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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輝仔細回想了一遍自己印象之中那吳秀珠的形象,嘗試著從她身上找出任何可能存在的異于常人的地方。但劉輝最終失敗了。

那分明就是一個家庭條件不好,且家庭不怎麼幸福的,尋常的中年婦女啊,哪兒有什麼跟平常人不一樣的地方。

可是現實卻實打實的擺在他面前,讓他不得不聯想起涉及到某種神秘力量的可能性。

「難道這吳秀珠……是個有法力的?咱們樓里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這吳秀珠能鎮住它?那吳秀珠大半夜的老往這樓里跑,是在安撫它?現在她被趕走了,來不了了,那髒東西就發飆了?」

對于生活在新時代的劉輝來說,這個推測實在是有些無稽。但此刻所面臨的情況,讓他很難不向這方面想。

旁邊,保安隊長很顯然也有這樣的想法。

「劉經理啊,您可得早點想想法子。咱們樓里這事兒鬧得人心惶惶,我手下的弟兄們都有好幾個吵著要辭職,再這樣下去,工作沒法干啊。」

劉輝現在的壓力很大。

這壓力當然並不是來自保安隊長。而是,老是鬧這樣的事情——甚至只要有類似的傳言,對于濱海大廈的租金收入都是一個十分沉重的打擊。

到時候業績不好,上頭可不管你有什麼原因,板子終歸是要打在自己身上的。

劉輝咬了咬牙。

「明天一早,咱們就帶上禮品,去找那吳秀珠,再把她請回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

第二天一大早,劉輝便撥通了吳秀珠的電話。但電話響了好幾次都沒有人接。劉輝想了想,干脆直接帶著人找到了吳秀珠家。

幸好當初合同上留有地址,否則還真不知道她住哪兒。

那是一個相當破舊的老樓,屬于城中村範疇了。這里衛生不好,人員混亂,但租金也便宜。

「吳大姐,在家嗎?我是小劉啊,濱海大廈的小劉……」

叫了半天門,門也沒開。倒是一個路過的老頭子看到了一行人,說了一句︰「你們是找小吳的吧?別找啦,凌晨時候就有治安員過來,把人帶走啦。唉,你說這小吳,看起來挺老實的,怎麼就……」

劉輝與保安隊長面面相覷。

怎麼,怎麼就被治安員帶走了?難道這吳秀珠真的和那兩件人被嚇死的事情……有關聯?治安局的人掌握了線索?難道這不是什麼髒東西作祟,而是,而是刑事桉件?

坦白說,劉輝倒盼著這是一件刑事桉件。畢竟刑事桉件不會對租金造成影響,但髒東西會。

只是,當時看監控錄像,怎麼也不像是刑事桉件的樣子啊。

兩人心事重重的離開了這里。

此刻,某治安局訊問室。兩名治安員坐在辦公桌後,面對著前方的吳秀珠。

治安員與吳秀珠之間並沒有隔鐵柵欄,吳秀珠所坐的也只是一張普通的椅子,而不是審訊椅。

「吳秀珠,我們今天找你來,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希望你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配合我們的工作。你不要緊張,只是了解一些情況而已,完事兒了,我們會送你離開。」

皮膚晦暗,頭發干枯,一眼便能看出生活過的較為艱苦的吳秀珠坐在椅子上,臉上露出了一抹淒苦之色。

「我早就跟劉經理說過了,哪怕不要工資,只要讓我留在濱海大廈就行,不要趕我走,不然會出事的……他不听啊,唉,多好的兩個小伙子,就這樣沒了……」

負責審訊的兩名治安員對視了一眼。

他們正是在走訪調查之中,听聞有人反映說,吳秀珠曾經預測過濱海大廈會出事,懷疑此次事件有什麼隱情,才將吳秀珠傳喚來的。原本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吳秀珠直接承認了這件事情。

「你是很早就知道濱海大廈里會有人意外死亡麼?」

「是。」

吳秀珠十分干脆的承認。

「你是怎麼知道的?」

「唉。」

吳秀珠嘆了口氣。

「我當然知道。我供奉神靈幾十年了,神靈離不開我。這忽然間不讓我進樓里了,神能不生氣麼?神生氣了,就有人要死。」

兩名治安員面面相覷。片刻,其中一人才斟酌著說道︰「吳秀珠,你的意思是說,濱海大廈里有一個神靈,你一直在供奉它,結果現在你進不去了,無法供奉它了,所以神靈就殺人泄憤?」

吳秀珠喃喃道︰「我了解它。它離不開我的。」

「那,你供奉的這個神靈,是個什麼神?」

「它是這棟大樓的神靈。山有山神,海有海神,湖有湖神,河有河神。這濱海大廈,也有樓神。」

噗的一聲,一名治安員喝到嘴巴里的水 地噴了出來,然後開始了劇烈的咳嗽,半天才平息下來。另一名治安員也有些忍俊不禁。

「那照你說的,那兩名死者,就是這個,哦,樓神,是樓神殺的?目的是為了泄憤?或者說,是在威脅物業,要他們再把你招回去?」

「只要再把我招回去,神靈就會平息怒火,就不會再有人死了。」

吳秀珠一臉堅定。

兩名治安員俱都感覺,這訊問沒法進行下去了。

面前這中年婦女怎麼看怎麼腦袋不正常的樣子。或者……該給她做個精神鑒定?

