都如此,大漢反倒清靜如湖面,水底見游魚,患處便可一覽無余。

但打死他都想不到最終是這麼個結局。

「哼!」

想到這,荀或冷哼了一聲,饒是他脾氣溫厚,從不愛與人斗氣發怒,但還是被氣得不輕,要真有人和自己齊名也就罷了,現在居然被拿去給賣香薰的調侃。

徐臻惡貫滿盈!

「不過,真要是促成此事,倒也對當下局勢極好,」鐘繇捻須感慨,「老朽這段時日,日思夜想,實在沒想明白一件事。」

荀或正色起來,面無表情平澹的道︰「何事?大夫請說,在下倒是有些好奇,什麼事能讓您苦思冥想不得結果?」

「徐君侯也不是敵人,為什麼要如此嚴防死守呢?冀州也沒有說過要自立,依舊屬曹公麾下軍力,徐君侯依然是漢臣,甚至還主動進言,請丞相進魏公。」

「為何做得比防範敵軍更嚴密,想不通,想不通。」

鐘繇表情認真凝重,皺眉深思,好像是一副真的想不通的模樣,不過荀或知道他是在發牢騷,這話不能說給別人听,也就在自己面前念叨幾句了。

「大夫當真想不通?那在下給您解惑?」

「唔!不用,不用!」鐘繇連忙笑著擺手,「有時候不必知道得這麼通透,還是讓我自己去想吧,想個幾十年總能想明白。」

「好,」荀或平靜的拱了拱手,今日之事,他們潁川來的三人,早就已經看到了。

徐臻遲早有一日會經受這等考驗,樹大招風,木秀于林,他一定會成為曹氏宗親的眼中釘,即便是丞相將小女曹節嫁給了徐臻,也只是給了他一張保命符,保不住一生隨心所欲暢快青雲。

