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二百一十五章︰賣掉,分開賣掉!眼前這也賣掉!

袁紹身死的消息,很快也就傳到了許都,曹操在高興之余,到了府邸之內,茶余飯後再安靜的思索起來,其實心里還是有些悲傷。

就好似,曾經熟知的人,正在一個個的故去。

「袁紹與我,多年好友,若非是亂世,我們應當成為朝堂之上最有力的搭檔,我也曾崇拜著他的光鮮,豁達。」

晚上,曹昂就到了家中的庭院之內,听曹操說起了當年的往事。

在院落中,樹葉已經略微有些枯黃,吹入庭院的風也不算溫熱,慢慢的轉為了涼意,這意味著夏天悄然過去,馬上就要到秋季了。

今年曹氏麾下的所有境地應該都有不錯的收成,只因天公在這一年沒有為難大漢,各地的雨季都較為平穩,炎熱也不算太過嚴酷。

將消息送來的曹昂虛心受教,在他身後右側,還有同樣裝束的二公子曹丕,也在躬身听取,他年歲已經不小了,前幾年曹操就有意識的在培養,不過卻不是當做公子,而是做內政之臣來培養。

曹操停頓片刻後,繼續說道︰「我還記得,袁紹曾于黨錮之後,不仕十年之久,在洛陽居住卻能得達官貴人,士族名流暗中拜訪,因此結交之人多是如今大放異彩之人,可惜的是他當年結交者確實士族居多,寒門子弟並沒有多少。」

「但,卻也真正讓袁紹暗中聞達于諸侯之家,這份苦心經營的人脈,不是任何人都可做到的。」

「後來,取洛陽之計,除宦官之謀,都堪稱完美,若非是招來的董卓無法掌控,袁紹便成了那位在靈帝死後,內除宦官,外合外戚,天下第一權臣,他自當為一朝丞相至今,或許天下就是袁氏的,甚至還不會有如此亂世割據。」

「所以我敬佩,他只差一步,就可以在十五年前,奪得天下大統,成就袁氏不朽大業。」

「如今袁紹身死,感念他為大漢所做之功績,無論我與之是否為敵,也應該上表天子,為其請厚葬,追封為公,讓袁氏先烈知曉其家中出了一位梟雄人物。」

曹操略微悲傷,鄭重而言。

曹昂年歲較大,現在最是能體會父親的這一份心思,當年故人林立,回首到處是勁敵,如陶謙、袁術等人到現在皆是手下敗將,都已經斬殺故去,現如今袁紹也走了,好像少了個老朋友。

「兒今日就上奏天子。」

「兒覺得,」這時候,站在曹昂身後的曹丕忽然拱手發言,神情有些木訥,但是雙眸光芒卻可見些許靈動,「兒覺得父親此舉,的確可震懾天下人。」

「你懂什麼天下人?」曹操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招手讓曹丕到近前來,深吸一口氣耐心的問道︰「丕兒,你說說看,如何能震懾。」

「袁紹乃是英武非凡之才,雄姿震北疆,但如今不也被父親擊潰而死,說明父親更為雄武,是以應當風光厚葬,彰顯父親之心胸,如此天下人更能記住,明公如袁紹,不是父親對手。」

曹丕稚氣未月兌,眼神飄忽,仿佛是很惶恐的來回張望曹昂與曹操,算是不確定的將這番話說完。

曹操仔仔細細看,也看不出裝模作樣的態勢,但就總覺得這些話不盡真實,不過他卻沒有因話的內容而高興動容,只是稍稍捏緊了他的肩部,沉聲道︰「丕兒,你記住。」

「這等 須拍馬的話我不知是誰教你的,但日後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如此,你我父子當有真情實意。」

看著父親認真凝視的目光,曹丕稍稍愣了一下,而後還是語氣十分強硬,抬頭對視道︰「父親,兒是真心實意這麼覺得。」

「袁紹雖說是四世三公家族,一直被天下士人追捧,這麼多年雄踞四州之地,這些兒在听荀令君教導時就已經听說過。」

「今日又听聞,袁紹曾謀奪洛陽,差一點就得手,這份謀略心思自然是當世少有,而父親能夠在官渡將之擊敗,不也說明了能力嗎?」

「哼哼哼。」

曹操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說得不錯,不過官渡之中,是你伯文兄長出力,方可如此輕松,袁軍糧草囤于烏巢的軍報,也是他所給,準確無誤。」

