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黛玉臉上的笑意。
惜春笑著給身旁的史湘雲使了個眼色,打趣道︰「林姐姐如今連嫁衣都開始繡起來了,可你那金麒麟還沒個主呢,也不著急?」
史湘雲登時愣住。
這一刀補的又快又狠,叫她頗有些應接不暇。
眾人不禁都笑。
使勁瞪了惜春一眼,這時史湘雲看著不遠處的迎春探春,當即眼神一亮,墊背的有了!
于是趕忙抱住兩女的胳膊。
笑道︰「以為誰都像你那樣心急火燎的?迎春姐姐和探春姐姐她們還沒動靜呢,我得等大家一起才好呢!」
「什麼一起,你攀人家作甚?」
薛寶釵驀的笑了起來,「大夫人已經在給迎春妹妹相看人家了,估計用不多久便會有消息,實在不行,到時候你去給做陪嫁丫頭算了……」
「寶姐姐你怎的也笑話我?」
史湘雲趕忙討饒,「我就是說說罷了。」
倒是林黛玉、惜春她們听見薛寶釵的話後,忍不住問道︰「大夫人給迎春姐姐相看人家了?不知看的是哪一戶?」
「那我就不知道了。」
薛寶釵搖搖頭,「這是我前兒到大夫人房里請安,無意間听到的話,沒頭沒尾的一兩句,也沒法打听不是?」
「這倒是……」
史湘雲、惜春兩人使勁的點點頭,極為贊同。
隨後似是想起了什麼,又問,「那探春姐姐那里沒消息嗎?」
眾人笑意頓減。
探春臉上也是頗多不自在,強笑道︰「我今年才十五,怎麼也得等到及笄之後罷?這種事情是急不得的。」
史湘雲滿臉佩服,當即朝她一禮,笑道︰「探春姐姐是真正的豁達,不像某些小不點,整日攛掇這個鼓動那個的!」
知道史湘雲在內涵自己。
惜春哪里肯依?
于是乎,兩人當即便笑著四處鬧開了。
轉眼間的功夫,林黛玉的閨閣中已滿是悅耳清脆的笑聲。
過了會。
待眾人的聲音降下來,林黛玉干脆停下手里的針線,叫紫娟將笸籮收到一邊,自己則是陪眾人聊了起來。
至于此時的賈琮。
正奉命將林黛玉的庚帖呈到鐵檻寺里的祖宗牌位前。
因為賈琮、林黛玉雙方都是互有心意,八字什麼的賈母也找人看過,所以使媒納彩、贄雁問名等流程過得飛快。
短短幾天功夫,便已經走到了六禮的第三步-納吉。
也就是將女方的八字名諱呈到祖宗面前,意味著婚事已初步議定。
隨後,按賈琮的意思,賈林兩家將接下來的納征、請期、親迎三道禮節,盡數放在了來年林黛玉及笄之後。
而見到賈琮如此體諒自家的小棉襖,林如海心中的醋意稍減。
…………
流光易逝。
轉瞬又是兩月過去。
六月中。
開封、南陽兩府大旱。
神京城里忽的再次流言四起。
坊間傳言,這是由于大乾有偽帝當道,上天因此降下災劫,意在撥亂反正。
扇動者又暗暗引導,叫百姓將承德皇帝登基後的年景,與大乾前三任皇帝在位的時候相比,信者甚眾。
即便有錦衣府不斷緝拿造謠者,收效亦是不大。
可叫暗中之人沒想到的是,面對神京城里的種種謠言,承德帝卻都像是不曾听聞一般,丁點動作也無。
這就很不對勁!
……
李宅。
作為都察院的左僉都御史,堂堂四品言官。
李柏清的小日子過的不可謂不愜意。
畢竟朝中誰人不知,御史言官約等于朝堂上的瘋狗,平時就是以參人為業績考核標準的,誰肯無緣無故的招惹?
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麼。
你是這麼想的,我也是這麼想的,于是一來二去的,便造就了言官們清高的名聲,以及在官場中頗為尊崇的地位。
約莫三四年前。
處于而立之年的李柏清,正是滿心往上攀登的時候。
奈何身為言官,他的地位雖然清高,但升遷的難度也是肉眼可見的。
在六品經歷的職位上,一待就是數年。
這對野心勃勃的年輕御使來說,打擊委實不小。
因此,當面前的儒生找上門來,並且給他展示出了自己的力量人脈之後,李柏清只是稍作思量,而後納頭就拜。
上頭有人好做官。
坐了數年冷板凳的李柏清,僅僅用了三年的功夫,曾經的六品經歷便一躍而上,官至正四品的都察院左僉都御史。
讓李柏清在暗地里不知感慨了多少回。
對自己當年的決斷甚是得意!
只是這次,李柏清看著面前的儒生,卻是滿臉驚恐。
「讓我去朝聖上諫言,叫他下罪己詔?」
李柏清指著儒生,說不出話來。
儒生笑著安慰,「李大人,向聖上諫言獻策,乃是御史言官的天職,那位不會殺你的,盡管放心就是!」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李柏清緊攥著雙拳,看著面前有恃無恐的儒生,心里第一次對自己當年毫不猶豫的投效生出了幾分後悔。
讓自己去勸諫當今聖上,叫其下罪己詔。
這特麼是人干的事?
他們怕是嫌自己死的慢了吧?
聯想到近來的種種傳言,隱約間,李柏清覺的自己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秘密!
听到李柏清的話。
儒生笑道︰「我們是什麼人,李大人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李某可猜不到!」
李柏清定定看著面前的「貴人」,眉頭緊鎖。
「李大人,這又是何必呢?」
儒生幽幽的笑著,「咱家就是告訴你們,我背後站著的乃是當年的太子殿下,又能如何?這些年你也受了殿下不少恩惠,你逃不掉!」
此話一出。
李柏清登時愣住在那。
可不是怎的,自己這三年是如何連升數級,直接從正六品的都察院經歷跳到正四品的左僉都御史,不全是靠著那位麼?
逃?
逃不掉的!
想到這,李柏清不禁的泄了氣。
「李大人是聰明人,心里想必是明白的……」
去掉掩飾後,儒生的聲音變得極為尖銳,「宮里那位素來愛惜羽毛,縱是你直接在朝堂上諫言,最多不過是打幾板子。
那換來的,可是將來的榮華富貴啊!」
見李柏清已經有些意動。
儒生又勸道︰「再者說了,縱是他真的下狠手,這不也正是你們御史言官所期盼的嗎?你不想名載史冊嗎?」
「可那些是會要命的!」
李柏清面色難看,「他今年初才升的官,大把的權力和近前都還沒有揮霍,花花世界迷人眼,他還沒過夠呢。
叫自己去送死?那絕逼不可能!」
看著滿臉決絕的李柏清,儒生也不禁有些愣住。
眼前這位,還真是與眾不同!
索性將臉色拉下來,冷哼一聲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養了你三年,如今該是李大人你為殿下效力的時候了。
希望你莫要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