從五官中郎將的府邸出來,尚書台很快寫了奏章,先走送丞相府給曹操看。

當下局勢劍拔弩張,曹操看完了奏章之後, 地放在了桉牘上,緊接著嚴肅的面容上出現了一絲欣慰笑意。

「子脩,親自到各營先提前告知,再讓尚書台下令,最後讓我首肯,此舉已有主事者風範,我心甚慰,他可有與你說什麼?」

曹操看向荀或問道。

荀或立起身來,拱手鞠躬,道︰「大公子說,戰事未平,需養民收心,既有余糧當調撥互助,提前防範饑患。」

「嗯,丕兒,你覺得如何?」曹操轉頭看了一眼在旁的曹丕,他最近這段時日,也得閑親自教導,二子雖不如曹昂聰慧仁厚,但是天資不低,很多事情都能舉一反三。

他想了想,支支吾吾的點了點頭說道︰「兒覺得……兄長此舉,可震懾叔伯,又能施恩惠于徐君侯,是權衡之策,雖轉圜勞苦,但所獲定多,乃是極好。」

「而且,現在不是爭奪糧草錢財的時候,天下半數還未平定,西蜀、東吳,荊州、南蠻都還在壯大之中,每一個都是強敵,咱們,咱們怎麼能自己開始爭搶呢……」

「說得好!」

曹操眯著眼夸贊了一句。

荀或也是目露贊許之色,心中感覺頗為意外,他想不到曹丕這麼小的年紀,居然能有這種見識,在外還有強敵,現在哪路是內斗的時候。

剛好這一次,宗親將軍們剛冒頭,就被大公子全部敲打了一番,這也是一次質的改變。

曹昂月兌離了後輩的身份,真正成為了儲主,有這份威嚴能壓得住這些宗親將軍,曹操看在眼里自然欣慰,與其余公子高下立判。

若是曹昂不敢說,最後還是要曹操出面把曹仁的將軍痛罵一頓,結果依舊不會月兌離掌控,徐臻還是可以在年關之前得到朝堂撥調的巨量糧草,以資助養民。

但曹操會稍稍有些失望,失望大兒還沒有成主君的心,還需再等數年教導,才可讓他心中覺醒,所幸的是,今年還是等到了。

「我批啦。」

曹操心情一下大好,寫下了批奏之語,寫下了署名,卷起書簡送還給了荀或,然後湊近了笑道︰「文若,我再和你說件事。」

「何事?」

荀或愣神的說道。

「打造宿鐵的法子,伯文在赴任冀州之前,就已經告訴我了。」

曹操似笑非笑的看著荀或。

荀或心里頓時一抖,「那為何……」

「沒造出來,進度不佳,此等法子雖有,可工匠不如伯文那蒲氏之人,還需數月才可得心應手,因此浪費了不少耗材,其實再過一年,我也可以配備如此軍備,你說外界傳言是否屬實?」曹操咂了咂嘴巴,一時間老臉有點微紅。

他給了,我沒搞出來,難道還要昭告天下嗎?不過所幸是快突破了……

「伯文對我,真心無二,我豈會眼睜睜看他受氣?這份奏章,回去重新改一下,改成八十萬,從太倉再拿五十萬石糧食出來,我可割存糧半數給伯文。」

曹操斬釘截鐵的說道,甚至話語之中有些豪橫,仿佛在說要給冀州這駕重新跑起來的馬車再加幾鞭子。

而實際上,對于曹操來說既然兒子已經悟了,有了主君之威嚴,那就不裝了,寓教于樂的游戲玩起來也沒意思。

兒子能學會就好。

「喏,喏……」荀或嘴角 然抽搐了一下,心緒復雜到了極點,果不其然,他們兩人的關系絕不是常人看到的那麼簡單。

而且,怪不得主公這段時日,無論看到將軍們如何演示宿鐵刀的威力,都從不震驚,只是贊許期待。

原來是早就知道了。

伯文光明磊落,主公對他也是視如己出,掏心掏肺,默契十足。

天底下怕是再沒有如此默契的君臣了,當真令人羨慕。

原本這個人應當是我才對。

荀或竟然稍稍的酸楚了一下,倒不是羨慕徐臻現在的功成名就,而是在有些事兒上,他在三個人的關系里倒像是個外人,很多內情猜不到,也無人商議,只能被牽著鼻子走,被主公牽動著。

「文若,此事不說,乃是為了真正提點他們,內斗唯有兩敗俱傷,大勝多年並非舉世無敵,在徐伯文這里,這些宗親尚且那他束手無策,那南方諸侯呢?關外諸侯呢?甚至于那些虎視眈眈我大漢領土的馬背賊寇呢?」

曹操的話,逐漸變得振聾發聵,背著手感慨起來,「他們能欺負伯文,乃是因為徐臻是自兗州微末而起的自己人。」

「已經讓這些不可一世的將軍恨得牙癢,心緒不寧了,心生妒忌,乃是大患!若是長此以往,怕是」

……

晚上,詔書下發,命令傳遍全軍,由曹操親自簽發的命令,讓曹仁、曹洪、夏侯淵、曹真四位將軍親自匯糧于許都外大營。

自太倉領五十萬石糧食。

又,賜布匹三萬匹,五萬金,一萬萬五銖錢,以及一千五百頭豕,送去冀州,同時免除冀州兩年朝貢,再加封徐臻一千戶,表彰其冀州之戰功績,安定民心之勞苦。

同時封賞典韋、許褚、趙雲諸將,各自有爵位賞賜。

這些賞賜來得很晚,本來應該在袁紹身死,徐臻奪下青州,又追逐至幽州之後,就立刻封賞下詔,結果一直等到了現在。

看見詔書,看見曹操親手發的軍令,幾名將軍還要聚在一起,幫徐臻清點糧草,然後出一支萬人大軍,將糧草送到冀州去。

從許都太倉出發,到冀州清河的路程大概四百多里,十五日送達,五日歸途,本來已經打算休息等年關了,平白無故又多了二十日的勞苦。

曹仁今日是怎麼也板不起氣度來,在許都大營前一臉埋怨的看著曹洪,抬手指點了幾下,想開口就罵,結果還是強行忍住了。

都怪你!

但心里還是罵開了。

上躥下跳的進言,說什麼勢大不可不防,絕不能讓他再得九萬兵!

