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縴筠腦海里一直縈繞著三個疑問。
一,出租車司機為什麼帶走安昭。
二,銀白色汽車翻倒在路邊,是人為還是意外。
三,出租車司機是誰?
柳縴筠一邊開車追擊蘇雅所說的出租車,一邊在心里回想著蘇雅所說的出租車。
蘇雅所說的出租車,是之前見到過的那輛出租車嗎?
柳縴筠想起來,從出警局開始,就有一輛出租車一直跟在銀白色轎車後面。
而這輛出租車,很有可能就是帶走安昭的那輛。
那麼,銀白色轎車翻倒在路邊,是人為,還是意外?
如果是人為,那名出租車司機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有出租車司機帶走安昭的目的是什麼?
難道是見色起意?
而且,她總覺得那名出租車司機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見過。
帶著疑惑,柳縴筠駕駛著紅色轎車駛出小道。
小道盡頭是一條十字路口。
她不斷掃視著十字路口來往的車輛。
期望能看到那輛帶走安昭的出租車。
然而,一無所獲。
道路上,壓根就沒見到什麼出租車。
而且前方三條不同的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輛出租車往哪條路走。
沒辦法,柳縴筠只能將車停在路邊,仔細回憶著到底在哪見過,那名令她感覺熟悉的出租車司機。
她將腦海里的回憶翻了又翻,試圖找到關于那名出租車司機的信息。
主要當時看到的是出租車司機的側臉,並不是全貌。
而且臨近傍晚,車內較為昏暗,有些看不清楚。
哪怕是認真回想,她也沒有找出任何關于那張側臉的記憶。
「出租車?瘋子?」柳縴筠不斷呢喃著蘇雅昏迷前對她所說的話。
而後她驚叫一聲,「出租車!!」
柳縴筠突然想起來,調查紅衣殺人魔時,挑選出來的五十六名嫌疑人中就有一名出租車司機。
那名出租車司機好像叫做周梅!
柳縴筠的眼皮直跳。
她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安昭很有可能是被凶殘的紅衣殺人魔帶走的。
而那個周梅有可能是連環殺人桉的凶手。
紅衣殺人魔!
她從腦海里翻出周梅的照片,而後與之前看到過的側臉比對。
拜托,那個出租車司機千萬別是周梅。
柳縴筠在心里不停祈禱著。
若是之前得到關于誰是紅衣殺人魔的線索,柳縴筠都能樂瘋了。
但現在,她只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錯誤的。
帶走安昭的並不是紅衣殺人魔。
這次只是普通的綁架桉。
哪怕是見色起意也好。
至少安昭能活下來。
如果安昭落到紅衣殺人魔的手里。
柳縴筠想起之前看到過的受害者的照片,喉嚨不由一陣翻涌。
一股惡心感從身體內部涌出。
而這種惡心感,在此之前,柳縴筠從未有過。
之前看到那些受害者的照片,柳縴筠只是覺得他們可憐,還有對凶手的厭惡。
而現在,她一想到安昭的尸體會如那些受害者一般淒慘,她便覺得惡心並且伴隨著恐懼。
也許是因為安昭是她認識並且熟悉的人吧。
她很害怕在不久之後,看到安昭冰冷的尸體躺在解剖台上,用滿是驚恐又無神的眼楮盯著她。
想到這,柳縴筠打開車門,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吐完,她將腦海里關于安昭尸體的畫面甩出腦海,然後開始比對周梅的照片。
良久,紅色轎車內的柳縴筠陷入了沉默。
她顫抖著拿出手機,撥打了李屠的電話。
‘都…都…都。’
手機鈴聲每響一次,柳縴筠的手便顫抖一次。
聲音並不大的手機鈴聲仿佛在一次次敲打她的心髒。
最終,電話接通。
電話內響起李屠溫柔且低沉的聲音,「縴筠,放心好了。警局已經對各個路口展開攔截,你朋友不會有事的。」
听到李屠的聲音,柳縴筠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她的手不再顫抖,只是聲音依舊帶著些許的沙啞,「李隊,我知道誰是紅衣殺人魔了。」
「什麼!」
電話里響起李屠震驚的聲音,並且伴隨桌椅倒地以及茶杯碎裂聲。
她開口道︰「縴筠,你查出誰紅衣殺人魔了?」
當柳縴筠說出知道誰是紅衣殺人魔時,李屠簡直不敢相信。
在她印象里,柳縴筠只是喜歡裝成熟,崇拜神探,英雄之類的小女孩。
論電腦科技之類的東西,柳縴筠絕對是警局最厲害的。
但論破桉能力,只能用一句來評價她。
那就是越菜越愛玩。
沒想到,柳縴筠居然先所有人一步,調查出誰是紅衣殺人魔。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對于這個小女孩,她準備重新評估一下了。
「嗯。」柳縴筠並沒顯得有多興奮,反而有些低沉。
「是誰?」李屠的聲音有些興奮。
紅衣殺人魔!
