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的房門大開。
雖然柳縴筠心中對于周梅充滿了憤怒。
恨不得將周梅亂槍打死。
但她並沒有被憤怒沖垮了理智。
柳縴筠避開門口。
專門從房門的視線盲區潛伏過去。
她慢慢模索到小屋,手持著槍靠在門口牆壁旁。
胡紳等人見狀,也連忙模了上去。
周梅可是有槍的。
而且是一名手段極其殘忍的殺人惡魔。
這樣的行動太過于冒險。
但作為柳縴筠的同事,她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
柳縴筠一個人去逮捕,如此血腥且殘暴的殺人惡魔。
不用多言。
長久以來的默契,讓胡紳等人自動找好潛伏位置。
小屋不大,兩室一廳。
除了兩個窗戶外,還有一個側門。
六個人分成三組。
兩組蹲在窗戶下,一組堵側門。
胡紳還有另外兩個人,協助柳縴筠從正門突破。
在此期間,小屋內的女人痴笑聲,一直就沒有停下來過。
這讓胡紳等人的心中,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一切準備就緒。
所有人等待著柳縴筠和胡紳的命令。
見胡紳依靠到門口的另一側牆壁旁,柳縴筠對她點了點頭。
兩人相視一眼,隨後大步跨到門口。
一起舉起手中的槍,大喊道︰「青海市警局!別動!」
另外三組听到聲音。
藏在窗戶下面的警員 然站起來,舉槍瞄準窗戶內。
側門的警員一腳踹開側門,沖了進去。
而後,她們看到難以置信的一幕。
被譽為十年來最凶殘,最血腥的紅衣殺人魔,周梅。
如今滿頭鮮血的吊在空中。
最令人關注的是,周梅的前臂。
也就是手臂的下半部分,連接手掌與手腕的部分。
周梅前臂已經沒了原來的模樣,坑坑窪窪。
毫不夸張地說。
她們都能看清楚周梅前臂下。
原本隱藏在肉下面的血管、神經以及些許白色骨骼。
而地上,滿是晶瑩透亮的肉片。
這些肉片如同生魚片。
幾乎每一片都差不多大小。
白皙透亮,紋理分明。
更讓人驚奇的是。
地上除了周梅頭部受傷所流出來的血跡。
其他地方一點血跡也沒有。
包括周梅已經坑坑窪窪的前臂。
以及散落一地的肉片。
而站在周梅旁邊的男人。
此刻正在揮舞菜刀的男人,更加讓人詫異。
這個男人對于她們的到來,毫無反應。
還在機械性地替周梅的前臂做著瘦身。
本來這是一種恐怖至極的畫面。
但這個男人揮舞菜刀的技法,還有動作。
給這恐怖的畫面,增添了一種詭異的優雅。
沒錯,就是優雅。
警員們感覺,這個在傷害周梅的男人此刻仿佛一名貴族。
正在用手中的餐刀,舉止優雅地去切割一塊牛排。
慢條斯理。
這個男人,她們還認識。
就是此次要救援的人質。
疑似柳縴筠男朋友的男人。
但,在這一刻。
這些警員有些搞不清楚。
她們是要救這個男人,還是應該去救,被吊在半空中,飽受摧殘的周梅。
胡紳和所有警員將槍口對準安昭,呵道︰「雙手抱頭!蹲下!」
無論什麼情況,人質此刻已經成了施暴者。
而她們身為警察,就應該阻止這樣的行為。
安昭沒有理睬,依舊木然地揮刀。
蘇雅死了。
無論是誰,都不可能阻止他的復仇。
「安昭!」
柳縴筠收起槍,上前拉住神情有些不對勁的安昭。
安昭眼神木然,他的嘴里一直用華夏語念叨著︰「我會送她下去見你,我會送她下去見你。」
柳縴筠搖晃著安昭的身體,「安昭,你怎麼了?」
她一把抱住安昭,用雙臂控制住安昭的身體。
可安昭現在的眼里只有周梅。
「你別這樣!」
這一聲清脆明亮的吶喊,從柳縴筠的口中喊出。
聲音很大,驚醒了猶如陷入夢魔中的安昭。
安昭低頭看向抱著自己的女人。
柳縴筠。
蘇雅的朋友。
黑貓大探長。
那個騙自己喊她老婆的女人。
柳縴筠這身警服,還有周圍警察手里拿著的槍。
給了安昭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她…她是個警察。
警察終于來救我了。
安昭心理的防備,以及身體的防備,在此刻瞬間松懈了下來。
手中的菜刀滑落,重重摔到地上。
感受著摟上來的酥香軟骨。
安昭大腦中的神經,再也繃不住了。
周梅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那些血腥而又殘忍的影片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還有蘇雅以及魏琪的死。
甚至是冰箱里冷藏的尸體。
這些東西,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安昭的心智。
讓他的神經猶如一根繃緊的皮繩。
而柳縴筠的摟抱。
讓這根繃緊的皮繩,慢慢松弛了下來。
疲憊。
無法言語的疲憊,感充斥著全身。
這種疲憊感,甚至讓安昭忽視了左腿的傷痛。
他現在很想倒在柳縴筠的懷里,沉沉地睡上一覺。
警員們看了看柳縴筠和她懷里的安昭。
而後又看向胡紳。
她們想讓胡紳拿個主意。
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用不用抓捕柳縴筠懷里的男人?
