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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對峙時機

六月初十。

隨著使者不斷往來聯系,經過大量溝通之後,蘇、宋兩國之君,各自率著車架來到兩國疆界,在一個叫做鴻壁的小城外,築壇祭天,宣告盟誓,正是締結了盟約。

隨後兩國各自撤離了邊界屯駐的重兵,只留下地方的府縣兵維持治安,不再彼此敵視對子。

蘇國也派出五萬精兵,正式進入宋國領地,匯合了宋國神劍軍後,七萬精銳大軍北上,駐扎在了郁林郡的北部門戶蒼梧府。

兩國用意很明顯,就是聯合到一起,以對抗楚國的承重壓力。

這便像是個信號一樣。

隨著蘇、宋兩國聯軍行動,南海國也終于打起精神,在國內到處攤派拉丁,收刮了五萬壯丁,並原本的五萬常備兵馬,抽出了一支十萬人的大軍。

不過這十萬大軍倒是沒有北上,如蘇、宋兩國一樣,想的御敵于國門之外。

而是直接屯駐在了國都南海城內,一副打定主意死守,就是不肯外出的模樣。

接著是寧國。

在接連見了數波南海國使者之後,寧國天子沉丘,借口南疆不寧,宵小頻生,需以力鎮之。

于是這位建武天子宣布,正式擺駕西巡,帶著五萬禁軍,浩浩蕩蕩的前往了豫章,準備在這里檢閱諸營兵馬,用烈烈軍威,震懾天下不臣人心。

嗯。

寧國口中的宵小,不用多想,說的自然就是楚國了。

而沉丘西巡,目的也很明確,針對的就是楚國。

雖然名義是檢閱兵馬。

可眾所周知,凡大軍出征,將帥必須要清點兵馬,檢閱士卒,祭祀上天,振奮士氣的。

寧國天子跑到豫章郡,說不定檢閱檢閱著,就直接宣布親自掛帥,然後領著幾十萬大軍西征了。

這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畢竟隨著沉丘的到來,寧國與楚國的交界之處,已經聚集了六十萬寧國大軍,此外包括天子本人在內,還有十位先天宗師。

