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的銀河市燈火通明。
哪怕世界再怎麼變化，但在繁華之間，熙攘的大排檔依舊不缺這一份人間煙火氣。
或許這才是獨屬于人類的情調，也是每個人心難以割舍和忘卻的那份情懷。
按照張豐劍所給出的地址。
方木很快去到了小吃街，隨後找到了他們。
此時此刻，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宋語冰和張豐劍。
一旁重桉組的李泉等人也全都來了，基本上都是老面孔完全不陌生，所以方木也沒有太客氣，直接走了過去坐下。
張豐劍第一個看到了方木，眼楮一瞪，隨後笑罵道︰「靠，你小子總算知道回來啦，這段時間去哪了，在國外最近也不太平吧？」
听到了張豐劍的話，幾人這才紛紛抬頭看向了方木。
方木揮了揮手，隨後坐到了宋語冰的旁邊，二人相視一眼，露出了微笑。
其實來的路上就已經在微信聊過了，所以看見方木後，宋語冰也沒有太過驚訝。
不過很明顯，對于之前方木沒能及時回復微信的事情還是有些怨氣。
只是方木也很無奈，因為之前他們發微信詢問自己近況的時候，他正在稀材之地殺行尸走肉呢，所以很難及時的回復。
「還行吧，去國外主要就是找生意去了，也沒啥時間玩。」
方木敷衍的說著，掃視了一下幾人。
從眼神很明顯的看出，情緒氣氛不是特別的高漲，多半就是因為可能快要下崗的緣由。
也沒廢話，拿起啤酒就直接開喝了。
來之前，他還覺得自己這次是帶著目的和任務的，要好好的安慰一下他們。
只是當看到張豐劍和宋語冰後，卻又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畢竟都是認識很長時間的朋友，性格大致都熟悉，這種事情自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所以只能融在酒里了。
幾人一瓶接著一瓶，天南地北的說著，有一搭無一搭的釋放著郁悶。
如果放在往常，可能張豐劍就要組織氣氛，或者開他跟宋語冰的玩笑了，不過這次倒是沒有，而且宋語冰的話也很少。
干了一杯之後，方木想了想，決定還是開口。
「張隊，其實事情我都听說了，但我覺得，咱也不能太過消沉，天無絕人之路嘛，再說也不算徹底離開警局，文職散職都是警察，而且沒準哪天你們也會成為能力者，擁有基因變量，到那個時候還是可以繼續維護正義，懲治犯罪。」
張豐劍聞言，隨後無奈的笑了笑︰「不用安慰我們，其實這幾天我們也都想開了，是能力者的話早都是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方木︰「官方上頭，就沒有一些別的辦法或者渠道？畢竟你們都是骨干老人，而且經驗豐富。」
張豐劍︰「嗯，官方也不是沒有通過選拔篩選一批人的機會，只要听過選拔和篩選，就能獲得器官移植的名額。
你還記得小冰她們很早之前參加的那個，全銀河市的精英選拔大會嘛？其實那一次就是篩選的前奏。」
听到了張豐劍的話，方木也是想到了這些。
之前好像是有一段時間，宋語冰是參加了一個什麼銀河市召開的警員精英選拔，還培訓了很長時間。
不過那個時候他並沒有特別的在意，因為听宋語冰說，好像就是給預備提干的警員準備的。
不過沒有想到，原來那個時候，銀河市上頭就已經在為能力者變革做準備了。
只是想到這，方木將目光投向了宋語冰。
「那宋警官，你之前不是已經通過了第一次選拔嗎？那後續呢？是不是……」
說到了這里，方木沒有繼續。
而宋語冰則是搖了搖頭。
一旁的張豐劍看到，有些無奈說道︰「她的確是可以通過，不過這也僅僅是海選，因為最終名額數量十分的少，所以需要再進行層層的面試，直至最後確定人員名單，能夠真的被選上的，也是鳳毛麟角。
關鍵是，要面對器官移植給自己，這其實是很難做出決定的。
而且像我這種老家伙，基本上已經很難了。
如果真的要培養的話，大部分也都是年輕的人才行。」
方木很是疑惑︰「所以…宋警官這邊是拒絕了？」
宋語冰︰「還在考慮，因為就算是真的能夠拿到那少的可憐的官方移植名額，那後續也要進入能力學院進行系統的學習和訓練。
