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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進山區

虛洛回國的三天之後,《阮玲玉》劇組殺青了。

吃過了殺青宴,第二天一早,虛洛便帶著陳筱旭坐上了前往蓉城的飛機。

不過這一趟他們誰都沒有告訴,也不會帶著媳婦兒回家,而是下了飛機之後,坐上高正濤早就準備好的桑塔納,直奔西北方向的山區。

身後還跟著三輛面包車,里面裝滿了各種生活物資。

坐著汽車,感受著顛簸的路面,陳筱旭都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為什麼?

因為虛洛說了,要實現她之前的願望,去貧困山區里面看看那些小孩子們。

這是在拍《阮玲玉》的時候,林妹妹給虛洛提過的事兒。

她說自己最近拍戲很累,覺得提不起精神來,所以想要去做點有意義的事情,開拓一下心胸。

正巧看報紙的時候,看到蜀川等西部省份的許多山區,老百姓窮困不說,孩子們更加辛苦,所以她就想去看看,去幫助他們一下。

眾所周知的,做慈善是最能讓人舒緩神經的。

奧黛麗赫本一生離婚好多次,但從來沒有精神上的毛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閑暇之余都去孤兒院探望幫助孩子們,這種單純的快樂就抵消了她很大一部分負面情緒。

陳筱旭倒是沒有那麼想,她純粹就是心軟。

虛洛也考慮過,林妹妹上輩子的最後是出了家的,證明她的精神需要宗教的信仰來支撐。

那麼這一次她說起去貧困山區幫助孩子們,順便散散心,對她就是好事兒。

總是那麼緊繃,總是不斷的在拍戲,總是不斷的投入一個又一個的角色,正常人都喊吃不消,更別說本身就多愁善感的林妹妹。

因此在渼國還沒有回國之前,虛洛就讓高正濤開始準備了。

一方面是聯系探尋具體要去哪里,另一方面是準備各種物資——你總不好意思空著手去吧?何況你要去那邊,總需要帶夠自己的用度吧,不然到時候還要用老鄉們的,這不是添亂嗎?

上車的時候,陳筱旭看到虛洛安排得這麼周全,心里暖洋洋的,小手塞進少年的手心讓他握著,哪怕是再顛簸,也感到一陣開心愜意。

要不是前面還有不認識的司機,她早就靠在虛洛的肩膀上了。

可即便她帶著墨鏡和口罩,前面的司機也時不時的打量著她,似乎想要認出這個裝神弄鬼的女孩子到底是誰。

見到這幅情景,姑娘就湊在虛洛的耳邊問︰「現在沒事兒,但我們到了之後,他們就能看清楚我的臉,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呀?」

「你是說我們住在一起嗎?」虛洛笑著問。

「嗯~~」

陳筱旭干脆的點頭。

這又有什麼好害羞的,他是自己的男人,出門在外當然是要住在一起。

虛洛說道︰「我這一次找的,是連電視都沒有看過的村子,他們那邊連電線都沒接呢。」

「啊!?」

在虛洛看不到的地方,陳筱旭瞠目結舌,「還有這樣的地方?」

她雖然家境不算太富裕,但還是中產家庭出身,周圍即便是有窮的親戚,或者是買不起電視、電冰箱、洗衣機,但怎麼的也有電燈啊!

都已經一九九一年了,居然還有連電都沒有通的地方?

「窮困的地方還有很多,不是我們沒有看見,它就不存在了。」虛洛對姑娘道,「我們去了就知道了,你可不要被那副樣子給嚇著。」

「我才不會~~」

林妹妹皺了皺瓊鼻,同時道︰「有你在,哪兒我都能過得下去!」

她現在一顆心全都撲在了虛洛的身上,就算是虛洛帶著她天天喝稀飯,她也心甘情願。

畢竟她從來不是一個講究物質的女人。

可是路途的艱辛,還是出乎了林妹妹的想象。

只是開了四個小時的車就已經天黑了,他們住在了一處縣城招待所里面。

也幸好有了這麼一個緩沖的時間,讓已經吐了兩次的林妹妹可以休息休整一下。

但即便是如此,陳筱旭晚上也什麼都吃不下,第二天早上更加不敢吃東西,生怕再吐。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四輛車子,一前一後的走了一個多小時,便進入了更加顛簸難走的山區。

