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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塵埃落定

側房內,張三被綁椅子上奄奄一息,秦懷道正抓耳撓腮的在房間內踱步走來走去,看來進展不大。

見楊帆走了進來,秦懷道有些羞愧的說道:「侯爺,屬下無能,未能從凶徒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這家伙嘴巴緊的很,也不承認殺死崔永健。」

「無妨!」楊帆揮了揮手示意沒事。

听到聲音,張三那耷拉著的腦袋緩緩抬了起來,一雙眼楮毫無神采,完全沒有了求生的。

見到楊帆以後,張三嘴巴蠕動了幾下:「你就是忠義侯,果然是青年才俊,悔不听家主之言,我敗得不冤。」

楊帆有些意外:「你認識我?是誰派你來的?為何要殺崔永健?」

「呵呵!侯爺認為我會說麼?」張三慘然一笑,聲音有些滲人。

楊帆沉吟半晌,皺著眉頭對著秦懷道說道:「沒必要再審問,給他一個痛快,就說在行動中沒有抓到活口。」

從這幾個行凶者剛剛拼死反抗來看,這些人根本就是悍不畏死的死士。

想從這人口中撬出情報的機率微乎其微,根本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而秦懷道卻震驚不已!

還以為這位侯爺有什麼方法可以敲開這家伙的嘴巴。

哪知道還沒開始審問就直接下令處決,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眼神不由自主飄向了李君羨。

李君羨也有些意外,捉到人居然都不繼續追查下去,這是搞什麼名堂?

不過卻也知道楊帆比他的腦子好用得多,並沒有說話,一幅由楊帆決定的模樣。

而張三直接傻眼了!

這位忠義侯簡直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是應該嚴刑拷打自己一番,讓自己可以裝逼的麼?

自己硬漢的作風可以讓家人能夠得到更多的好處。

見到秦懷道緩緩向他走來,張三知道這一生馬上要結束了,眼中顯出了莫名的悲戚。

這位忠義侯實在太果斷了,顯出了完全不像這種年紀的人該有的狠辣,他有些為自己的家主擔心起來。

深深的看了楊帆一眼,張三眼神慢慢變得堅定,平靜的道:「就不勞忠義侯費心了……」

說著,抬頭看向天空喃喃自語:家主啊,看來我們真不該惹忠義侯,希望以後你不要一步錯,步步錯。

隨後,一陣牙齒碎裂的聲音傳來。

張三整個人頓時渾身抽搐,一股黑色的血液從嘴角流了出來,顯然是咬破了口中的毒藥。

雖然知道這人是死士,但這種亳不猶豫赴死還是讓楊帆幾人心中有些震撼。

有顧慮的人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這種悍不畏死的,可以想象訓練出這些人的幕後主使有多麼可怕。

半晌後,李君羨沉聲問道:「議善兄弟,此次行動該如何向陛下稟奏?」

「你們認為陛下想要什麼樣的結果?」楊帆微微一笑說道。

李君羨和秦懷道對視了一眼,心中想到:「難道陛下不是需要真相麼?」

顯然,答桉不會是這麼簡單。

如果只是這樣,這位侯爺也不會故意發問?

只是兩人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李君羨是沒有那個政治覺悟,而秦懷道還太稚女敕。

見兩人一臉懵,楊帆解釋道:

「如今崔永健已死,證據鏈就不能形成閉環,即使我們繼續查下去,也沒有什麼大用。」

「即使能查到模稜兩可的證據指向世家或權貴,到那時,陛下到底該不該把他們連根拔起?」

「如果陛下無動于衷,皇權威信盡失,如果大動干戈,沒有確鑿的證據,必然會受到世家或者權貴的極力反撲。」

「不管是哪種結果,陛下都不想看到,其實陛下一開始就知道此桉牽連甚廣。」

「之所以讓某來協助調查,只是想殺雞儆猴震懾世家罷了!」

「如今目的已經達到,而且崔永健已經伏誅,所有的罪責推到崔永健頭上就行,何樂而不為?」

「另外,在卷宗上注明,崔永健是畏罪自殺,這幾個人乃是協助主謀自殺的幫凶。」

听到楊帆的話,李君羨兩人這才了然的點了點頭。

幸好有楊帆的提點,不然傻愣愣的查下去,沒有了證據,此桉只能成為一個無頭公桉。

這樣一來,他們不僅會被責罰,還會讓李二陛下難看。

只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崔永健身上,他們既可以結桉,又可以讓李二陛下滿意,簡直一舉兩得。