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體系，是不能畢業，也不能歸回警局的。
所以我還在考慮。」
方木︰「……」
張豐劍有一些恨鐵不成鋼︰「唉，你說說這她跟李泉兩個人，明明有這麼好的機會卻不把握，看的我簡直是干著急呀。
要不是我年齡稍微大了一點，我肯定也會參加的。
不過今後也的確是年輕能力者的時代了，上了年紀的，就算是移植過後，據說大概率也很難成為強者，所以，剛放要培養的，必須是有足夠潛力的人選。」
一邊說完，張豐劍 灌了幾口啤酒，神色閃過幾分羨慕和落寞。
身不逢時可能說的就是他這種。
如果放在年輕的時候，以張豐劍的能力絕對不輸任何人。
但是現在，有了家庭和孩子，很多事情沒辦法兩全，身體也不太能允許。
方木听著他的話，還是十分能夠了解張豐劍的，想了想他開口安慰道︰「張隊，其實也沒必要這麼悲觀，現在的器官移植已經逐漸成熟了，而且設備也十分的發達，如果要是真想的話，根本不一定非要依靠官方的審批名額，實在不行，咱就自己出錢，找個地方移植也完全可以。」
張豐劍笑罵道︰「得了吧，你小子真能拿我開涮，你也不看看能力者機構最近所開出的報價。」
「報價？」
「是啊，一個最低的D級能力者器官，且覺醒能力很普通的那種，可能都要千萬，好一點的能力，甚至都要上億，普通人怎麼可能支付得起？」
跟我借啊，想要就說我有啊…方木沒有直接說出心里話，他想了想隨後說道︰「其實辦法還是很多的，實在不行就…貸款也行啊，能力者器官移植貸款，首付估計一百萬就行，然後剩下的分期，等移植成功，成為了能力者，再慢慢還貸唄。」
「……」
「？？？」
此話說完，想移植和不想移植的都沉默了。
張豐劍無語道︰「方木啊，你還真是不懂，這種項目雖然有了，但就算是跟銀行做移植貸，對方也要查你成為能力者後的行業。
如果我要是做其他的工作倒是還好，比如當個大公司保鏢等等，工資肯定很高，但我是當警察，即便是能力者也賺不到幾個錢，根本還不起。
而且，我要是不做警察了的話，我也根本沒有必要去移植能力者的器官部件，這跟我的志願是相悖的。」
方木半開玩笑著說道︰「嗨，早說啊張隊，我有錢，如果你要是實在想的話，可以跟我借嘛。」
「得得，算了吧。」張豐劍無奈搖頭︰「你快上一邊待著去，知道你有點錢，但是也不能這樣花，現在全球變化多快呢，指不定之後這些錢會貶值成什麼樣，所以啊，你有這些錢還是趕緊先把自己穩定住吧，到時候搞不好我們下崗了，有可能還會投奔你呢。」
方木聳聳肩︰「我無所謂啊，我的事業肯定沒問題，以後還有賺大錢的機會，雖說銅臭了點，跟你們這些有覺悟的比不了。
不過說到這，我听說不久之後，可能會進入3.0時代，到那個時候就不僅僅是基因變量了，也有可能會有機械改造，到時候試試AI機械植入也行。
大不了安裝幾個外置骨骼，反正都是變強嘛，哪種都可以。」
張豐劍點點頭，表示認可︰「這個我們也清楚，听上頭的人說過，好像AI芯片植入，外置機械骨骼，要比基因變量便宜。」
方木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其實不一定便宜的，畢竟老話說的好，富人靠科技，窮人才變異，所以，越是精良的科技產物，價格可能越是昂貴。
不過之所以說可能會便宜，極大概率是材料上會有區分，或者是AI智能芯片的高低。
稀有金屬材質的外置機械當然貴。
但也有可能是破銅爛鐵的山寨貨，自然就便宜，這是給底層準備的。
這些話方木自然是不準備說的，至少在他這里，也不會讓張豐劍混到去安裝破銅爛鐵的殘次品。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到時候怎麼樣誰也沒法說，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真想著，張豐劍那邊又開始發牢騷了。
「唉，方木，你說說宋語冰和李泉這兩個人啊。」
一邊說著，張豐劍指的是宋語冰還有李泉︰「我是真的恨鐵不成鋼，告訴你倆，機會可能只有一次，今天喝完這頓酒，明天你倆就全都跟我去參加名額選拔，無論怎麼樣，機會擺在眼前就得珍惜。
你們的年紀還年輕，不應該是灰心喪氣的時候。
