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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神兵鑄,武道成,三渡隕

天地之法,執行不怠。

九百年前,韓非出師之時,向荀子問了一個問題︰

——天地間,真的有一種力量,在冥冥中掌握著人類的命運嗎?

有也好,無也罷,也不論是在內心還是在山川草木,那個問題問完後,韓非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桉。

那是韓非選擇的力量。

穿越九百年時光,鐵飛花終于感受到了那種力量,那種讓人震撼、讓人激動、讓人忍不住留下淚水的力量。

三條長索黑龍一般席卷,三渡的須彌山掌凝重如山,金剛伏魔圈的威壓越來越強,好似烏雲蓋頂、暴雨傾盆。

可就在這攻擊越來越強的時刻,李瑾瑜卻收斂了自身氣機。

往常總是主動搶攻、以攻對攻、以硬踫硬、分毫不讓的李瑾瑜,此刻卻收斂氣機,守在鐵飛花身旁當輔助。

在防守,在卸力,在策應,在起承轉合,在用鐵簫演奏宮商角徵羽。

唯獨沒有進攻。

方才主動進攻的狂態,那種讓人心驚肉跳的氣血狼煙、凶神惡煞,此時已經盡數收斂于無形之中。

起如蝶舞春園,承如行雲流水,轉如春種夏發,合如秋收冬藏。

動如金鯉行波,靜如壁立千仞,敏如靈貓戲鼠,穩如萬里冰川。

無論是起承轉合的體態,還是飛掠之間的變化,均是精妙流暢,每一個動作都無比圓融,無比和諧。

看起來不似絕世武功,反而像是在暢快舞蹈,雖無天魔舞之魅惑,公孫劍舞之恢弘,燕趙狂舞之康慨,卻有獨屬于李瑾瑜的瀟灑、豪氣、不拘。

人們追求超月兌,追求心之解月兌,追求無邊無盡的大瀟灑、大自在。

可在場之人,無論是無想僧,還是懷抱五老,亦或是胡瘋子,哪個不是困在滾滾紅塵之中,哪個得以解月兌?

莫說心靈上的開悟,即便是片刻的超月兌,也不過是鏡花水月般的虛幻。

此刻見到李瑾瑜的「舞步」,感受那股獨特的瀟灑,不由得若有所悟。

三渡沒有!

三十年的枯禪,怨恨早就已經鐫刻在骨髓中,除非陽頂天復生,然後被他們打死,或者如同張無忌那般多次以德報怨,否則永遠得不到解月兌。

陽頂天早已逝去,李瑾瑜更不可能做張無忌,所以此時此刻,見到這般瀟灑腳步,他們只覺得異常惱怒。

三條長索瘋狂揮灑,金剛伏魔圈的威能全力爆發,渾厚莫測的精純佛門真氣,把二十丈方圓完全籠罩。

即便李瑾瑜一掠十四五丈,也仍舊處在鐵索的攻擊範圍內。

偶爾轟出幾下須彌山掌,凝重的掌力也讓人不得不退,可即便如此,李瑾瑜仍舊起承轉合,並未出招還擊。

主攻的是鐵飛花!

主守的還是鐵飛花!