可以說,除去地方各郡的鎮守兵馬,還有防御梁國的北疆精銳。

寧國所有能調動的機動兵力,都已經匯聚在了楚寧邊界之上。

對方只要開戰,便是對楚國的傾國之戰,沒有留絲毫的余力。

如此的態度,已經說明了寧國做好了開戰,並且開一場傾國之戰的準備。

而隨著蘇、宋、南海、寧國接連的兵馬調動,此時在楚國東、南兩處方向,在邊界之上,已經聚集了各國七十七萬大軍。

這些兵馬毫無例外,都對楚國飽含敵意,並且隱隱聯合到了一起。

只要楚國膽敢對任何一方發動進攻,那麼剩下的三方,必將毫不猶豫的從四面撲來,撕咬向楚國。

此即為牽一發而動全身,無可避也。

由此可見,近些年隨著楚國不斷擴張,帶給周邊各國的壓力有多麼大。

能讓蘇、宋這種天敵,蘇、寧這種世敵,紛紛摒棄前嫌,聯合到一處,共同對付一個敵人。

說出去,陸淵也算名垂千史了。

……

各國聯合到了一起,隱隱組成了一個針對楚國的聯盟。

可戰火的陰雲,並未立刻點燃。

壓抑的氛圍,除了繼續籠罩著整個揚州外,依舊還在醞釀著。

雖然外界紛紛猜測,甚至已經下了判斷,楚國將要南征。

可事實上,陸淵對于這場大戰,倒是並不怎麼著急。

原因也很簡單。

此時時機尚不成熟,或者說,他還沒有完全的把握。

所謂沒有把握,並不是指他沒信心,能在出兵南征之余,應付寧國的壓力。

如今寧國雖然強大,有著十四位先天,以及擴增到八十萬的兵馬。

可以上這些,並不足以讓陸淵畏懼。

如今楚國也有十位先天,常備兵馬也已經擴增到了六十七萬之多,另外還有李雄以及他統帥的十萬附庸國兵馬。

此等實力,比起寧國也相差無幾。

真打起來,憑借陸淵和兩個分身的實力,楚國比起寧國來說,于高端戰力上,反倒還更有優勢些。

再輔以規模相等的常備兵馬,陸淵完全有著這個自信,能在南征的同時,擋住寧國有可能的進攻。

所以寧國不足為慮。

真正讓他感到忌憚的,還是以紫雲道為首的九州仙門。

當今之世,陸淵已是站在最頂端的那一小批人,放在外人的說法,那就是道主級的人物。

可道主級人物,卻也不代表著,完全高枕無憂了。

在寧國那邊,同一級別的人物,便有紫雲道主。

同時紫雲道內,修有法力的修士,數量亦是不少。

以上這些人,都是有著足夠實力,能威脅到陸淵安全的強敵。

現在紫雲道明顯站在了寧國的陣營中,陸淵要是對寧國動手,或者說與寧國交戰,很難說這些修士會不會直接插手其間,幫著一起對付他。

這種情況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一想到自己可能要對付一個仙門的所有修士,陸淵哪怕再是自信,也難免感到棘手忌憚。

正是由于此點,哪怕如今楚國各部兵馬已經就緒,調撥的糧草也已經到位,隨時都能發動一場南征。

可如此萬事就緒的情況下,他還是沒有下令進攻。

任由外界紛紛擾擾,各種消息傳得滿天飛。

楚國依舊不動如山,只是繼續聚積兵馬糧草,做好了一副隨時出擊的模樣。

不得不說,這副姿態,反倒又讓外人有些琢磨不透了。

這想打又不想打的模樣,令無數人橫生猜疑,搞不明白楚國到底想做什麼?

而楚國數十萬大軍引而不發的狀態,也令周邊各國深感忌憚,生怕楚國又在弄什麼陰謀,又為了自保,不得不跟著聚集大軍。

宋、蘇、南海、寧、梁、周、大理、南詔……

這些與楚國接壤,同時也與楚國有著矛盾或仇恨的國家,因為楚國聚集重兵的舉動,也不由紛紛跟著一起,或多或少的也開始聚集兵力。

長江南北之地,變相的陷入了一種詭異的軍備競賽當中。

而這種競賽一開始,立時讓許多人叫苦不迭。

聚集重兵,引而不發,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想做成此事,需要聚集大量可以隨時動用的精兵,以及數量更多的,為精兵提供各種輔助的民夫。

只是這一點,便代表著無數的人力被調動。並且在調動期間,被征用的人完全不事生產,只是純粹的消耗物資。

這就意味著海量的物資,在被無意義的消耗著。

就如楚國。

以陸淵所知的,為了南征,他調集了十萬附庸軍,以及六萬禁軍。此外還有為了運糧,以及服務這些兵馬的二十五萬民夫。

以上總計四十一萬人,全都是胃口頗大的壯年男子,再加上一些牲畜的消耗,楚國每日付出的糧食,便足足有一萬石糧。

一天一萬石糧食,一個月就是三十萬石,一年就是三百六十萬石糧食。

就這,還是因為大軍屯駐不動,沒有長途運糧的緣故。

要是隔著數百上千里運糧,那這個糧食消耗還要翻倍,甚至翻數倍,達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

這還只是純粹的糧食消耗。

此戰陸淵抽調了二十五萬民夫,這也就代表著地方上少了二十五萬,作為主要勞動力的青壯男子。

為了湊夠這些人,陸淵幾乎將洞庭郡南部六府的青壯男子,全都征發了。

而少了這些人參與地方生產經營,幾乎可以想見的,沒了主要生產力,洞庭南部六府的糧食出產、商貿活動,都將遭到致命性的影響破壞。

此六府之地,今年稅負爆減,甚至入不敷出,需要中央財政補貼,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一場和平對峙,還未開戰,楚國的各種消耗就已如此之大。