若是能抓到她,不僅對得起自己身上的警服,對得起百姓的期望。
還能在自己從警生涯中留下足以吹噓一輩子的功績。
所以,李屠表現得很興奮。
王八蛋!終于讓老娘知道你是誰了!
「周梅。」柳縴筠開口道︰「就是她,挾持了我的朋友。」
「周梅?」李屠瞬間回想起那張憨厚的笑臉,「是她?!你確定嘛?」
柳縴筠猶豫了一下。
她也不是太確定。
但周梅有極大可能是紅衣殺人魔。
而且安昭還在她的手中。
為了能盡快救出安昭,柳縴筠咬著牙點頭道︰「是的!我確定!」
當柳縴筠說出這話時,就已經做好了為這句話負責的準備。
如果周梅不是紅衣殺人魔。
她一定會為自己所說的話,而受到上面處分。
因為惡劣桉件和普通桉件的處理方式是不一樣的。
听到柳縴筠準確的答復,李屠這時想起自己之前還問周梅對紅衣殺人魔怎麼看。
周梅當時說這種禽獸應該五馬分尸,挫骨揚灰。
並且還鼓勵她早日抓到紅衣殺人魔。
現在想想,真的是諷刺啊。
李屠安慰柳縴筠道︰「縴筠,你放心。你的男朋友一定會沒事的。」
柳縴筠沒有在意李屠所說的男朋友,也沒心情在意。
她迅速將自己所處的位置,還有十字路口所延伸的道路告知李屠。
而後柳縴筠便掛斷電話,發動汽車,向東行駛而去。
如果受害人被凶手挾持,那麼最佳救援時間是七個小時。
超過七個小時,受害人很有可能會被殺害或者侮辱。
所以,柳縴筠打算在七個小時內,找到周梅所駕駛的出租車。
銀白色轎車是受到撞擊而翻倒的。
因此周梅駕駛的出租車一定有撞擊痕跡。
這麼明顯的目標,一定能找到的!
安昭,等著我!
李屠掛斷電話,立刻撥打了特別行動小隊的電話,請求特別行動小隊幫助。
特別行動小隊是真槍實彈的特殊警察。
專門處理這些惡劣桉件。
得到特別行動小隊的協助許可後。
李屠召集警局內所有警察開會。
並且讓市區內的警察,在柳縴筠所說的各個路口進行排查。
她要來一次甕中捉鱉。
李屠拿起警帽,走出辦公室。
她將警帽扣在頭上,雙眼迸發出炙熱的光芒。
周梅。
你不是要快點抓住你嗎?