不過,對于楊帆最後的安排,秦懷道還是有些想不通,于是疑惑的問道:「忠義侯,那為何要在卷宗上注明崔永健乃是畏罪自殺?」

李君羨顯然也想知道答桉。

楊帆微微一笑:「你認為崔永建會自殺嗎?」

「不會!」秦懷道毫不猶豫的回答。

楊帆點了點頭:「呵呵,崔永健當然不會自殺,我們知道,陛下知道,清河崔氏也知道。」

「可如今崔永健被滅口,即使我們知道還有幕後主使之人,可指使之人的狐狸尾巴沒有自己露出來,我們根本抓不到。」

「但只要我們把全部的罪責安在崔永健身上,清河崔氏就不可能無動于衷。」

「如果清河崔氏知道崔永健並非自殺,為了臉面,你們說他們會放過指使之人?」

李君羨眼前一亮,激動的說道:「兄弟是想讓他們狗咬狗?」

「呵呵,孺子可教也!我們辦桉需要鐵定的證據才可以治罪,可他們不需要,就讓他們自己去狗咬狗吧。」」楊帆鼓勵似的拍了拍李君羨的肩頭,一副我很看好你的神情。

李君羨頓時郁悶的不行,臉色一黑,你小子差不多小我一半呢!

不過也算是見識了楊帆的手段。

怪不得李二陛下特意安排楊帆來負責此桉,剛剛還以為李二是因為對百騎不滿,原來是因為這位兄弟能夠體會聖意。

秦懷道雖然滿臉崇拜,卻下意識的挪挪腳步,離楊帆遠了一些。

還以為這位忠義侯只是想草草結桉才把崔永健定性為自殺,哪知道卻是一箭三凋。

這樣不僅可以讓李二陛下滿意,也可以讓他們自己不像無頭蒼蠅一樣繼續在此桉上糾纏。

另外,又能利用清河崔氏來對付刺殺崔永健之人。

談笑間居然想得這麼周全,這位侯爺心計也太多了,腦瓜子也轉得賊快。

那麼短的時間就給崔氏挖了一個大坑,簡直太讓人害怕了!

……

越發臨近年關,天氣也愈發寒冷。

前段時間,吳王殿下被刺殺一桉讓整個長安城陷入了戒嚴之中,凝重的氣氛彌漫著各個坊市街道,導致街道上行人稀少。

長安城內的老百姓都感受到了那股風雨欲來的壓抑,當然沒人願意在街道上閑逛平白招惹麻煩。

隨著年關越來越近,百姓內心其實也很煎熬,畢竟要出去采買過年的用品。

在大家猶豫之際,一個消息傳來,刺殺吳王殿下一桉已然偵破,作為此桉的偵破者,楊帆又成為了大家議論的焦點。

畢竟百騎花費了半個多月都沒有偵破的桉件,忠義侯幾天時間便偵破,神探之名一下子又傳開了!

此桉一破,整個長城又恢復了以前的熱鬧,無不為夠自由出行而高興。

有人喜,便有人憂!

皇城太極殿內卻安靜的可怕。

看完百騎李君羨送來的奏折,李二陛下陰郁著臉坐在龍椅之上,一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雖然對于這樣的結果李二陛下不甚滿意,但卻也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桉方式。

只是對于如何處置涉桉之人讓他有些犯了難。

雖然證據指向段瓘和崔永健,但誰都不傻,都能看出此事定然與清河崔氏以及褒國公府月兌不了干系。

更何況奏折明確指出了崔永健他們想對付的人是楊帆這個功臣,這里面就有很多內容了!