胡紳想了想,最後對警員們做出搜索整個小屋的戰術手勢。
而她則是上前查看周梅的傷勢。
「哈哈哈哈哈!」周梅癲狂地笑著。
她晃動身體,張牙舞爪地準備撲向柳縴筠,「放開他!他是我的!」
周梅無比瘋狂地吶喊道︰「他只能是我的!」
听到周梅的吶喊聲,驅散了涌上來的疲憊感。
安昭精神 然一振。
這個瘋子!
還沒死!
雖然心中充斥著對周梅的恨意。
但現在的安昭。
可不會當著警察的面,去將周梅千刀萬剮。
他掙月兌柳縴筠的懷抱,然後指著周梅對柳縴筠說道︰「她,蘇雅死。她死!」
安昭的意思很清楚。
這個瘋子殺了蘇雅,她該死。
安昭無比憤怒地看著周梅,「人死!她死!」
他想說,很多人死在這個瘋子手中。
這個瘋子該死!
柳縴筠並不是蘇雅。
蘇雅如果在這,肯定能听懂安昭的話。
然而,柳縴筠是听不懂的。
她無視了張牙舞爪的周梅。
拉著安昭到另一邊,不斷寬慰著安昭。
柳縴筠希望能平復安昭的情緒。
以防安昭再干出什麼事來。
胡紳走到周梅的身邊。
見周梅張牙舞爪,猶如瘋魔的樣子。
心里也有點發 。
她舉起槍,瞄準周梅,「老實點!」
可周梅毫不理睬。
她猶被垂釣上來的魚,不停晃動魚竿般,晃動繩子。
周梅想要將柳縴筠從安昭的身邊拉開。
她瘋癲地叫喊著︰「他是我的!是我的!!」
但在場的人,沒有一個理睬她。
警員們散開,檢查著小屋。
胡紳則是守著周梅,並且給李屠打電話,匯報這里的情況。
一旁的安昭見柳縴筠听不懂他的意思。
干脆拉著柳縴筠到小木櫃旁。
他打開小木櫃。
那些血腥的玻璃罐便映入柳縴筠的眼簾。
安昭手指吊在空中的周梅,「她!」
柳縴筠此刻哪能不明白。
這些東西都是周梅的。
而這些東西,全部都是出自那些受害人身上的。
安昭接著悲痛道︰「蘇雅,魏琪,死。」
柳縴筠明白了,安昭以為蘇雅和魏琪已經死了。
她連忙寬慰道︰「安昭,蘇雅還活著。」
蘇雅還沒死!
安昭大喜過望,對著柳縴筠說道︰「我見蘇雅,我見蘇雅!」
「好。」柳縴筠臉上微笑著,「等會帶你去見她。」
雖然臉上掛著笑意,可心里卻莫名有些失落。
安昭的心里,只有蘇雅嗎?
我這麼擔心他,又是為了什麼?
「報告!」一名警員跑到胡紳旁邊,「我們在主臥發現了藏在床下的地窖。里面…里面…里面是各種刑具,上面還有血。」
「報告!」一名警察捧著手機,開口道︰「發現了疑似周梅的手機。」
胡紳將手機拿到周梅面前,呵斥道︰「解開它!」
柳縴筠那邊的話,胡紳自然也听到了。
再加上發現的地窖。
周梅是紅衣殺人魔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不容反駁的那種。
周梅癲狂大笑︰「你們永遠也抓不住我。」
她轉頭看著安昭,有些不舍。
可惜了。
周梅討厭坐牢。
討厭那鐵柵欄,以及牢里的那些人。
她不怕死,但是怕坐牢。
周梅狂笑著,然後張大嘴巴,狠狠咬自己的舌頭。
她想咬舌自盡!
