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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還推算出來?鬼都不信他的話!

深冬已至,年關將到。

這一段時日,曹操不斷收到來自冀州的書信,所言多是軍情刺探,越看就越是心中穩固。

「袁紹不可能再有起勢了,關外諸侯經此一戰,不敢再有妄動,鐘大夫當居首功,多謝了。」

鐘繇身穿官袍在前拱手,臉上笑容顯得十分儒雅隨和,擺手笑道︰「丞相謬贊了,也是當初得丞相信任,令我持節而督,又幸得天子大度,封賞了關外諸侯。」

「最重要的是,丞相在冀南戰事大獲全勝,讓人刮目相看,袁紹號稱六十五萬軍,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在下敬佩丞相用兵。」

「嗯,還是鐘君說話中听,還知道來祝賀我大勝,我自冀州歸來,還沒從楊太尉,司馬公口中听到一句夸贊,至于什麼趙溫、郗慮等人更是閉口不言,只想著自己。」

「我倒是听說了,丞相搜到書信,大度燒毀,此等恩威蓋天下也,為當世之雄,在下只能說丞相……胸懷何等博大,古往今來聊聊數人也。」

「哼哼哼,哈哈!」曹操被這幾句夸贊說得極為受用,整個人都不客氣的大笑起來,是當真開懷大笑,主要最近冀南戰事並沒有什麼讓他覺得心中掛念,一時間浪漫主義情懷起來了,听幾句夸贊並無所謂。