那麼作為同樣受到楚國影響和威脅,不得不緊跟著調動大軍,來一場靜坐對峙的其它各國,應當也是同樣如此了。

楚國坐擁江漢以及洞庭兩大產糧地,並且西川平原經過這幾年的移民屯墾,也重新開發了出來,成為又一產糧地。

有著三大產糧地在,還有楚國這些年積攢的四千萬石糧食在,一年區區數百萬石的糧食消耗,陸淵自問還能撐得住。

而且隨著打下了漢中郡,獲得了當地的一百六十萬戶口,以及今年年初從隴西郡擄來的三十萬民眾,楚國如今的總人口,已經正式突破了千萬大關,達到了一千零七十余萬之多。

在人口上,已經正式達到了霸國的標準。

有著這麼多人口在,地方上少了二十五萬民夫生產,影響也不會太大。

所以繼續維持如今這種消耗戰略,楚國是沒有半點問題的,別說一年半載了,就算維持個十年,也毫無問題。

可楚國能做到的事情,別的國家就不一定了。

東邊的寧國,近些年來承平已久,積攢了不少家底,同樣也是霸主之業,和楚國對耗,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但南邊的蘇國和宋國,這就不一定了。

蘇、宋兩國,地處南荒之地,國內本就貧瘠,多山少平原,向以窮苦著稱。

也就宋國好上一點,國都宋平所在的區域,有一塊紅河平原在,勉強算是半個產糧地,可依舊算不得富裕。

且前些年跟著楚國一起打西南夷,各自都開拓了不少領土,設置了郡縣。

開疆拓土,對于一個國家來說,本是件好事。

代表著武功強盛,同時也能增加戰略縱深。

只是凡事都有兩面性。

兩國開拓了新的領地的同時,自然也承擔了開發新領地的負擔。

想先前陸淵為了開發洞庭、黔中、西川諸郡,可是接連執行了好幾次百萬規模的移民工程。

最巔峰的時候,楚國需要負擔兩百余萬的移民生計,包攬他們長途跋涉,在新家園建好屋舍,並投資一部分農具種子供他們初期生產,還有半年乃至一年的無償糧食供給,以及三年之久的免稅期。

此外還要在移民地區屯駐重兵,負責清理野獸、流寇、當地頑抗的土人,以及鎮壓移民的動亂。

以上種種,哪一個不是極為耗費資源?

最艱難的時候,為了養活這些移民,開發新的領地,維持地方駐軍,楚國每年都要耗費數千萬石糧食,以及同等數量的銀子。

當初為了支撐這些消耗,陸淵可是將舉國三郡十七府,六百余萬百姓的一切生產,都投入到了這場移民工程之中,甚至最後還要靠著在外掠奪,才勉強支撐了下來。

于是有了如今苦盡甘來,成就霸業的昌盛氣象。

可當初楚國有這個底蘊,來支撐移民,蘇、宋兩個小國,哪來的這個底蘊?

