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涼,大批的曹營士卒就悄悄沿著小道趕往了北岸的烏巢。
此次出征,曹軍並未用自家旗幟,而是舉起了之前戰役中繳獲的袁紹大旗,企圖蒙混過關。
一路上,曹操也遇到了袁軍巡邏的斥候。好在許攸昨夜不僅告訴了曹操袁紹屯糧的基地,還告知了袁軍所用的暗號,十分輕易的就將斥候給騙過去。
遇到實在較真的,曹操也不與其廢話,直接將讓周邊虎士一擁而上,將這些袁軍斥候砍成碎泥。
由于是輕裝簡行,僅僅一日後曹軍就抵達了烏巢附近。
只一看烏巢的布置,曹操就松了一口氣。
他對身邊人說道︰「烏巢之內雖是人聲鼎沸、旌旗獵獵,但其守備並不森嚴,看樣子仲簡(淳于瓊)還是老樣子!」
淳于瓊和曹操那可是老熟人了。
兩人都曾擔任「西園八校尉」,共同守衛皇都,只是後來洛陽大亂,淳于瓊前往河北投奔袁紹,二人才失去了聯絡。
「仲簡威而不肅,治軍並不以嚴謹著稱,這便是我們最大的機會!」
曹操抬頭看看天色,發現桂宮已是若隱若現,待得盡頭的夕陽西下,燦爛星空便會帶著烏巢士卒隱入夢境。
「再等一些時日!讓士卒將自己的糧食都吃干淨!」
這道軍令傳下去的時候,所有的曹軍士卒都明白了這或許就是自己最後一頓的吃食。
沒有歡聲笑語,大家都寂靜的吃著自己那份干糧,等待著半夜的決戰。
約莫半個時辰。
金烏墜地,帶走了大量的光熱,一股股寒氣伴隨著肅殺的氛圍包裹在此方大地。
清風拂過,月明星稀的天空讓大地格外皎潔,正好供曹操在暗處觀察烏巢。
「今晚光亮充足,對我軍有利!」
又過了一陣,眼看烏巢內的火光一點點熄滅,曹操知道,是時候開始行動了!
「文謙、子龍!」
「你二人領騎兵從正面直接沖擊營門,能沖多遠沖多遠!」
「雲長、公明!」
「你二人各領一千人從左右兩側攻入營地側翼,攪亂袁營各軍的聯系。」
「文遠,你再率輕騎五百從後營殺入,多持火把,火燒糧草!」
「妙才,你在營地四周布人擂鼓,聲勢一定要大!以驚擾軍心!」
「剩余人,都隨我一同殺進去!」
烏巢,是曹操唯一的機會!
攻的進去要攻,攻不進去也要攻!
曹操此次,確實是帶著死志來的!
「沖鋒!」
安排妥當後,曹操身形暴起,親自騎于馬上大呼︰「殺敵!」
「喏!」
兩員虎將最先沖了出去。
一人是玉面郎君,一人是黑臉羅剎。
趙雲與樂進,兩員大將共同組成一柄尖刀,朝著烏巢攻去,身形沒有絲毫滯泄。
身後的一千騎兵也是沖殺起來,猶如水銀瀉地般鋪天蓋地的朝著烏巢那窄小的營門沖去,誓要將其沖開一道口子。
「敵襲!敵襲!」
騎兵奔騰,宛若雷聲!
烏巢內還在值守的袁軍趕緊敲打起鑼鼓,呼喚剛剛進入夢鄉的同袍。
淳于瓊剛剛卸甲,正打算入眠,在听到聲音後 然驚醒,批上衣袍就走出營帳,怒身詢問︰「何事?」
「將軍!外面有曹軍!他們正在沖擊營寨!」
「孟德來了?」
淳于瓊沒有故人再見的喜悅,反而是在寒冷中驚起一身冷汗。
「孟德怎會知道這里?」
待淳于瓊登上高樓往外一看,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底。
足足數千人!
常年與曹操對峙的淳于瓊自然是知道曹操還有多少可用之兵的,眼前這些人,幾乎就是曹營中所有可戰之兵了!
「擂鼓!點燃烽火!給袁公傳信!」
淳于瓊也是清醒今夜的天色不錯,烽火一燃他處就能看到,如此便可靜候援軍。
「休!」
就在淳于瓊在樓台上觀察局勢的時候,一支不知從哪里飛出的冷箭劃過他的面皮,在上面留下一個血痕。
「將軍!」
淳于瓊的親衛趕緊在四面架起盾牌,生怕再來一支流失射中淳于瓊。
「無事!」
淳于瓊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豈會被流失嚇倒?
立于樓台,淳于瓊可以輕松觀察到曹軍各個方向的進攻。
當他看到張遼從後方殺來的時候,也便知道了曹操果然是針對烏巢內的糧食來的!
「去後軍!擋住他們!」
確認了曹操的目的後,淳于瓊也下了樓台,親自立于中軍督戰。
有了淳于瓊的坐鎮,烏巢內援軍的情緒也逐漸平靜起來,開始專心和曹操作戰。
曹軍騎兵沖營,袁軍就以長戈大戟應對。
待換上短刀硬盾,袁軍又是拿起鉤瓖利劍,絲毫不落下風!
樂進、趙雲兩人沖鋒在前,此時也是舍了戰馬,與袁軍步戰。
樂進使短刃,趙雲舞長槍,二人都是樂于沖陣的武將,趁著驚擾,取了不少袁軍的性命,端端數息的時間,二人的盔甲已經全被染成了血紅。
左右兩側的關羽和徐晃則是指揮精銳士卒結陣朝著營地步步逼近,細看之下,好似有兩方緩慢的巨石,正朝著烏巢內的敵軍壓去。
唯有後軍的張遼遇到了困境。
淳于瓊看出張遼是來後方燒糧的,尤在此地布置了諸多兵員,饒是張遼左揮右砍,一時間也是難以切開袁軍的縫隙。
就在這時,
烏巢外,
四面八方幾乎同時響起戰鼓的聲音!
一聲聲雄渾的鼓聲好像 獸的怒吼,讓正在作戰的袁軍士卒一陣心慌。
這時一直按兵不動的曹操才終于是揮起馬鞭,伴著鼓聲向烏巢內沖去。
「諸君!隨我一起殺敵!」
史渙、韓浩,兩員中軍護軍終于是磨刀霍霍,加入到了這場血色盛宴。
許褚並未沖出,卻也極其凶悍,有流失射來,就舉起大盾為曹操阻擋,有零星的袁軍沖到身旁,也會被許褚一個重擊打的頭破血流,當場昏死。
就連平日里慵懶的郭嘉,此刻也是穿上了扎甲,手持環首刀緊緊盯著周圍,一副勇武姿態。
在這里的所有人,都已經在官渡死過一回了。
現在的他們,只為殺開一條血路,重新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