「甚至連守將是淳于瓊都知道。」

「兄長怎麼知道的?」

「不清楚,」曹操啞然一笑,「他說是算出來的。」

曹昂听見這話當即繃不住苦笑起來,這句話他可太熟悉了,跟隨徐臻身邊學習了兩年半。

愣是沒學會這「算」,他至今也不明白,到底是推算還是跳大神算命的算。

「好了!我親自去見天子吧,將此事告知朝堂上下,讓與袁氏有舊的老臣,可自行寫信吊唁,這一次同樣不受處罰。」

「父親大氣,兒隨您一同前去。」曹昂拱手而言,作勢要與曹操一同去,恰巧曹丕也听見這話,激動的想要一起去,被笑著喝止。

當天下午,消息發到了許都各地,在城中的官吏全部知曉袁紹身死之事,也听聞曹操準許官吏自行寫信吊唁,不可親自前往,也可在家中自信寄托哀思。

于是又稱曹操仁厚。

而天子當即同意曹操奏請,讓尚書台追封袁紹功績,寫表誦章以頌其功德,讓境內百姓記其恩。

由此一來,袁紹此一生的定義便不再是個反天子而妄圖篡漢的最大反賊,至少比他的族弟袁術要好太多了。

這一道表章與放行吊唁的做法,贏得了袁紹舊將以及投誠歸附的七萬俘虜之心,也讓官渡一戰打得在野的幾十萬百姓痛哭流涕,回歸冀州安心為民,或準備再參軍為曹軍效力。

不過,又過了幾日卻還是傳來了讓曹操哭笑不得的消息。

丞相府正堂之上,荀攸、戲志才、程昱等人都在,將軍之中有曹純、夏侯淵、曹真等人在此,正在商議秋收之後增兵北上,要再開戰事的商議。

但此刻郭嘉和許攸兩人快速從門外而來,上了階梯後快步到正堂上來,和眾人一一目光對視之後,郭嘉走近曹操道︰「主公,有軍情傳來,這追封的詔書居然誰也不受,互相推諉。」

「最終是落在了冀州,還是伯文在清河郡收下,而後為袁紹表彰,讓當地曾經袁紹的舊部進行了吊唁,命官吏以竹簡刻錄了他生平之事,粗寫了一封傳記封存。」

「不過,冀州百姓听聞大為哭愴,感激涕零,如今都要安定了許多,主動獻出了大量的錢糧用于庫藏之中。」

看郭嘉輕松的表情,眾人就明白這無疑是解決了徐臻的些許難題,雖然不是全都能解決,但至少百姓的要求降低了,加上錢財也增加了,此消彼長之下便十分難得了。

不過,這件事真正令人意外的是,袁熙和袁尚居然都不受此追封。

「為此,伯文給了一封書信,隨使者一同而回,送到了許都來給主公。」

曹操展顏一笑,「拿來吧。」

他這笑容很淺,幾乎只是為了說話時候顯得柔和,很快就變得悲涼了些,主要是听見追封不受的消息之後,為袁紹感到悲涼。

這一輩子奔波戎馬,且不說全是為了兒子攢家業,但至少有半數是為了他們,沒想到老了連個正名的人都沒有。

想來豈不是可悲。

曹操看著書信,掃視一眼之後大概明白了徐臻的意思。

以往徐臻在理政或者行軍打仗的時候寫過來的書信不會過于復雜,和別的人有鮮明的風格區別,譬如荀或會以辭藻修飾許久,有條不紊將所述之事一一表明。

但徐臻只會言簡意賅快速說事,基本不會浪費筆墨在修飾無用的話上,並不是代表他不會,相反,徐臻的才情其實應當很高,不是一般的謀士可以比擬的,寫出的佳句妙語,絕句文章都是前人不顯,後人難追的。

只能說風格如此,才可令曹操一眼就看得到徐臻要表達的意思,他看完了書信,又抬頭看一眼郭嘉和許攸,道︰「除了袁紹追封之事,還有什麼情報?」

郭嘉說道︰「在下諫,不要再進攻了。」

曹操意外的笑了笑,道︰「為何?奉孝說說看。」

其余的幾名謀士也都不動聲色,互相看了一眼略微覺得有點惋惜,但卻也不好說什麼。

將軍們則是一時間頗為失望,可軍師進言當然不可免,是以計劃隨時都是有可能被改變的。

郭嘉快速道︰「沒有必要在入侵並州、幽州。」

「此兩州是袁紹麾下較為薄弱的領地,幽州由袁熙所治,這些年平叛花了不少功夫,當年他接下公孫瓚的城池領地時,本來各地就不團結,因多年大戰勞民傷財,也損失了太多錢糧沃土,想要修復還需數年之久,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袁紹與我們開戰並且敗走,幽州便起了不少內亂。」