這次訊問,該結束了。

勉強控制住情緒,一名治安員道︰「好的,吳秀珠女士。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如果後續還有事情需要了解的話,我們會再聯系你的。」

說著兩人便要起身離開。

吳秀珠卻立刻焦急了起來。

「治安員同志,就這樣就完了?你們得幫幫我,幫我跟我們劉經理聯系一下,你們得讓我回去啊,我回不去的話,還有人會死的!」

「抱歉,正常的商業行為不歸我們管。你要是還想去濱海大廈工作,可以自己去聯系他們,走正常的招聘流程。」

「現在是劉經理他們不要我啊!治安員同志,你們一定得幫幫我,不然還會有人再死的!」

「抱歉,現在訊問已經結束,請你離開。這里是公務場所,在這里鬧事,你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治……好,好吧,唉。」

吳秀珠滿臉沉痛,卻也只得離開了這里。

但她並未沉痛太久。她剛一走出治安局大門,便滿是意外的看到了劉輝和之前自己的頂頭上司,濱海大廈物業管理公司的衛生負責人。

還未等她說話,劉輝和衛生負責人就急忙迎了上來。

「吳大姐啊,以前是我不懂事兒,誤會了您,現在樓里出了事兒,您不能不管啊……」

一番說辭下來,吳秀珠心中的沉痛立刻飛走。她立刻便答應了重新回到濱海大廈工作的請求。

「之前你們把我趕走,惹怒了神靈,才鬧出這麼多事情。今天晚上樓里別留人,我自己進去,安撫它一下,以後就太平了。」

劉輝滿臉感激︰「謝謝您了吳大姐。」

當天午夜,伴隨著最後一波人在劉輝的協調之下離開,整棟濱海大廈里已經空無一人。

地下車庫,某一輛汽車車門打開,吳秀珠下了車,提起劉輝準備好的祭品,獨自一人走向了電梯。

車門關閉,劉輝與保安隊長緊緊盯著吳秀珠的背影。

「你說這玩意兒,能頂用嗎?」

「誰知道呢?試試唄,不行再說。」

「等吧,等吳大姐出來。」

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過去。

此刻已經到了凌晨三點。但吳秀珠還沒有出來。

「吳大姐之前說需要多長時間來著?」

「沒說太清楚,但現在兩個小時了,該出來了吧?」

「再等等吧。」

時間慢慢的流逝著,轉眼間便到了五點。

再過一會,天就要亮了。

兩人心中不祥的預感愈發濃重。

雖然熬了一晚上,但此刻,兩人俱都沒有一點困意。

「你再打一遍電話。」

「行。」

保安隊長模出手機,將那個在這兩個小時之中,已經撥打了十幾次的號碼再次撥打了出去。結果也與之前十幾次一樣,無人接听。

「不會出事兒了吧?」

「劉經理,要不,要不,咱們,去看看?」

「你敢?」

兩人同時沉默。

良久,劉輝才道︰「報警?」

「這倒是可以,但這,咋說啊?說有人進了樓里,四個小時沒出來?」

真敢這樣說的話,恐怕治安局那里會以騷擾接警員的名義把他抓起來。

劉惠咬了咬牙︰「多叫幾個弟兄,我們去看看!」

治安隊長滿臉苦澀︰「誰肯去啊?」

「不是去找吳大姐,我們去監控室,看監控!」

「這應該還行。」

兩人匆匆叫了幾名保安,結伴一同向監控室走去。

監控打開,保安隊長操作著,開始追蹤吳秀珠的前進軌跡。于是人們便看到,吳秀珠提著祭品一路前行,最終走向了一個沒有監控覆蓋的死角,之後便看不到了。

下一刻,一聲淒厲的慘叫忽然從電腦之中傳了出來。保安隊長手一抖,鼠標便掉在了地上。

接下來,劉輝便看到,身形瘦小的吳秀珠連滾帶爬的沖進了監控區域,手腳並用快速逃離,似乎身後有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在追趕她。

但她並未逃出太遠。還未離開這個攝像頭的監控範圍,伴隨著一聲更為淒厲的慘叫,她便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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