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鮑家子女匯聚一堂。
長達六米的西式餐桌,一年基本只用一次,一次就坐滿了人。
眾人都圍站在餐桌旁,等著鮑玉剛先入座主位,他們才入座。
鮑玉剛看了一眼座位,左手邊第一位是蘇海文,右手邊第一位是鄭耀陽。
按照正常情況,等他病逝之後,蘇海文就會坐在他的位置,成為這個大家庭的主心骨和話事人。
「今年搞點不一樣的吧。」
鮑玉剛臉上露出笑容,看向蘇海文跟鄭耀陽︰「海文,你把位置讓讓,耀陽你坐在這邊。」
蘇海文笑著讓出了位置,鮑玉剛跟他商量過,他也贊同讓岳父的提議。
鮑家家業早就分配好,如果讓他坐這個位置,用不了幾年就會分崩離析。
鮑家四房都有家業,人人都是董事長,手上掌握著一家,乃至數家企業,憑什麼要听他的話。
雖然他擔任匯豐的董事,但權力小的可憐,環球航運也無法給他們幫助。
但鄭耀陽不同,特別是募資189億美元,從而開辦銀行,讓他的影響力達到頂點,就連匯豐銀行都心生忌憚。
而且由于銀行的特殊性,幾乎對全行業都能起到重要作用。
如果讓他坐在這個位置,哪怕以後鮑玉剛病逝,這個大家庭也不會散。
在場眾人都看向鄭耀陽,他成為下一任鮑家的話事人,對大家都有利。
鮑陪慧責怪說︰「爸爸,陽陽還是個小孩子,坐到大人那邊摻和什麼。」
她只是天真,但不傻,坐在那里意味著將背負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她不管什麼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鄭耀陽年紀那麼小,輪也輪不到他,家里長輩又不是都不在,憑什麼要他背負。
「還是外公知道心疼我,坐在這邊夾菜也順手,大家都坐吧,拖了這麼久肚子早就餓了。」
鄭耀陽看了母親一眼,讓她放心,攙扶著外公入座主位,同時也坐在原先應該屬于蘇海文的位置。
母親的擔心純屬多慮,無論坐在哪個位置,對他都不會有半點影響。
一般大家庭的話事人會為難,主要是顧忌親人感情,但他沒有這種顧慮。
除了父母,以及外公,他對其他三房的親人,也只是有點感情,但不多。
啄木鳥第二期的項目,共匯聚178位投資人,現在無非就是再多幾個。
外公並不知道鄭耀陽所想,露出欣慰的笑容︰「大家都坐吧,上菜吧。」
這幾年的教導總算沒有白費,終于鄭耀陽從一個獨行俠,變成一個可以背負大家庭責任的話事人。
一大家人都很高興,唯獨鮑陪慧獨自生悶氣,全程一句話都沒有說。
鄭偉健看了一眼,忍不住嘆氣。
知子莫若父,鄭耀陽什麼性格,他太清楚了,岳父的期望注定要落空。
飯後,鮑玉剛讓鄭耀陽推著他,到外面去走走,詢問︰「耀陽,你會不會責怪外公的決定。」
鄭耀陽苦笑︰「您應該跟我提前商量一下,剛才差點就反應不過來。」
唯一讓他不滿,恐怕也只有這點,但面對外公,他實在生不起氣。
「我是擔心你不同意。」
鮑玉剛自知時日無多,家里人每年又只聚一次。如果錯過這次,他的身體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下次。
鄭耀陽沉默良久,緩緩說道︰「我會盡量去維護這個大家庭,但會用我自己的辦法。」
鮑玉剛苦笑︰「只要你答應就好,用什麼方式,外公估計也看不到了。」
他也能猜出鄭耀陽會用什麼辦法,大概會把自己放在眾人的對立面。
一個團隊,要有外部的威脅,才能團結一致,一個大家庭也是同樣道理。
他這麼做,或許對不起鄭耀陽,但卻是維持大家庭和睦最優選擇。
鄭耀陽嘆息,也不好再說什麼。無私了一輩子的人,臨終前自私一次,他可以理解。
這幾年外公給他的幫助太大,也是掏心掏肺的對他好。
光憑這一點,他就沒有資格責怪。
爺孫倆沿著半山走一圈,直到天空電閃雷鳴,鄭耀陽推著外公回家。
外公上樓休息,鄭耀陽就看到父親,在門口徘回,像是在等他出現。
鄭耀陽好奇詢問︰「爸,有事嗎?」
鄭偉建很難為情,解釋說,鮑陪慧覺得剛才一家人都在欺負鄭耀陽。
他又一聲不吭,簡直是枉為人父,回房之後越想越生氣,打算離家出走。
「???」
鄭耀陽一臉懵逼,都一把年紀的人還玩這套,他都不想管。
鄭偉建拉住他︰「別走,趕緊過去先救個火吧,也只有你能勸住她。」
這對母子就是互相克制的關系,以前他要是惹老婆生氣,也是讓鄭耀陽去勸說,代價就是一筆不菲的零花錢。
而父親這個舉動,也讓鄭耀陽想起小時候的事情,臉上露出笑容︰「那我就過去試試看吧。」
他來到父母居住的臥室,發現鮑陪慧是真的在收拾行李。
鄭耀陽坐在一旁,笑著問︰「媽,都快過年了,你是要出遠門嗎?」
「你也是個沒良心的。」
鮑陪慧很不開心,瞪了他一眼,埋頭繼續收拾著行李。
鄭耀陽看到次臥的妹妹,靠在嬰兒床旁,正睜著圓 的大眼楮看著他。
頓時心生一計,他走過去把妹妹抱過來,指著母親的行為,解釋道︰「妹妹啊,這劇情我很熟。」
「我跟你說一說吧,接下來他們倆就要鬧離婚,然後就會一直問你,是要跟著媽媽,還是跟爸爸。」
「以前哥哥沒得選,但你幸運的,再給你個選擇,以後就跟著我吧。」
鮑陪慧蹭的一下就沖過來,捂著女兒的耳朵,又羞又怒︰「別跟你妹妹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鄭耀陽滿臉笑嘻嘻︰「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
鮑陪慧被氣笑了,怒氣也消了大半︰「說說吧,剛才為什麼要同意?」
「同意什麼?換座位嗎?那個地方確實會比較好夾菜。」
「別嬉皮笑臉,我問你正經的。」
鄭耀陽臉上笑容不減︰「外公希望我同意,我就同意了。」
他攬著母親的肩膀,語重心長說道︰「或許在你眼里,我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的小孩,但別人不這麼認為,包括我自己也不這麼認為。」
「你就放心吧,他們拿我沒辦法,你也不希望外公帶著遺憾離世吧。」
鮑陪慧沉默很久,想說點掏心話,就看到鄭耀陽用手指故意逗著女兒,似乎不把她逗哭誓不罷休。
小孩子根本禁不起逗,嘴巴一癟,丹田之氣已經到喉嚨,隨時準備發聲。
鮑培慧見到這一幕,火氣一下就冒出來,連忙揮手驅趕︰「趕緊走,你的事我以後都懶得管,怎麼樣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