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乘務人員手中接過一張薄毯，顧衡側了側身，看向身旁正淺睡的林允兒，將薄毯披在她身上。
航班上還是有些冷的。
因著林允兒對游覽東京的興致不高，顧衡又還需要回漢城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兩人也就並未在這邊久留。
稍稍歇息一日之後，兩人踏上了飛往漢城的航班。
幫林允兒蓋好毯子，顧衡正要轉回身，手掌就被輕輕握住。
「醒了？」
「嗯~」捏了捏他的手，林允兒也不睜眼楮，只是憑著感覺貼到了他的肩側，小聲問道，「快到啦？」
「還有半小時吧，」顧衡瞥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漢城現在應該比較冷，一會兒得多穿一件再下去。」
「知道啦」
林允兒將臉埋在他手臂和座椅靠背的間隙里，悶聲應道。
在航班上總是如此，不睡犯困，睡了又睡不好。
又懶懶發了片刻的呆，她才拍了兩下自己的臉頰，勉強打起精神。
十指相扣，林允兒歪著腦袋看向自家男親，「一會兒你」
「下午先回一趟公司，交接一些材料。」顧衡簡單答道。
「喔，好吧，」林允兒眨眨眼，邊思考邊道，「那我就先回我阿爸那邊一趟，然後再回來~」
「好，還有你那盆冬石南，」顧衡頓了頓，「我寄養在樓下便利店的大媽那邊了，一會兒你先回去的話，直接去她那里拿就好。」
兩人低聲商量著，時間悄然而過。
飛機穿過雲間。
舷窗外，漢城的景象漸漸清晰
顧衡從機場出來的時候，韓嫣已經在等候。
她在兩天之前就已經結束短暫的休假，提前一步回了漢城。
「老大！」
等顧衡上了後座，韓嫣脆聲叫了一句，隨即問道，「直接回公司嗎？剛才我從公司出來的時候，林副社長已經過來了。」
「嗯，直接回去吧，」顧衡往手掌中哈了一口氣，「Daum那邊股東大會的事情結束了？」
「嗯嗯，已經完成了，目前就等著證券交易所那邊的流程走完」韓嫣一邊驅車匯入街路，一邊向他大致匯報著。
回到公司，林志勛已經在他辦公室中等候。
相視一笑，林志勛眉毛微挑，「再不回來，我都以為顧理事是要跑路了。」
嗤的笑了一聲，顧衡將外衣月兌下隨手放在一邊，「一口氣給自己放了三個月假期的人，不是你嗎？我這才走了幾天。」
林志勛一時反駁無力，只好咧咧嘴。
韓嫣給兩人送了一杯熱水和一杯冰水進來。
接過熱水，顧衡抿了一口，身上生出些暖意，「最近都還順利？」
「那要看你怎麼界定順利這個詞了」林志勛聳了一下肩膀，語氣神情都有些微妙，「對金社長而言，應該算是很順利了。」
「多少？」
「大概三四億美元吧，他姐夫的動作手腳實在太不干淨，跟篩子似的」
「三四億美元」顧衡眼神微動，「胃口還真是不小。」
林志勛嗯了一聲，默默喝著冰水。
顧衡瞧著他的神色，提醒道，「sk那邊已經聯系好幾個公民團體了，你要做好準備。」
「我知道。」
坐在客廳的地板上，林允兒從打開的行李箱中往外搬著東西，
「阿爸你看，這個是在山城的時候給你買的，好像是什麼少數民族的特色」
看著她手中花里胡哨的帽子，林父臉色微妙，「好」
「還有這個，這個是在金陵買的，當時泰妍歐尼也給她阿爸買了一件」
「好」
「還有這個」
「好」
「還有這個，哦，這個是給歐尼買的，阿爸你不能穿」
林允兒尷尬地將一件碎花裙子塞了回去。
林父笑了一聲，趁機起了身，「先放那里吧，明天允珍那丫頭應該會過來，到時候我讓她自己帶回去就好了。」
雖然林允珍連孩子都有了，但他還是習慣這麼稱呼她。
「嗯嗯~」
「今晚在家里吃吧？我去洗菜。」
「唔」林允兒眨眨眼。
「還有事情要忙？」
「沒有沒有，我是在想吃什麼好。」
林允兒連忙搖頭，跟著起了身，「我來幫您吧。」