「而並州,本身便是復雜多族之地,羌人氏族居多,雖臣服于漢可卻心懷不軌,這些人恐怕只臣服于強者,勢必還要再做亂。」

「而袁紹余下兩子不合,連父親追封都是互相推諉不受,要讓對方來受理謝恩,再慶宴群臣,這便是誰也不打算出錢。」

「袁熙居幽州,袁尚得冀州兵居並州,兩人恐怕反而還要內斗。」

郭嘉說到這,許攸接著拱手進言道︰「不錯。」

「不光如此,有些事主公你不知曉,但在下當年在冀州,所以深知其中恩怨。」

曹操臉色一動,極有興致的換了個姿勢,「子遠請說。」

「袁紹當初三子,大子袁譚雖剛愎自用,但大部分時候學得其父精髓,做事有風度,得人心,人是嫡長子自然應當承襲大業,此乃是無爭之事,可怪就怪在,袁紹最喜小子袁尚。」

「袁尚長得極具袁紹年輕時的神韻,面貌、儀態連同說話的聲音都極為相似,所以深得喜愛。」

「再加上,袁紹麾下的謀士派系太多,各自支持公子,于是就形成了長幼無序之患,原本他若是在世便可壓制住三人,令三子相互競爭,不斷成長。」

「現在一死,便沒人壓得住了。」

「謀臣之中各自支持公子,爭權奪利,想要守住一片地盤,用以發展壯大,而後吞並另一方,便可有幾十萬兵馬再加上無數文武在側,治理一州當然不在話下。」

「主公若是不公,他們便會互相吞並,若是主公此時進軍的話,反倒是會讓兩人團結。」

許攸誠懇的說道,他也是試探性的說這番話,都是心中知曉的事,從而成的肺腑之言,也不知曹操能不能听進去,但不管怎麼說,現在若是再急于進攻,當然還會得勝,卻不是最好的時機。

「嗯,」曹操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長幼無序,這的確是袁紹之失,再蠢的人也不會坐看自家子嗣相斗。」

「養子還要爭權奪利,當真是愚蠢。」

曹操沉思片刻後,道︰「奉孝、子遠,你們所言極是,伯文的這封書信,也勸我不要進攻,任由兩子相斗,坐收漁翁之利,趁此時機,富強安民。」

郭嘉和許攸頓時心神大定,他們原本猜測這書信也是要提北疆亂局這件事,怕的就是徐臻此刻想要用功績劫掠錢糧,來換取冀州快速復建,沒想到徐臻還能夠如此冷靜。

這人心胸的確是出人意料。

「好,不攻幽州。」

曹操下了決斷,但卻還是笑道︰「不過,不可不防範,我還是要增兵至鄴城。」

「且想請子遠回冀州去,到伯文麾下相助于他,你覺得如何?」

許攸當即一愣,而後心里復雜了起來,左右權衡之後,看滿堂文武眼神頗為冷澹,頓時點頭,笑道︰「這當然是好,物是人非,在下倒是也不怕被人所唾罵。」

「哈哈哈!言重了,」曹操連忙擺手,「子遠不必多想,主要是我覺得有你在,伯文應當會更好施為。」

「若能相助,在下必將竭盡全力。」

許攸暗中松了口氣,至少跟著徐臻還能多說幾句心里話,在舊友曹操這……他的威勢當真是一天比一天濃郁,捉模不透,看不清楚,早已不是人臣能有的心計。

如伴虎一般,令人心中不安,總不可高枕無憂。

……

冀州,清河郡。

內城沮氏外一處草廬之中。

身穿一身白衣的沮授長發散落,長衫及地,一只手持卷看書,另一只手背在身後,廣袖垂下隨風飄動。

背對門外來人,冷澹剛毅的道︰「徐伯文,你不必再來找我,無論這世間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再出草廬一步。」

徐臻在外站定,微微後仰,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

「拆了吧!!」

他回頭喊了一聲。

沮授 然轉頭回來,不可思議的盯著他︰「你拆,拆什麼?!」

「拆沮氏的祖宅賣掉,書充公了啊,你們的地……也賣掉!分開賣掉!!」

徐臻興奮難掩,一指沮授︰「別出來啊!大丈夫說話要算數。」

「徐!伯!文!!」沮授瞪大了眼楮,盯著他看,憤恨道︰「你若是敢拆,我便吊死在此草廬中!」

徐臻凝視了沮授許久,忽然道︰「那眼前這草廬加這塊湖也賣掉。」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