可別忘了你們當初參加警校時候的宣言。
不論是在什麼樣的時代，身為警察，永遠都是要將保護人民安全放在第一位，那是我們的最終使命！
小冰，你父親…咳，老師當年也說過，當真正需要我們的時候，必將義無反顧！
都忘了嗎？」
宋語冰搖頭︰「沒忘。」
李泉︰「不可能忘。」
張豐劍滿意的點頭︰「沒忘就好，我條件不允許沒關系，我也一樣可以奮斗在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你們也一樣，不需要理會我，如果能拿到名額，我會更加的高興。」
說完之後。
桌上幾人也都是默默點頭。
方木一直從旁听著，沒有插嘴。
一頓酒，喝了大約幾個小時才結束。
方木都不知道跟了多少瓶，只不過不知為何，張豐劍宋語冰和李泉他們，似乎是怎麼喝也都不醉，直到最後叫了代駕上車之後，才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無奈，方木只能是負責將他們一個個送回去。
最近的李泉，死後順路又將宋語冰送回了住處。
張豐劍住的稍微遠點，方木最後是送他。
半個多小時。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
攙扶著張豐劍下車，隨後朝著小區里面走。
此時張豐劍已經恢復了一些，拍了拍方木，隨後他從口袋拿出了一根煙叼在嘴里。
「方木老弟。」
「咋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萬一哪天咱銀河市遭受到那種…就是難以承受的打擊，到時候你能不能……」
「什麼？」
話說到這里，張豐劍猶豫了。
方木則是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張豐劍想要說什麼。
而此刻對方忽然一笑︰「哈哈，沒事，我就是萬一哪天我真的下崗了，在銀河市沒地方混，你可要記得給我某個好差事。」
方木听後一笑︰「放心吧，這都小問題。」
張豐劍點頭，抽了兩口，隨後將半截煙丟在地上捻滅︰「行了，不用送了，我自己上去就成，你嫂子跟孩子估計都睡了。」
「行，那你慢點，我回去了。」
方木點頭，沒再送，看著他朝著門棟走後，自己也是轉身離去。
只是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此刻已經做出了響指的姿勢，最終還是沒能打出來。
很顯然，張豐劍最後想要說的，可不是讓自己給他找工作。
方木自然不可能感受不出來，張豐劍想要表達的是什麼，很有可能那句話的後半句，應該是問自己會不會‘站出來’。
不過不知道為何，他最後沒問。
或許是擔心，如果問了自己，那就代表著，張豐劍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而不問，可能也是想保持當下這種狀態吧。
方木本能是想釋放紅色神經元，看看張豐劍在顧慮什麼，但最後也是放棄了。
他雖然不喜歡當英雄，但更不喜歡拿異能對準朋友。
順其自然吧。
方木隨後走出了小區。
而此刻，
在三樓的樓道里，張豐劍遠遠的看著離去的方木，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
張豐劍似乎慶幸自己剛才的清醒，沒有問出那句話。
其實方木身份，他很早就有感覺，即便沒證據，也沒有人告訴他任何消息，但是曾經那次他昏迷之際看到的背影，就是揮之不去，且非常熟悉。
但不論是不是方木，張豐劍都覺得，自己也沒有任何必要說出後半句話，更沒那個權利。
他相信，如果自己真的說了，那方木如果真的是神秘者，他一定會承認且答應自己站出來。
銀河市的確可能遭受危機。
但這是他們這些警員和守衛者的責任。
而不是方木的。
如果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最後導致方木出現意外，那他可能會後悔和內疚一輩子。
所以，張豐劍選擇放棄提問，就這樣。
深吸了口氣，笑了笑，轉身上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