「鐘君沒有寫屬性過去吧?」

曹操笑完了之後當即稍稍湊近來問道。

這突如其來的威壓讓鐘繇臉色一愣,當即擺手苦笑,「沒有沒有,自然沒有。」

「我當時人在長安,哪里來得及寫書信,再者說了,在下別的不敢自夸,若是寫了字跡應當無人能彷造。」

「那倒是!」

曹操最為欣賞他的書法,飄逸流暢,自有氣度,天下再沒有第二人會,這等造詣將此等書法稱之為鐘體,冠以他鐘大夫之名毫不為過。

「你沒寫就好,你要是也寫了,那我傷心得徹夜難眠。」

「丞相言重了,」鐘繇澹笑拱手,他知道曹操在開玩笑,真要是寫了被發現,那可就不是這樣的態度了。

雖然是當著面燒了,沒有把柄在,可丞相到底有沒有看那些書信誰都不知道。

如果看了呢?這些漢臣哪里敢心存僥幸,鐘繇練書法多年,每次成書練筆都是一次修心,總能寧靜的思索很多道理。

養成了聰慧有度的習慣,于是此刻為了讓曹操心再安定一點,又抱拳道︰「在長安督關外諸侯,若是在下不對丞相得勝深信不疑,是鎮不住那些虎狼之輩的。」

「諸如馬騰、韓遂兩人,如今兵馬十幾萬,都是凶悍之輩,來自各個部族,想要入關來作亂並非難事,在下當然不會有任何投袁的心思,實際上我從頭到尾都不認為丞相會輸。」

「哦?你說說是為何?」

「更為重視、團結。」

鐘繇嘴角下撇的道︰「凝戰之兵盡皆勇夫,戰將精銳自有氣度,袁紹大勝公孫瓚後毫取數十萬眾,和袁術無異,雖麾下戰將文臣不少,可彼此不合乃是易察之事。」

「丞相胸懷博大,用兵如神,袁紹只是善用大勢,外在如山洪巨流,其實不算細膩,公孫瓚為頹勢,殺劉虞而失德失心,丞相坐擁天子得百姓擁戴,不可同日而語。」

「如今得勝已是定居,這些話就當做勝之點綴吧,可惜沒在站前和丞相說。」

「哈哈哈!」

曹操看他所得這麼實在,一時間也大笑了起來,真個鐘繇當真還討人喜歡。

「好,好,我就當你提前說了,記你一功,鐘君歸來,在朝堂之上可還要仰仗你了。」

「回來之後,該給個爵位了吧?在下也好居個閑差,為丞相輔政,平日里還能練字享享清福。」

「呃,哈哈哈!!好,沒問題!」

曹操走出來拉住了鐘繇的手,眼中可謂滿是欣喜之色,這老倌一回來先要個爵位,再說想要一個閑差,如此行事當真是令人感到舒心,一點愧疚都沒有。

也不會覺得他所求太高。

……

一日之後,北方的很多軍情又傳到了許都來,其中有一件事,讓郭嘉面色無比凝重,拿著書信快步走進了大堂。

將情報告知了曹操。

「袁紹震怒之下,應該是要出征平亂,所以直接將許攸家人全部處死,布告天下,以震懾境內有不軌之心的臣子。」

「飲鴆止渴。」

曹操當即搖頭,這樣即便是短時間內震懾住,不敢有亂,但所有人都是心有戚戚,還怎麼能凝聚于一起,為袁紹出生入死。

這一點並非是沒有考量,曹操認為袁紹應該是已經別無選擇了,他幽州、並州之中的亂局比想象中的要嚴重。

那些外族羌人本身就不講仁義,崇敬強者,如今恐怕要轉投他處,最有可能的就是投馬騰麾下去。

這些叛亂,足以讓袁紹忙碌到整個冬季沒法好好休息,等開春之後又進軍界橋,從上陽與魏郡兩地分別合軍而攻,趁他內患不除,再進外敵,如此方可真正給予沉重打擊。

而他現在,殺了許攸的家人,也許還有些泄憤泄怒的意思在其中。

「子遠最近如何?」

曹操眯著眼楮說道,他可是知曉這位老友的性格,過于張揚,甚至大部分時候居功自傲,這段時日立功而回,曹操故意避而不見。

準備先讓他冷靜一番,再去想見。

「一直不出門,並未有什麼異樣,宴請了一些名流官吏,君侯將軍,都是走送而出,無有自傲之意,甚至可能還覺得自己是個降臣,不敢與人過多交流。」

一听這話,曹操心里咯 了一下。

這麼說來,還是我想多了?他並不自傲,甚至還低調行事,賣力融入我麾下文武之中。

雖貪圖小便宜,並不光明正大,這位昔日同窗倒也真稱得上是一流的謀臣,無論軍政皆精通其道,只不過是性情差了點而已。

這一想,曹操本能的感到了內疚,回來之後沒有關心過許攸,但他投誠歸附的確有功勞,而且破魏郡時還親自招降了幾座縣城的守將,令兵馬不費吹灰之力,不死傷一兵一卒,得三座小城。

現在,他的家人被袁紹所殺,這消息恐怕是我最先知曉,還是得去親自看望,讓其寬心。

「我去告訴他吧,」曹操起身,曹純又自然的跟隨左右,一同而去。

「奉孝不必去了,將這些軍情整合,與伯文商議,他在陽平還有兵馬駐守,明年遲早要一同出兵,而且現在就將他當做冀州牧看待。」

「三郡之地的錢糧無論他要不要,都是周末了,以後政績好了,名聲在外,天下百姓士人都要叫他一聲徐冀州。」

「哈哈,好。」

郭嘉拱手鞠躬,恭送曹操離去。

……

半個時辰後,車駕停在了許攸的府邸,曹操來時沒有派人告知,所以宿衛這時候才連忙進去通報,不一會兒許攸披著件袍子就跑出來了,遠遠地拱手行禮。

「主公來見,在下不知未曾相迎,還請恕罪!」

曹操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徑直走往大堂之內。

很快曹操在主位坐下,讓許攸到近前來,道︰「子遠,你來投我時,未曾安頓好自己的家人吧?」

「不錯!」許攸一下就懵了,連忙點頭,慌亂湊近,「可是她們出事了!?」

「嗯,袁紹將你家人妻卷,全部處死以震撼心懷不軌之人。」

「什麼?!」許攸當場如遭雷擊,「竟如此不講情面,禍不及家人……」

「我原以為,袁紹名門望族出身,這點心胸應當還是有的,是我害了他們,是我害了他們……」

他這話倒是情有可原,曹操回想起了當初徐臻麾下那老謀士賈詡,輾轉多個主公麾下,家人不也是一直保全。

陳公台背叛身死,他曹操也並沒有殺他全家,而且還悉心照料,令子有富貴,令老得奉養。

「袁紹此舉,為的是震懾叛亂之人,也有可能有私怨在內。」

「呵呵,唉……」

許攸仿佛是生無可戀般,神情一下落寞,抬頭看了曹操一眼,道︰「多謝主公,還特意來告訴我此事。」

「我本就是被家人所害,才被郭圖進言,迫害至此,如今家人因此被殺,說不定還真的是什麼天理報應。」

曹操坐得筆直,面容嚴肅,凝視著許攸,他可以感受到這位老友對袁紹動手殺他家人的失望寒心,遠超過失去家人的悲痛。

他真正傷心的是跟隨袁紹多年,居然令他不惜毀損自己的名譽也要殺了全家,這份憤怒遠超了恩怨情義。

想到這,許攸苦澀的嘆了口氣,「其實早已經知曉會是這等結果,曾經我也問過徐君侯,他說烏巢之所在,乃是用陰陽玄學之法推算出來的。」

「這個話,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在袁紹眼中,烏巢的消息一定是我泄露,所以才會勃然大怒,對我的家人下手。」