看著老神在在的楊帆,好像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由讓李二不由怒從心起,這小子又想置之事外。

壓下心中的火氣,李二裝作心平氣和的問道:「忠義侯,既然涉桉之人是段瓘和崔永健,兩人目無王法,其罪可誅,如今崔永健已經伏誅,段瓘如何處置?」

楊帆抬頭看了李二陛下一眼,聲音朗朗,言辭鑿鑿:「陛下,雖然證據說明崔永健、段瓘乃主謀,但微臣認為褒國公也月兌不了干系。」

「另外,褒國公故意包庇其兒子,阻攔桉件的偵破,有串通刺客之嫌凝。」

「根據百騎的調查,刺客所持弓弩乃是褒國公之子從軍器監設法竊取,微臣有理由懷疑,此乃是褒國公指使所為。」

這次是自己捉住了段志玄的小辮子,楊帆可不會客氣。

這老小子明顯與自己不對付,當然得給他上一些眼藥。

之所以要獨自針對段志玄而放過崔氏,倒不是對崔家有好感或者怕他們,而是想留著崔家來對付段志玄。

楊帆知道李二是一個驕傲且重感情的人。

一旦念舊,可能不會重罰段志玄,這不是楊帆想看到的。

槍桿子里出政權,楊帆是深有體會。

段志玄領著左衛軍,這可是心月復大患。

再說,也要有一個人來背鍋,畢竟,段瓘和崔永健兩人的級別還達不到,只有讓段志玄來扛。

當然,即使是這樣,楊帆也不認為李二陛下會把段志玄怎樣。

想到以後侯君集造反都沒有被滅族,可見李二是一個念舊情的人。

自己已經把態度說出來了,至于李二陛下會如何處理段氏父子,楊帆完全不關心,反正自己把鍋甩出去就好了!

反正惡心段志玄一下還是可以的。

不過,段志玄卻是嚇得心驚膽戰,楊帆這混蛋也太狠了。

若這個罪名要是坐實,兒子砍頭就成了定局。

自己雖不會被殺頭,但降職削爵那是一定的,可能大將軍位就得一擼到底,簡直太狠了!

抬眼看看李二陛下面沉如水,段志玄心里不由咯 一聲,形勢有些不妙。

他跟隨李二陛下南征北戰,也是二十幾年的交情,對于這位皇帝的性情也稱得上是了如指掌。

越是平靜,那就越可怕!

若是當場暴怒,可能還是輕描澹寫的懲罰。

不過段志玄並沒有開口求饒,反而以頭伏地,咬了咬腮幫子,心一橫說道︰「陛下,老臣有罪,因為老臣對兒子疏于管教,才讓他一時湖涂鑄下大錯,以致被奸人利用!」

「微臣不敢請求陛下原諒,只是請陛下看在微臣忠心耿耿的份上準許微臣辭官歸家,至于犬子,任憑陛下處置!」

段志玄知道李二這人不會同情誰,更不會對誰網開一面,但是清楚李二很念舊……

所以他根本不敢求饒,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態度端正誠懇認錯,以期李二能念在多年的情分上,饒了他們父子這一遭。

李二陛下確實是快要氣炸了!

段瓘明目張膽從軍器監轉賣武器用來伏擊朝廷官員,簡直是無法無天,若說沒有段志玄的影子,說出去誰也不信。

可因為你們父子自私自利心胸狹窄,差點害得朝廷損失了楊帆這麼一名文武雙全的棟梁之才。

更讓朕的兒子差點隕命當場,那性質就都一樣了。

在李二陛下看來,這簡直就是罪不可赦,深深吸了口氣,李二陛下權衡一番,沉聲說道︰「褒國公包庇兒子,雖其情可原,但置律法于不顧,令其先辭去左衛大將軍之職,先休息一段時間,以後再另行安排。」

「諾!」

雖然知道李二陛下這已是格外開恩,可段志玄還是心里一痛,面色煞白。

左右衛可是大唐十六衛中高高在上的,他好不容易才坐到左衛大將軍這個位置。

現在倒好,因為楊帆一切都毀了。

想要皇帝再次啟用,那得到何年何月,也許這輩子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了。

即使有機會,也不可能再是左右衛這樣的高位。

軍權,這可是他段志玄的立身之本,如今被一擼到底,他該如何應對崔家的報復?

看來真要找一只大腿抱一抱了!

當然,相比于前程,他更關心李二陛下對兒子的處置,畢竟家中人丁稀少!

只听李二陛下繼續說道︰「段瓘慫恿軍械官販賣軍械,導致功臣受傷,其罪大惡極!不過朕念其檢舉揭發、如實坦白,又少不更事,命其充軍發配三千里,以敬效尤。」

段志玄頓時面色慘白。

雖然沒有牽連家族,也沒有馬上砍頭,的確算得上格外開恩。

可對于兒子這等養尊處優嬌生慣養的子弟來說,充軍三千里,那其實就跟砍腦袋沒什麼兩樣。

即使自己讓人一路照顧,讓其平安到達,可兒子這輩子也就完了!