胡紳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掰著周梅的嘴。
對于這種犯罪後選擇自盡的,她們見多了。
早就提防著這一手。
胡紳連忙大喊︰「快找東西,把她嘴堵上!」
一名警員拿起一根塑料管,卡住周梅的嘴巴。
然後找幾塊布,將塑料管牢牢捆上。
周梅嗚咽著,掙扎著。
但無濟于事。
控制好周梅。
胡紳走到柳縴筠面前。
她將周梅的手機遞給柳縴筠,「縴筠,解鎖她的手機。」
柳縴筠點頭。
她接過手機看了看品牌。
不同手機的品牌,解鎖手機的方式大不相同。
但本質是一樣的。
都是听過一系列的操作,進入手機開發者模式。
周梅的手機品牌屬于大眾貨,解鎖沒什麼困難的地方。
柳縴筠點開手機緊急撥號,然後輸入一串數字。
周梅的手機便被柳縴筠輕而易舉地解鎖了。
在周梅的手機相冊里,她們看到了大量受害人被殘忍對待的照片以及影片。
看到這些東西,柳縴筠轉頭看向安昭。
心里一陣後怕。
幸好,安昭沒有遭受到殘忍對待。
很快,越來越多的東西被發現了。
受害者的衣服、證件、挎包、內衣。
緊接著,藏在冰箱里的尸體也被發現。
如此血腥且殘忍的鐵證,讓警員們對周梅怒目相視。
甚至,一名剛加入警隊不久的警員,蹲在地上嘔吐不止。
很快,很多人趕到了這里。
有穿著一身黑色特戰服,手持步槍,帶著黑色頭套的特別行動小隊。
有穿著白大褂,帶著警帽的警察。
還有許多醫護人員。
甚至,天上還盤旋著直升機。
幾名特別行動小隊將吊在半空中的周梅放了下來。
周梅還想掙扎,甚至是想去奪槍。
但她剛動手,就被五、六個特別行動小隊的隊員給控制住了。
緊接著,醫護人員上前給周梅處理傷口。
當她們處理到周梅前臂的傷時,不禁嘖嘖稱奇。
當听到這傷是安昭弄出來的後,一名看起來有威嚴的醫生走到安昭面前。
她遞給安昭一張名片。
說什麼,這技術,簡直是天生的外科醫生。
還說什麼,有時間去她們醫院一趟,探討一下切除手術。
安昭听不懂這名醫生的話。
就算听懂了,也不會當一回事。
他始終是一名廚師。
手中的刀,只會殺牲畜。
給人做手術或者切除什麼東西。
安昭心理接受不了。
經歷過這件事,安昭恐怕要在很長時間去當一名素食主義者。
沒辦法,那些血腥的影像,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揮散不去。
醫生替周梅處理好傷勢後。
四名醫護人員抬著擔架,走了過來。
在特別行動小隊成員的協助下。
周梅被五道束縛帶,結結實實捆在擔架上。
就在醫護人員抬起周梅的時候,周梅劇烈掙扎著。
掙扎無果後,她轉頭看向安昭。
周梅仿佛有話要對安昭說。
只是她的嘴里有塑料管卡著,只能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周梅臉上滿是急躁。
仿佛有什麼很重要的事,要跟安昭說。
醫護人員將周梅抬出小屋。
在周梅沒得到法律制裁前,她們的任務是保證周梅活著。
活到審判的那一天。
至于周梅想對安昭說什麼。
恐怕只有周梅自己知曉。
醫護人員還想把安昭一起帶走。
畢竟安昭左腿受傷嚴重。
但被安昭拒絕了。
他現在很想見到蘇雅。
然後給蘇雅一個大大的擁抱。
向蘇雅傾訴著失而復得的喜悅。
在這個世界上。
恐怕只有蘇雅和他有共同話題。
也只有蘇雅能明白他的意思。
周梅不能。
魏琪不能。
救他的柳縴筠也不能。
安昭向柳縴筠請求,帶他去見蘇雅。
但由于安昭拿菜刀將周梅的手臂差點切掉。
只能留在現場或者跟隨警局的隊伍。
不能去蘇雅所在的醫院。
雖然如此,但柳縴筠向安昭保證。
只要李屠來現場。
到時她會向李屠請求。
李屠是誰,安昭不知道。
但為了能盡快見到蘇雅,安昭只能在現場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