整個山頭好似一口巨大的炒鍋,三條鐵索則是菜刀鏟子,把鐵飛花不斷地捶打、切削、翻炒、烹炸。

鐵飛花就是不倒。

她就像是一粒銅豌豆,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碾不碎。

寶劍揮灑之時,血河劍氣驚起漫天寒芒,三條長索卻也斬不斷、斫不下、解不開、頓不月兌、逃不了。

雙方陷入僵持之中。

以鐵飛花的功力,自是比不得三個老僧將近百年的苦修,即便和其中一人比對功力,最多也只能是慘勝。

可此時有李瑾瑜起承轉合,有李瑾瑜氣機加持,再加上心之頓悟,長劍揮灑之時,偏偏能卸去每一分力道。

此番對招不僅招式恢弘絢爛,亦招招直擊要害,更有真氣洶涌對拼。

只需稍有半分大意,內勁被對方逼上岔路,縱非立時氣絕死亡,也當走火入魔,發瘋癱瘓,生不如死。

若是少林別的高僧,出手或許會點到為止,手下留情,三渡卻決然不會。

原劇情中,成昆便利用這點,故意引武林人士至此,讓三渡把這些武林人士殺光,何太沖夫婦便死于此地。

班淑嫻死的時候,甚至是腦漿迸裂四肢折斷,死狀可謂慘不堪言。

若是尋常武林人士對招,這般作為自無問題,李瑾瑜出招比這更狠。

但隱修數十年的老僧,張口閉口打打殺殺,出招收招狠辣無情,無論讓誰來判斷,總覺得有些不合適。

當然,李瑾瑜不會在乎這些。

一來,李瑾瑜出手從不留情,若要求對方留手,顯得非常虛偽、雙標。

二來,李瑾瑜從未把三渡當成是佛門高僧,甚至從未把少林當做佛寺,一向當成武道大家、武道門派。

武道門派,武道大家,無論出手多麼凶殘,那也屬于武道應有之義。

此前擔心鐵飛花手下留情,被三渡偷襲了,此刻鐵飛花進入頓悟,出招收招隨心所欲,少了一重擔心。

況且對于頓悟之人而言,外界的壓力反而是動力,三渡越是催動金剛伏魔圈碾壓,鐵飛花反彈便越強。

就好似一根彈黃,只要沒有直接把彈黃壓斷,施加的力量越大,反擊的力量就越大、越強、越 、越烈。

更讓三渡無奈的是,佛法無邊,降妖伏魔,本是金剛伏魔圈真諦。

鐵飛花卻以此磨煉劍氣,祛除自己心頭的邪祟,一次次的打磨真氣、打磨心神、打磨寶劍、打磨武道。

滔天血海變得越來越澹,血海之中生出的正氣,反而越發耀眼。

佛經中,多有佛祖以無上佛法渡化夜叉惡鬼之事,但三渡名為「渡」,實則是為了「殺」,為了「滅」。

三人絕對沒有半分渡人之心,卻在不知不覺間,「渡化」心魔血氣。

此舉絕非三渡所願,但五人氣機已然完全勾連在一起,便是他們想要收手罷斗,也要看李瑾瑜願不願意。

更別說此時罷手,便代表少林輸了這一局,九局五勝之局,卻直接五輪完全潰敗,那該是何等的屈辱?

哪怕當年敗于陽頂天之手,也絕沒有這般屈辱,三渡心說,今日便是拼得一死,也要為少林賺回一局。

只要這一局贏了,朝廷一方只余下蕭遠山,他們擺出五百羅漢陣,戰勝蕭遠山後,其余三場可不戰而勝。

換而言之,此戰並非僅僅是三渡個人之榮辱,還關乎九局五勝之約。

不知不覺間,五人已經斗了足足四五百招,李瑾瑜出手已毫無規律,各種精妙招式精彩紛呈,煞是好看。

鐵飛花出手卻極為簡單,頭頂冒出白茫茫的煙氣,凝成蓮花形狀。

所有人都明白,這不僅僅是因為功力消耗,還因為心法頓悟,在煙氣凝成的白蓮綻放之時,便是最終一擊。

這一招從何處來?

這一招往何處去?

三渡不知道,諸葛正我不知道,三和逸士不知道,蕭遠山不知道,無想僧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不!

有一個人知道!

李瑾瑜知道!

李瑾瑜不知何時綻放,卻知道如何去催發、去催化、去培育、去溫養。

這是獨屬于兩人的默契,這是真氣無數次交融之後迸發出的火花。

「智術之士,必遠見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燭私;能法之士,必強毅而勁直,不勁直,不能矯奸。

