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的更替,必然會導致一代新臣換舊臣。
那麼曾經的地位也將洗牌,所有的新仇舊恨也就都到了清算的時候。
在這個節骨眼上,任憑是多麼兩袖清風,或權勢滔天的臣子,也都必須要選擇一個隊伍,千百年來一直都是這樣的游戲規則,千百年之後也依舊會如此。
而陳家家主既然身為二皇子的老師,那這隊伍就算是鐵鐵的綁定了,想換都換不了。
所以讓二皇子握緊這枚籌碼,便成為了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必須比其他的勢力更早的接觸到秦公子!」
可是
「呂慈呂慈」陳牧陽一遍遍的念著這個名字。
父親把整個家族的希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竟然被這樣一個人亂攪合。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但他就像是鞋里的一塊石頭,讓陳牧陽每走一步都膈應的心煩意亂。
末了,他長嘆一聲,如釋重負般︰
「哎殺了吧。」
入夜。
元澧河畔的煙花可不管什麼皇朝的更替,它就可了勁的竄上天空,然後綻放,反正自己一輩子也就那麼一個瞬間。
畫舫前,呂慈還在跟朱砂姑娘科普篩查梅毒的重要性。
這不是他愛管閑事,只不過這個時代沒有系統的防疫概念,男人嫖上頭了,哪還管你什麼傳染不傳染的,滿腦子就剩下搗蒜了。
身為一個愛崗敬業的醫務工作者,這種事兒他當仁不讓
于是就出現了一個郎中,在青樓門口拽著花魁娘子講淋病的獵奇場景。
還好朱砂化了妝,不然周圍的人一走一過認出來了,那這條街都容易出現踩踏事件。
「所以我覺得,你身為朝都城的花魁,行業的領頭人,必須承擔起基礎防疫的宣傳工作,定期去各大青樓門口發送傳單,普及傳染病的危害,講解傳播途徑,關愛女性健康,從我做起哇啦哇啦哇啦哇啦」
朱砂一臉無奈的職業微笑。
這個男人還挺絮叨的。
「呂先生,時候不早了吧。」她提醒道。
「啊?是麼」呂慈這才意識到,煙花都快放完了。
來青樓出診本來就有些不太正經,直到半夜才回去,那就更說不過去了。
他回過身,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那倆人,萍兒似是有些焦急,怕回去晚了讓小姐擔心,但是又不敢打擾姑爺,只能急的來回踱步;而董富貴則歪著圓乎乎的大腦袋,看著人群中的花魁娘子,一臉豬樣,時不時‘嘿嘿’的樂幾下,嘴角有哈喇子的痕跡。
呂慈懷疑他已經完事好幾次了。
「嗯,那好吧,我確實得回去了不過你要切記我今天跟你講的知識哈。」
朱砂忙點頭,心道︰「你的話都奇奇怪怪的,怎麼可能記得住」
反正就這樣,醫館三人很快坐上了一輛馬車,朝著南城的方向而去。
朱砂總算是輕呼一口氣。
這麼晚了還沒回船上,也不知道今晚的那些公子哥們已經急成什麼樣子了。
不過急就急吧,相比那些附庸風雅和逢場作戲,朱砂似是覺得,听呂慈滿嘴奇奇怪怪的絮叨還更有意思一些。
剛想到這,突然的,她皺了皺眉。
因為她看到了另一輛馬車從眼前駛過,朝著呂慈等人離開的方向行去。
「嗯?什麼人會跟蹤一個鄉野郎中?」
車廂里,董富貴終于是有了跟呂慈說話的機會。
「老呂,你是怎麼認識花魁娘子的啊?」
「老呂,我今天突然覺得,醫術好像也是可以泡妞的。」
「老呂」
「好了!」呂慈打斷了董富貴的話,表情頗為嚴肅︰「如果掌櫃的問起來,今天咱們出診都干了些什麼,你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吧。」
董富貴身為一個合格的狐朋狗友,這種事情自然是很在行的,當即就還以一個「你放心」的表情。
其實呂慈這一整天下來,干的都是正事,但是女人麼,總得挑點好听的跟人家匯報不是。
于是,他又望向了小丫鬟。
「萍兒啊,姑爺這一天都干了些什麼,你都看在眼里了是不是?」
「嗯!」小丫鬟乖巧的點了點頭。
「那回去後,你就照實說,懂了麼。」
「嗯。」萍兒繼續點頭。
呂慈尋思了一下,覺得還是有些不妥︰「這樣吧,你先跟我匯報一下,我听听看。」
「咳咳。」萍兒清了一下嗓子︰「姑爺一整天都跟花魁娘子在一起,晚上還和花魁在青樓前聊了好久,直到深夜才回家。」
「噗————」呂慈好懸噴出來點啥。
「不行不行,你這麼說太籠統了,你得說的細致些,不然會產生誤會。」
「哦要細致些」小丫鬟似懂非懂︰「那姑爺離開藥堂後,就跟花魁娘去了另一個女人的家里,姑爺讓那個女人躺在床上,很溫柔的模了那個女人的身子,還關切的問疼不疼」
「別說了,別說了。」呂慈痛苦的揉著臉︰「萍兒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你故意想要借刀殺人吧。」
正郁悶著呢
只听「 當」一聲,車廂 地一晃,然後是馬匹的一聲嘶鳴。
「怎麼了?!」董富貴險些跌坐在地,趕緊掀開車簾往外望去。
然後就發現,好像是和一輛車撞上了。
馬車也能追尾?
「瞎吧!你媽生你時候忘扣眼窟窿了?!」車夫脾氣也是爆,蹦下去張口就罵。
車廂里的幾人很郁悶,這大晚上的,本來就著急回家,還出交通事故,只得趕緊下車看看什麼情況。
可剛出車廂
呂慈便震驚的看到,剛才還滿嘴污言穢語的車夫已經被一個人捏住了脖子!滿臉漲的通紅,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人面部稜角分明,身子瘦長,一身青衫,卻也掩蓋不住那股子陰戾氣質。
看到車廂里有人出來了,曾哥緩緩的轉過頭,神情平靜,絲毫不顧及手上不斷掙扎的車夫,視線挨個掃過幾人的臉,最終停下
「你就是呂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