林父未覺異樣，只是笑著點點頭，「也好。」
跟在自己阿爸後邊，林允兒下意識模了模自己的肚子。
是讓某人單獨去吃晚飯好呢，還是自己勉為其難地吃兩頓晚飯好呢？
從冰箱中取出一小份昨天剛買的大白菜，林父將它遞給林允兒，「那你先把這個青菜洗了。」
「嗯嗯」
林允兒挽起頭發系上圍裙，一邊洗著青菜，一邊將淘米的活計也接了過來。
看著她的模樣，林父臉上的表情不自覺柔和了幾分。
察覺到他的目光，林允兒有些不自在，「怎、怎麼了阿爸？」
她還以為是自己方才的猶豫被林父看出了端倪。
「沒有，」林父笑著搖頭，「就是忽然想起來，以前你非吵著要跟你歐尼一起學做飯，但那個時候你都還沒開始長個子，腦袋都還沒灶台高拗到最後沒法子，只好搬了把小木凳子，讓你站著」
林允兒頰上微微一紅，將臉轉了回去，有些懊惱，「阿爸你怎麼總記得這些」
似乎天底下的父母總是如此，會將孩子年幼時那些幼稚可愛的言行在心中記上很久。
等到孩子長大了，再時不時重復著說一次。
「這有什麼」
「阿爸！」
「好了好了，不說了，洗菜吧。」
林父微笑著收回了目光
吃了一頓八分飽的晚飯之後，林允兒才與林父道別。
回到車上，某人正巧給她發來了訊息。
【顧衡】︰晚飯想吃什麼？
【yoona】︰隨便吃一點就好啦
【顧衡】︰？
【顧衡】︰你誰？
內涵她吃得多是吧
林允兒咬著牙，緩緩回了一個問號，「回去再收拾你」
將手機丟到一邊，她踩下了油門。
雖然漢城已經進入晚高峰時間，但好在兩人的住處距離這邊不算很遠。
十幾分鐘之後，她也就抵達了小區的單元樓下。
下車正要往前走，林允兒忽然記起下飛機之前顧衡的叮囑。
她的那盆寶貝冬石南，還寄放在便利店大媽那邊。
轉過身，她邁開腳步。
店里有些冷清。
大媽正坐在收銀台後邊，一邊吃著晚飯一邊看劇。
而她的那盆冬石南，這會兒正被放在收銀台上，枝葉女敕綠。
瞧見她進來，大媽放下快子，「歡迎！」
林允兒問了一聲好，「大媽好，我是來取這個小盆栽的」
「嗯？我怎麼記得是個男」
「他是我男親，」林允兒連忙補充道，「我們一起住在這里的，我以前經常來您這里買關東煮的。」
「關東煮」大媽微微一怔，忽然反應過來，「啊，我記得你的，記得的。」
順利從大媽手中拿到小盆栽，林允兒稍稍松了口氣，「謝謝您的照料！」
「這有什麼？每天灑點水就是了。」大媽豪爽一笑。
林允兒再次道了一聲謝。
看著她的背影，大媽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還需要買其他東西嗎？大媽也可以幫忙的。」
「誒？」林允兒疑惑地回過臉。
幫忙買東西？
這個措辭有些怪怪的，但又似乎沒什麼問題。
一時想不出問題所在，她搖了搖頭，「不需要啦，謝謝您。」
與大媽道別，林允兒捧著自己的小盆栽出了便利店。
抬頭便看見正在單元樓下等著自己的某人。
下意識嘴角輕揚，她抱著小盆栽加快了腳步。
「跑這麼快做什麼？」顧衡笑著擁住她。
「當然是因為」林允兒臉上神情溫柔，抓起他的手就先咬了一口，「有人迫不及待想被收拾了！」
某人在聊天小窗里說的話，她可還沒這麼快就忘了。
「大明星當街家暴？」
「誰跟你一家了？」林允兒咕噥著，拉著他回了電梯里。
顧衡按下數字，又瞥了眼自家女友懷中的小盆栽。
小一個月未見，它倒是長得越發青翠了。
「大媽沒有查你身份就給你了？」
「我跟她說，我以前經常來她這里買關東煮，然後她就說記起我了~」林允兒朝他挑挑眉，「機智吧？」
顧衡聞言皺了皺眉，下意識道，「每天去她店里買關東煮的人那麼多，怎麼就偏偏記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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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是因為我自帶光」