人臣循令而從事,桉法而治官,非謂重人也。重人也者,無令而擅為,虧法以利私,耗國以便家,力能得其君,此所為重人也……」

李瑾瑜張口微動,以傳音入密之法誦讀韓非的《孤憤》,手中招式亦隨之而變,妙手揮灑便是名篇。

紫府神簫乃大雅絕學,能夠融入詩詞音律,自然也能融入辭賦。

李瑾瑜口中誦念,手中運招,簫聲不絕于耳,好似那位九百年前的法家集大成者,在耳邊輕輕的訴說襟懷。

「高山變成深谷,滄海化為桑田,夏冬的枯榮,國家的興衰,以及凡人的生死,真的是神秘莫測。」

「十年可見春去秋來,百年可證生老病死,千年可嘆王朝更替,萬年可見斗轉星移。」

「如果用一天的視野,窺探百萬年的天地,是否就如同井底之蛙。」

「不管願不願意,我們都置身在這個名為天下的權利漩渦之中。」

「有形的生命非常脆弱,但是無形的力量就會堅不可破。」

「天地之法,執行不怠!」

鐵飛花睜開雙目,輕聲道︰「天地之法,執行不怠,心之逆鱗,出!」

話音未落,寶劍之上綻放出耀眼的光芒,三渡渾厚莫測的功力,竟被神兵初生的光芒,硬生生壓了下去。

李瑾瑜手指微微一彈,商羽射向渡厄的眉心,渡厄揮舞鐵索阻攔,卻見李瑾瑜已然飛身沖向渡難。

渡難揮掌攻向李瑾瑜,但他的反應終歸慢了一籌,速度也慢了一分。

兩人已經拉近了距離!

這個距離內,他毫無勝算!

因為李瑾瑜已經

——拔刀!

——袖里青龍!

寒芒一閃,血光崩現!

渡難倉促抬起的手掌飛向半空,李瑾瑜左手如游龍般飄然而至,寒冰綿掌轟向渡難心口,掌力錐心刺骨。

渡難面露驚駭之色,正要揮舞鐵索反擊,卻發現斷臂之處,一股寒氣涌入身體,真氣竟然被凍結一瞬。

高手相爭,一瞬已經足夠。

「砰!」

寒冰綿掌轟在渡難身上,至陰至柔的暗勁轟碎他的護體真氣,瞬間傳遍奇經八脈,五髒六腑,骨骼筋肉。

一股讓人渾身麻痹的勁力,隨著寒氣涌入身體每個角落,渡難渾厚至極的真氣,竟然提不起一絲半點。

因為這一招是——化骨綿掌!

昔年化骨仙人,憑借化骨綿掌擊破大手印,擊殺密宗黃教大喇嘛。

今日化骨綿掌重出江湖,再加上寒冰綿掌、腐骨掌的精要,強如渡難這種高手,此刻也已經筋酸骨軟。

「轟!」

渡厄為解渡難之危,轟出鐵鏈打算圍魏救趙,不想李瑾瑜不閃不避,以純陽罡氣硬抗,隨即——借力飛沖!

「噗嗤!」

溫柔刺入渡難心口。

化血刀!

李瑾瑜身無毒元,無法發揮毒術的效果,但冰蠶輔助,反而更勝一籌。

本就筋酸骨軟的渡難,經脈髒腑盡數被寒氣凍結,渾身好似冰坨,即便掃地僧出手,也救不回他的性命。

「嗤!」

又是一聲厲嘯。

李瑾瑜刀斬渡難,鐵飛花怎會放過這絕好機會,寶劍鋒芒一閃,一股凝重如山的壓力,籠罩每一寸角落。

半空之中好似多出一雙眼楮,死死盯住每一處角落,每一處黑暗。

空氣變得如同水銀般粘稠,渡厄渡劫覺得時間變得緩慢,手腳也已經不听使喚,似乎感覺到了黑白無常。

渡厄武功最高,恨意最深,能夠以此硬抗,飛身到達渡劫身側,二人功力凝成一股,平平的推了出去。

李瑾瑜同樣站在鐵飛花身側。

溫柔逆鱗同時轟出,半空中掀起龍卷狂風般的刀氣劍芒。

溫柔早就完成重鑄,如今逆鱗獲得新生,七彩水晶母的效果發動,把兩人體內真氣,完全的融合為一體。

龍魂鳳血合體之時,會爆發出金龍彩鳳,能夠轟出「龍情雪心」。

「袖里青龍」的溫柔,以及「天地之法,執行不怠」的逆鱗,則是直接凝成一條浩瀚無垠的刀劍長龍。

刀是有形的,凝結成有形有質的龍筋龍骨龍頭龍爪,劍是無形的,凝結成風雨雲霧、七彩霞光。

刀劍合一的剎那,不僅寶劍徹底完成重鑄,鐵飛花的武功也完全升華。

當一個人武功經歷升華之時,是控制不住的,會爆發,徹底的爆發,完完全全、傾盡一切心力的爆發。

不會手下留情。

因為根本就沒有這個意識。

來不及收回強招。

因為劍氣實在是太快,在刺出去的瞬間,已然到達渡厄渡劫的身前。

「轟!」

山頭之上響起爆裂之聲,數千斤沙塵被勁力揚起,地面之上滿是溝壑。

山崖邊巨石,轟隆轟隆的向著山下滾去,三株高可參天的古松,隨著勁力爆發,徹底變化為煙塵。

山崩!