說什麼丞相就等著我們幫他出頭!我還以為你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

沒想到又是在自作聰明!還丞相提防徐伯文……他根本就沒防範過,也不曾起疑心!否則會將冀州如此重要之地,交給一個外人嗎??

他既然交了,那就說明丞相沒有把徐臻當外人!為何總是要去猜疑揣度!!

現在好了!我們要去運糧賠罪!八十萬!八十萬給冀州!!!你就寵他吧!他要上天了他!!

「唉,這日子。」

「悔不當初,听信此言,動搖己心。」

得罰自己再讀三十遍春秋。

曹仁一嘆氣,這邊曹洪就馬上縮脖子,他當時認為主公肯定要防範的,徐臻再得十六萬軍並兵馬,那冀州可就擁兵二十多萬了,這要是真讓徐臻養起來了,日後怎麼削啊。

後來試探性的去要糧食,看丞相也沒阻攔,就索性到處選宣揚,讓所有將軍都趕緊去要了來犒軍撫恤等等,哪怕是年關發放軍餉,也比給了徐臻強。

誰知道徐臻後面能鬧出這麼大動靜來,又是軍備又是新紙,還有冀州各種新奇玩意,大量出售于別的州郡,甚至還給于夫羅賣去境外南匈奴,換取錢財珠寶,又來買賣糧食。

境內百姓之糧攬了不少,現在又逼得許都立刻犒賞,以讓徐臻下令通商,共襄盛舉。

「兄長不必如此傷心,我看那徐伯文蹦不了多久了,他吃了這麼多糧食,就要負責去打袁氏兄弟。」

「他黑山軍九萬,我就不信還能打得過兩袁加在一起三十萬兵馬!」

曹洪當即訕笑著說道。

這話讓曹仁心里一緊,頓時吸了一口涼氣,不耐的道︰「那他要是打下來了呢?」

「若是真打勝了,折損也定然不少,這也是相得益彰的,您想啊,那將軍養兵,為的就是立下戰功,死得其所,到時候伯文君侯要回冀州安兵馬後事,咱們就可以去接防幽州和並州,何樂而不為?」

「嘖,你別說話了。」

曹仁頭皮發麻,伸出手戳著曹洪肩膀喝止了他,「這些話,爛在肚子里,日後不許再提,若是大勝如何接防听丞相命令!大戰開起你我立刻請戰,怎能讓冀州獨自而戰。」

「為將者豈能因蠅頭小利,爭強好勝,亂己軍心,殺敵御外方為要務!!!心不正如何帶兵!你閉嘴!閉嘴!從今往後來找我喝酒可以,再談這些蠅營狗苟之事,休怪我不客氣!」

「我要回去讀春秋了,糧草清點好了差人告我!」

曹仁憤恨的又瞪了曹洪一眼,翻身上馬縱馬而去,很快和副將、宿衛們消失在了眾將的視野之內。

曹洪茫然無措,雙手攤開呆愣著,無奈左右看了幾眼,和佷子輩的曹真相視苦笑,咋舌道︰「你看看這,這真是……被憤怒沖昏頭腦,失去理智了。」

「嘖,叔,末將也回去了,留下一千兵馬清點,日後沒必要對付自己人,沒必要,大將風範,風範。」

曹真笑著做了幾個動作,一邊後退而去,也是輕松不少,長舒一口氣翻身上馬,和幾個兄弟當即離去,留下兵馬在清點糧食裝車。

「誒,子丹你這!陪叔一起清點吶!」

曹洪撓了撓頭,臉色一下子黑了。

這時候,夏侯淵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我大兄,讓我給將軍帶個話。」

曹洪眨了眨眼,奇怪的道︰「元讓將軍說什麼?」

「他說,徐君侯,和他乃是一種人,律己嚴苛,對內康慨,一生財物皆散于麾下將士,因此深得軍心,舍生忘死,好自為之。」

什麼意思?!

意思是典韋許褚趙雲張遼黃忠高順賈詡諸葛亮楊修許攸這些人還要記恨我是吧?!

我會怕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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