林允兒小姐正習慣性地臭屁得瑟著，但話到一半又忽然停下。
我記得你的，記得的
還需要買其他東西嗎？大媽也可以幫忙的
林允兒嘴唇微微翕動。
便利店大媽確實「幫」她買過一次東西
「怎麼了？」顧衡見她臉色忽然漲紅，有些訝異。
「沒有」林允兒抿了抿唇。
「真的沒事？」
磨了磨牙齒，林允兒忽然伸腳在他鞋上重重踩了一下
吃飯洗漱之後。
顧衡偏頭看向正窩在沙發上揉肚子的自家女友，忍著笑道，「喝茶嗎？」
他也是吃到一半的時候，才忽然意識到某人已經吃過一頓晚飯。
林允兒兩手捂著臉，丟人地點了點頭，「喝」
要不是外邊天氣太冷，她都想拉著顧衡陪自己出去散步消食了。
顧衡翻找出茶具，又煮了一壺水。
林允兒從沙發上下來，抱著平板電腦蹭到了他旁邊貼著。
「在看什麼？」顧衡好奇問她。
「論文」林允兒打了個哈欠，額頭抵在他的肩側，語氣低沉。
顧衡一怔，「還沒寫完？不是已經寫了」
在他的記憶里，林允兒小姐似乎從十一月初的時候，就已經用無比顯眼的字號寫下了論文的標題。
「當然寫完了！」林允兒氣呼呼撞了他一下，「我是在準備答辯，你小看誰呢！」
雖然在學術縫合上她向來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為著畢業考慮，磨磨蹭蹭地也還是將畢業論文的字數湊夠了。
「原來是這樣」瞥了眼她的平板電腦屏幕，顧衡一邊沖泡茶葉，一邊安慰道，「本科學生畢業論文的答辯一般不會很難的，你又是戲劇專業」
見林允兒還是有些擔憂，他輕笑著道，「不然你就記住一個原則，答辯答辯，答而不辯，低頭道歉」
林允兒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歪倒在他身上，「這樣子真的沒關系嘛？」
「反正現在外邊那些網友、粉絲也都知道我們允兒的學術水準了。」
「呀！你還好意思提，要不是你，我至于背上這種名聲嗎？！」
「問題不應該在于你騙了徐賢的紅薯嗎」感受到林允兒危險的目光，顧衡輕咳一聲，「喝茶吧，邊喝邊看，慢慢來吧。」
「哦」林允兒小姐頹然繼續著自己的學習大業。
抿了一口熱茶，顧衡打量著林允兒.
Kakao的事情接近了局，之前想到要去林家拜訪的事情，這段時間似乎應該著手準備一下
不過這件事，還需要看看林允兒的想法
他默默思忖著。
而他視線里的林允兒，經過十分鐘的努力，也終于放棄了今晚的學習大計了。
今天這份習，就學到這里。
剛抬起頭準備找個劃水的理由，她便發現某人正瞧著自己看，神情還有些奇怪。
「你盯著我看做什麼？影響我學習。」在呆了一秒之後，林允兒小姐張口就來。
「有哪條法律規定了，不可以盯著自己女親看嗎？」顧衡扯了扯嘴角，無語一笑，「還有，你自己學習不認真，少賴我身上。」
「我哪里不認真了」林允兒滴咕著為自己的清白辯解了一句，然後岔開話題道，「老實交代，你到底在打著什麼壞主意？」
「也沒什麼，我就是在想啊」顧衡撐著下巴，嘴角忽然彎了彎，「讓你去讀個研究生怎麼樣？」
林允兒一呆，干笑一聲，「你是開什麼玩笑嗎？」
「不是啊，」顧衡饒有趣味地看著她此時變化萬千的表情，「之前不是跟東國大那邊的影像制作中心有合作項目嗎，我看他們掛靠在你們那邊，正好還開設有藝術碩士的專業」
見顧衡分析得越發正經，林允兒嘴唇顫抖兩下。
拉了拉顧衡的衣角，她小聲道，「顧衡」
「嗯？」
「我、我們去睡覺吧」
「現在還早。」
林允兒堵住他的唇，眨巴著眼楮，「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