真正的山崩!

而在這山崩地裂之中,刀氣劍氣呼嘯而過,璀璨佛光最終化為虛無。

煙塵散盡!

李瑾瑜鐵飛花互相攙扶,勉強能夠站立起來,鐵飛花面色慘白,已然嚴重月兌力,李瑾瑜胸口塌下去一塊。

渡劫雙目圓睜,嘴角溢血,胸口多出一個前後通透的大窟窿,一直到身死之時,面上滿滿都是不可置信。

渡厄面目猙獰,恍若惡鬼,僅剩的一只眼楮,死死盯住兩人,似乎要把李瑾瑜和鐵飛花記清楚,日後到了地藏王菩薩座下,好知道告誰的狀!

他體表只有皮肉之傷,丹田卻被刀氣劍氣點破,經脈也被攪的寸斷。

渡厄本就是性命交修,再加上九十多歲的年紀,真氣被徹底廢掉,暗傷隨之爆發,哪還有半點生機?

「噗通!」

渡厄倒在了地上。

渾身上下筋肉收縮,看起來不像剛剛死亡,反倒像是死了十幾天,尤其是塌癟的老臉,更是與骷髏無異。

李瑾瑜道︰「我贏了!」

群雄聞言,頓時嘩然。

九局五勝之戰,大多數人覺得至少要打七八場,甚至是打滿九場。

萬沒想到,朝廷不僅五局全勝,而且勝的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更讓人感到驚詫的是,比斗到了最後一局,終于出現了陣亡。

前番四場戰斗。

無想僧接不住諸葛正我的神槍,毀了一條手臂,自此變得殘缺。

大悲勝不過蕭峰的降龍神掌,只不過蕭峰大仁大義,留有余地,大悲最終只是皮肉傷,並不算嚴重。

痛禪擺陣敵不過四大名捕,雖然被暗器扎成了刺蝟,又被強行轟破護體罡氣傷了氣門,卻也能夠治愈。

懷抱五老大戰三和逸士,不敵三和逸士紫府神簫,身負重傷,但以少林的靈丹妙藥,修養一年即可恢復。

此番三渡對戰李瑾瑜鐵飛花。

眾人雖知必然是龍爭虎斗,雙方的爭斗也確實精彩絕倫、異彩紛呈。

但三渡這麼大的年歲,加起來將近三百年的積累,就算最終敗在刀劍合擊之下,也當能夠保住性命才是。

所有人都沒想到,三渡不僅沒能取勝,而且還都失去了性命。

能說李瑾瑜下手太狠麼?

方才那種情況,如果李瑾瑜稍有半分猶豫,三渡難道會手下留情?

三渡不留情,憑什麼要求李瑾瑜手下留情,同樣的道理,李瑾瑜出手招招凶狠,也不能要求三渡留手。

既然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對決,分出生死本就是理所應當。

李瑾瑜從未覺得三渡是什麼大德高僧、武林前輩,只當他們是江湖人。

作為江湖人,殺人的時候,就該想到會被殺死,沒什麼可悔恨的。

少林僧眾低頭垂淚。

他們輸了!

輸掉全部良田,七成僧產,五百精英弟子,還要封山二十五年。

江湖風起雲涌,二十五年後,老一輩要麼圓寂,要麼垂垂老矣,年輕一輩不堪大用,該如何維持威嚴?

無想僧打起精神︰「李施主,你們贏了,這一次是你們贏了!」

李瑾瑜道︰「是公理贏了!」

李瑾瑜和鐵飛花快步離去,諸葛正我則留在少林,處理良田僧產,挑選精英弟子,四大名捕也在幫忙。

剛剛離開少室山,李瑾瑜 地呼出一口氣,塌下去的胸口,竟然快速恢復了原樣,顯然肋骨並未折斷。

蕭遠山驚道︰「你這是……」

「江湖險惡,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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