「他認為我反叛在先,先辜負了這幾年追隨之恩情,故而如此。」

「唉,誰能相信,徐伯文真的是推算出來的?」

曹操展顏微笑了一下,背著手站起身來到許攸的面前,深深地看著他。

「節哀吧,我可讓你擢升大官,以彰顯功績,攻袁之事你想去便去,不去就算了。」

曹操忽而大度了起來。

這讓許攸一下有些呆愣,雖然徐臻所說的推算讓他心里疑惑,但是這句話倒是說對了,堪稱金玉良言。

他許攸越低調,越不提攻袁紹的功績,曹操反而會對他更好。

怪不得,這些時日曹操並沒有經常來與他交談商議各種事,而且也沒有功績來賞,直到現在這一刻。

沉默是金吶。

徐伯文算是救了我一次,許攸當即苦笑道︰「在下別無所求,還可再為主公獻功,既然袁紹都已經殺了我全家,這份情義就斷了,想要最快結束冀州之戰,我應當能有所建樹。」

「當初袁紹軍政之事,我多有涉獵,各位將軍所在屯兵之處,我也大多都清楚。」

「如此,可以加速平定。」

「哼哼,」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唉聲嘆氣,語重心長,「那就全仰賴子遠了。」

「今年冬季,我一定重重有賞。」

曹操緊緊握住他的手,「明年,帶你再與袁紹出此惡氣。」

「哈哈哈!」許攸面色絕望的大笑起來,當即點頭,恭送曹操出去,而心底里則是百感交集,等曹操坐上車駕離去。

他在家中沉默呆滯了一個時辰,最終喝了一夜的酒,倒在火盆旁就著暖和睡昏了過去。

……

冬去春來。

袁紹在並州平叛的消息傳到了許都,他不愧是大諸侯,即便是被重創了軍力,一樣打得干脆利落,勢如雷霆。

區區一個月就率親騎把並州的馬背氏族一個個剿滅打服,暫且投誠,又收編了一兩萬夷兵,宛若土匪般善于游獵。

但還來不及操練,甚至袁紹回到魏郡還沒能休息,曹操和許臻的大軍就到了。

曹軍自魏郡集結而走,徐軍應當是自陽平而出,所去之地都是界橋,不過按照刺探的情報,還沒有找到徐臻的兵馬。

這是進入清河的最大主道,除此之外就要翻山越嶺,從小路而行。

袁紹知曉徐臻有一支軍隊可以翻越地形崎區復雜的山路,所以將附近道路都嚴防死守。

不過過了幾日他就明白了,徐臻沒有來陽平,他的兵馬行軍暴露在了回兗州的路上,袁紹心里頓時焦急。

徐臻狡詐,他們精兵也多,加上在境內非常得民心,估計這半年不知又招募了多少兵馬。

不像我清河,還要強征才能得新兵入營,民心不斷喪失。

如此軍情一傳來,袁紹心里就清楚了,曹操和徐臻等人,並非是要和他再決戰,現在情勢逆轉了!

曹軍多而袁軍少。

曹軍意志凝聚而袁軍軍心渙散。

他們要打拉鋸戰!

「徐臻要去青州!袁譚,你可有信心阻擊徐臻?!」

我一點都沒有。

袁譚面色頓時難看。

「我命郭圖帶五萬大軍給你,到青州據守,徐臻若是入境也必須要走泰安一脈,泰山府君臧霸麾下,有一人曾被我拉攏,或許他能幫忙!」

「父親,我……」

袁紹盯著他嚴厲的瞪了一眼,「難道你要正面迎擊曹操大軍?」

「好,我回青州……」

總共勉強湊出三十萬兵馬,現在還要分五萬兵去青州,二弟在幽州的軍力卻不動分毫,父親恐怕是偏心。

獨寵二弟、小弟。

卻讓我去打徐臻……顏良文丑都被接連斬殺,簡直是坑兒子……

「那,那我去便是。」

「好,祭天告祖,舉全境之力,我要和曹孟德在界橋再戰!此次若可得勝,應當會一掃頹勢!將所失全部奪回!」

袁紹捏了捏拳。

但此刻面色蒼白的眩暈了一下,差點摔倒。

他已經太疲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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