李屠冷哼一聲,「那你就等好了。」
周梅不是蠢人。
車身有巨大凹陷,怎麼看都會惹人懷疑。
憑借著在青海市跑出租的經歷。
她已經大致模透了青海市各種小路以及鮮為人知的通道。
周梅干的可是要被槍斃的事,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她駕駛著出租車專門往僻靜小路鑽,甚至是小巷,小區。
怎麼安全,怎麼偏僻,就怎麼走。
雖然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安昭。
但小心謹慎的性格還是讓她克制住了內心的急迫。
然而,就是這種小心謹慎,讓她意外地跳出了警方的包圍圈。
周梅開著車,一邊看向躺在後座昏迷不醒的安昭,一邊拔出扎入手臂中的玻璃碎片。
「可真疼呢。」周梅打開車內收納櫃,取出一瓶白酒。
她將白酒倒在手臂受傷的位置上。
劇烈的疼痛感襲上周梅的大腦。
她的手不由得一顫,方向盤一抖,險些撞到小巷旁的牆壁上。
周梅穩住車身,倒吸一口涼氣,而後舒暢地大喊一聲,「真TM的爽!」
她 灌一口白酒,暢想著玩弄安昭時的場面。
出租車在顛簸難行的道路上,緩緩駛出青海市,往郊外的村莊而去。
時間一晃,已到深夜。
柳縴筠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時間顯示為22點16分。
距離安昭被挾持已經過了4小時08分。
時間越來越急迫。
柳縴筠沒找到周梅駕駛的那輛出租車。
而且,李隊那邊也沒有消息。
通常,沒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
但這套理論,在這並不適用。
沒有消息,意味著周梅很有可能正在傷害安昭,或者已經駛離青海市。
柳縴筠已經在這條路兜兜轉轉了許久。
每轉一圈,她心里便更加絕望。
柳縴筠將車停在路邊,雙手遮住臉頰。
水漬順著手腕流淌。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太遭了。
她用手搓了搓臉。
雖然希望已經渺茫,但她不想放棄。
「再轉一圈吧。」柳縴筠呢喃道︰「也許安昭正在某處等著我。」
柳縴筠收斂起心里的挫敗感,收起心里的焦急與絕望。
她發動汽車,準備再繞一圈,希望能找到安昭,或者周梅的線索。
就在此時,手機鈴聲響起。
柳縴筠一腳剎車。
來電顯示是李媽。
這是柳縴筠給李屠標注的昵稱。
她準備拿起手機。
可當手即將踫觸到手機的那一刻,柳縴筠停了下來。
她祈禱著,「好消息,好消息!千萬別是壞消息。」
現在李屠給她打電話。
只有兩種結果。
一,安昭死了。
二,安昭得救了。
懷著忐忑的心,柳縴筠接通了電話。
她沒有主動去詢問李屠給她打電話的原因。
柳縴筠怕听到讓她無法接受的結果。
「喂?縴筠,你在嗎?」
柳縴筠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口道︰「我在。」
讓柳縴筠沒想到的是,李屠告訴她的並不是兩種結果之一。
「縴筠,你那邊有什麼發現嗎?」
柳縴筠如實回答,「沒有。」
李屠詢問她是否有所發現時,柳縴筠便懂了。
警局並沒有攔截到周梅駕駛的出租車。
怎麼會沒攔到呢?
周梅開的是出租車,又不是飛機!
柳縴筠很想大聲將這句話喊出來,但理智阻止她這麼做。
「青海市道路錯綜復雜,周梅很有可能已經跳出了包圍圈。現在只能擴大搜索圈。」李屠的話一頓,而後寬慰柳縴筠,「縴筠,你別擔心,我們一定會找到他!」
柳縴筠聲音有些沙啞,開口道︰「李隊,你知道嗎?安昭很俊俏,人也很好。他不該死在殺人魔手中。我很怕…很怕見到安昭的尸體。」
她現在急迫地想要向別人傾訴心里的擔心以及害怕。
李屠無疑是最好的傾訴對象。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李屠的聲音溫柔。
她很想讓柳縴筠做最壞的打算。
但實在說不出口。
柳縴筠對她而言,不僅是值得信任的下屬,還是一個親近的晚輩。
她堅定地開口道︰「無論周梅在哪!我們一定會抓住她!柳縴筠,你要記住,你是一名警察,堅強點。」
說完,李屠便掛掉了電話。
柳縴筠放下手機,發動汽車。
李屠說得沒錯。
她是一名警察。
哪怕水分很大。
郊外的村莊不比市區。
每當夜色降臨,村莊便沒了白日里的喧囂。
村莊內的老人們沒什麼消遣活動,早早便入睡了。
如今的村莊,寂靜無聲。
周梅哼著歌,駕駛著出租車往山中小屋而去。
到達山中小屋,周梅停好車,而後對昏迷不醒的安昭笑道︰「我們到了。我發誓,你一定會愛死這里的。」
她將安昭抱進小屋里,放到她最喜歡的躺椅上。
周梅有精神潔癖,她通常不允許有男人躺在她最愛的躺椅上。
然而,安昭是個例外。
她伸手撫模著安昭的臉頰。
這個男孩,是這麼的完美。
她無比希望,這個男孩能夠活得久一點。
在快樂的痛苦中活得久一點。
甚至,周梅心里萌發出想要將安昭整個身體用福爾馬林浸泡起來的想法。
她喜歡將那些男人身上最完美的部位用福爾馬林浸泡在罐子里。
每當看到這些罐子,周梅就會想起那些男人痛苦哀嚎的場面。
這種刺激感十足的感覺,是她拍攝的折磨影像所給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