蘇國本來就因為頻繁的動亂和戰爭,百姓一直陷于困苦之中,向來以窮著稱。

如今要負擔半郡四府的移民,還要養活國內五萬的兵馬,以及數量眾多的權貴,早已經到了極限。

宋國好上一點,有這個紅河平原撐著,勉強能維持移民消耗。

但宋國除了移民之外,還采取了強軍政策。

以一個兩百萬人口的小國,養活了十五萬的常備兵馬,堪稱窮兵黷武。

種種政策,簡直是當初翻版的長沙國。

陸淵是知曉自己在長沙國時期,國庫里面到底有多麼窮的,那是能餓死耗子的程度。

宋國為了壯大,采取了同樣的政策,使國力迅速增長的同時,也同樣令國內變得窮困。

所以這兩國,跟著陸淵玩了靜坐對峙的游戲之後,很快便國庫窮竭,錢糧短缺,難以為繼了。

僅僅只是兩月時間,到了八月初的時候,原本因為蘇宋兩國之君盟誓,臨時拼湊而出的七萬聯軍,很快就因為錢糧困乏,隱隱有著分崩離析的節奏。

若非緊急時刻,南海國那邊調撥過來的一批錢糧,幫兩國續了一波血。

怕是兩國盟約,就要因此正式崩潰,徹底化為一個名義,形同虛設。

只是就算如此,南海國也國力有限,不可能無止境的供養兩國。

拖的時間長了,終有一日,三國會因為錢糧不濟,不得不撤軍退兵,放棄與楚國的對峙。

而寧國那邊雖然得知了消息,知道聯軍形勢有些不妙。

可寧國與蘇宋兩國之間,遠隔千里,中間還有重重山嶺阻隔。

此等情況,就算寧國有著充足糧食,但想要轉運到蘇宋兩國境內,耗費也是一個令人窒息的數目。

長途轉運之下,供應兩國七萬兵馬,幾乎不亞于供養七十萬大軍。

如此大的耗費,寧國也吃不消。

而且為了這麼點兵馬,耗費如此之大,也太過不值。

有這麼多錢糧浪費,還不如在國中再招二三十萬兵馬。

這樣也算是增強了自己實力,把錢糧用在了自家身上。

所以遠在千里之外的蘇宋兩國,寧國也有些鞭長莫及,愛莫能助。

只是嶺南之地,位置也很緊要。

不僅能牽制楚國大量兵馬,從另一處戰線拖住楚國。

維持蘇、宋、南海等國的存在,也能斷絕楚國侵佔嶺南,獲取此地人力物力的圖謀。

所以此地絕不容有失。

內外交困之下,四國聯軍這邊,都有些坐不住,想著是否要主動發起進攻,自己開啟戰端了。

既然楚國不來,那我自己過去。

就不信四國合力,傾盡百萬之兵,還打不贏一個楚國了?

不過,雖然這個提議屢屢被人提出,可近些年楚國兵威太盛,陸淵戰績太過亮眼,各國忌憚他與楚國的實力,一個個猶豫著都不敢主動進攻。

四國彼此間,都想讓其他成員第一個動手,好試探楚國底細。

可這種如意算盤,每個人都在打,又每個人都不願吃虧。

彼此算計之下,此計,也就只能一直存在紙面之中了。

只是雖然如此,但不管是聯軍一方,還是陸淵這邊,心里都很清楚。

如今這種對峙狀態,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

在聯軍,或者說聯軍內的嶺南三國支撐不下去前,他們肯定會提前發動,向楚國動手的。

楚國想要靠著這種以家底耗死對手的手段,贏得這場戰事的勝利,終究只是奢望。

那些敵人都不是傻子,不可能眼睜睜的坐以待斃,看著楚國逐個擊破盟友,一步步壯大,然後吞吃所有的。

現在唯一的不確定因素,也就是嶺南三國能撐多久,或者說他們的耐心有多久了?

對此。

陸淵估算,以三國的家底,可能最多再撐兩三月,或者更短些。

一兩月內,便要忍不住,提前發動進攻了。

而他這邊,事實上也有些忍不住,想要發動南征了。

因為隨著時間過去,四國聯盟間的聯系越來越緊密,隱隱有著形成一個以寧國為首,合縱針對楚國的盟會趨勢。

同時四國內部,軍事實力也在迅速擴張,時間拖得越久,這些敵人就越強大。

不趁著他們還沒完全合為一體,軍事實力發展到極限之前,提前將他們的聯盟擊破,趁著他們虛弱的時候,率先攻滅幾個弱小勢力。

那麼等聯盟成長起來,楚國再想攻滅他們,需要付出的代價,可就遠比現在要多得多了。

所以陸淵同樣也有些按耐不住,想要率先發動戰爭了。

只是如前言所說,九州之內最大的變數,各大仙門還在,紫陽道還在,所以他忌憚之下,也只能強行忍耐住動兵的心思,繼續等待著機會。

好在這個機會,等了兩個月之後,終于來了。

神武十年八月,一連兩道消息,先後傳入了巴陵。

首先是雪原那邊,得益于今春聯合攻勢嘗到的甜頭,雪原蕃人派出使者,想要邀請楚國,于今秋的掠糧之戰中,一起攻打周國。

然後就是飛霜道。

道主莫離領著門人,親至巴陵,向陸淵辭行。

隨著時間過去,一年之期終于到了。

這些九州各大仙門,其實已經準備依約而行,北上北冥幽都,舉行舉界飛升的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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