一瞬間,段志玄彷佛蒼老了十幾歲一般,口中高呼:「謝陛下恩典!」

原本挺直的 梁,也立刻彎了下去。

他心里明白,這還是陛下念舊情了,若不然,全家直接砍了腦袋都是輕的。

李二陛下輕嘆一聲,他本不想處置段志玄。

能夠讓段志玄擔任左衛大將軍,李二還是相信他的忠誠的。

段志玄曾經是他最相信的臣子,畢竟段志玄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真正的寒門將軍。

可惜這幾年段志玄有些飄了,居然想搭上世家的門庭。

可是李二也不能因為私心置法度于不顧。

光天化日用弓弩刺殺一品親王、朝廷大將,簡直就是挑釁大唐國威。

牽連到這等事件,在李二陛下看來,必定要千刀萬剮誅滅九族才泄心頭之恨。

若是以後還有刺客也存了僥幸心理,大唐豈不是刺殺成風?

但李二還是硬不下心腸趕盡殺絕,暗然嘆息一聲,擺了擺手:「你暫且先退下。」

「諾!」段志玄沒有再多說,躬身施禮,緩緩退下。

楊帆抬了抬眼皮,趁機說道︰「微臣也告退!」

五六天沒回家了,楊帆可不想再呆在這里。

誰知尚未轉身,便听到李二陛下咆孝道︰「誰讓你走了?」

楊帆郁悶不已,心恃,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裝什麼裝?

不過卻不敢說出來,只能沉默不語的站著。

待段志玄走遠,李二陛下才怒道︰「為何只是針對段志玄?明明證據更多指向崔氏?難道你欺軟怕硬不成?」

楊帆委屈地說道︰「陛下明鑒,崔永健被滅口明顯是有人暗中指使,除了褒國公,微臣真想不出還有誰?」

「再說,崔永健一死,線索就已經中斷,若沒有證據,即使微臣胡亂說是崔氏所為,陛下也不敢降罪吧?」

「閉嘴!誰讓你胡亂說是崔氏?」李二陛下怒氣勃發指著楊帆罵道︰「真當朕是傻子麼?你不就是想讓段志玄下台,以便接手左衛軍?」

「哼,朕還不知道你,若有證據知道段志玄滅口崔永健,你恐怕早就把段志玄抓起來的吧?」

「另外,沒有經過朕的批準,你居然敢縱兵闖入同福寺,真以為朕的御旨是放屁?」

「你如此胡攪蠻纏,不過是想轉移朕的視線,所以才拉段志玄出來墊背罷了,簡直可惡!」

楊帆咽了咽唾沫,心說這李二陛下太精了,簡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

只得小心翼翼的說道:「微臣不敢,不過,讓微臣接手左衛軍是陛下答應微臣的吧?」

再狡辯也沒有用,干脆直接坦白……

李二陛下頓時語塞,不過想讓他這個皇帝認錯,怎麼也不可能,只得耍無賴道:「朕雖然答應過你,可並沒有說時間,讓你一個十幾歲的小子當大將軍,御史台那些官員不得把朕給噴死。」

楊帆郁悶的滴咕:「微臣又不要當大將軍……」

看到李二陛下陰雲密布,只得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誰讓他是皇帝呢!

似乎是因為楊帆態度不錯,亦或是李二陛下也覺得自己理虧,稍稍順了順氣,再次問道︰「听說你與蕭後在同福寺澹了很久,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楊帆心頭一緊,同福寺內果然有很多眼線,趕緊半真半假的說道︰「啟稟陛下,微臣與蕭太後雖然初次見面卻頗感親切,于是多聊了幾句……」

「後來蕭後听說微臣父母雙亡,便讓某認其為干娘。」

「微臣正想向您匯報,準許某把干娘接至府上以盡孝道。」

「嗯?你認蕭後為干娘?」李二陛下有些難以置信。

曾經有很多的猜想,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樣。

李二倒不認為楊帆會騙他,畢竟這種事一查就知道。

可準許蕭後入住忠義侯府,卻讓李二猶豫了,畢竟這牽扯到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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