這時候陳筱旭才明白,為什麼不安排大卡車,而是這麼麻煩的用三輛面包車運送了。

因為很多地方根本就沒有多大的道兒,連面包車都得小心翼翼的通過,大卡車直接就能卡死在路上。

從早上到中午,再從中午到下午,足足開了六個多小時的車,他們才抵達了這一次的目的地——布馬村。

車子都還沒有能開進布馬村,因為從路上到村子里的二里地,根本就沒有路。

只能靠著得到消息來等待的村民們,用自己的扁擔挑、背上背、手里捧……這樣的方式,上百人浩浩蕩蕩的把東西搬進了村子里。

陳筱旭不好意思什麼都不拿,除了自己的換洗衣物,她還拎了兩大包的雨靴。

走在路上,她看得真切,一群小孩子們手里也拿著東西,嘻嘻哈哈一邊跑一邊鬧著的他們,腳上連一雙鞋子都沒有,衣服同樣是破破爛爛的。

連打著補丁的衣服,都算是好的了。

可是這群小孩子們特別開心,雖然有點怕生,但時不時的就要停下來等著她和虛洛,然後遠遠的打量著他們,見到兩人望過去,他們又不好意思的跑開了。

僅僅只有兩里路,陳筱旭就已經覺得腿上像是灌了鉛一樣,要不是虛洛把東西給接了過去,她估計自己直接就要昏倒。

「哥哥,你拿那麼多累不累呀?要不給我吧?」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湊上來道。

「你開什麼玩笑?」虛洛道︰「我把你給背上都不會累!」

「嘻嘻~~吹牛不打草稿!」另一個瘦瘦的小男孩也湊了過來。

「哥哥姐姐,你們是從蓉城來的哇?蓉城是不是很大很漂亮,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到處都是穿著新衣服的人們呀?」一個小女生也圍了上來,有點怯生生的問。

「等到以後有機會了,哥哥帶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虛洛說道︰「到時候我請你們坐車去,好不好?」

「好~~」

小女生腦袋點得搗蒜一樣,眼神中充滿了憧憬和歡喜。

她這輩子連山里都沒有出去過,只是听曾經去過外面的村長爺爺講過一點,對于那個無比美好的外面世界,充滿了童真的美好想象。

見到自己的男人背上背著背 ,手上拿了兩口鍋,順帶著還接了自己的兩個大口袋,卻還是精神抖擻和小孩子們說話的樣子,林妹妹心里甜得很。

男人嘛,就是要這樣充滿著陽剛之氣,充滿著朝氣,充滿著樂觀的精神狀態,才是好男人。

像是賈寶玉那樣的娘娘腔,也只有戲中的女人們才會喜歡他了。

我喜歡的是虛洛。

我愛的是我的男人!

心里發甜之下,剩下的路又不是那麼難走了。

因為人多,所以一次就把四輛車子的東西全部搬空了,車子自然轉道離開,約定好了虛洛打電話給高正濤,他們才會來接。

不過虛洛要想打這個電話,就得走三十里的山路,去靠近山外的那個鄉上,找尋公所的電話打出去,那也是十里八村唯一的可以通電話的地方。

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中生活,虛洛自己沒有吃過這種苦,但他經歷了穿越這種事情,當然不怕。

只是少年擔心自家的林妹妹身子骨那麼弱,不知道能呆多久。

倒不是說怕她退縮,這丫頭性子死倔死倔的,肯定不會退縮,就怕她的身體受不了。

心里剛想著環境惡劣,到了村子所在的地方,舉目望過去,虛洛心頭更是一沉。

這個村子都不是修建在平地上的,而是沿著一個個小坡修建,延綿有上千米,周圍都是他們開拓出來的農田。

唯獨在進村的空壩這里是一塊大約幾百平方米的平整地面,還用了水泥來刷地,但有些地方已經露出了土坑,下雨就會堆積成水窪。

一看就知道是因為水泥面太薄,導致長年的踩踏和重物碾壓之下,路面就破損了。

站在虛洛和陳筱旭身邊的是村長劉澤,今年大概五十多了,長得很瘦,精神勁兒卻很好。

瞧著堆放在水泥地上的一堆堆吃喝用度的物品,劉澤熱情的道︰「小虛、小陳,屋子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就在旁邊,那是三娃子五年前新建的,已經給整理好了,你們就委屈點在這里面住著。

至于孩子們的讀書,我們有一個明代修好的祠堂,經過了修繕之後,除了過年過節大家祭拜祖先,就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但地方夠大,也遮風擋雨,你們看看能不能用!」

「好!」

虛洛笑著道︰「謝謝村長!」

「嘿,你就別叫我村長了,叫我六叔吧!」劉澤笑著道,「我們這里還從來沒有小年輕老師過來教孩子們呢!都是村里的老人教他們識字畫畫,有你們這些高中生來教導,女圭女圭們可高興了!」

是的。

虛洛和陳筱旭是打著「支援鄉村教育老師」的旗號來的,是自願的那一種。

本來布馬村這樣大山里面的孩子們,還是有機會去上學的。

但奈何想要上學就得走上百里的山路出山,那里才有鎮上的小學、中學讀書。

布馬村人人都窮困,送孩子出去都覺得麻煩,還得每個月負擔去鎮子上讀書的生活費。

再加上七八歲的孩子已經可以為家里分擔事務了,所以都沒有讓孩子出去讀書。

听說城里的高中生要過來給孩子們上課,教孩子們各種知識,布馬村的民眾們都是將信將疑,今天一大早就等在了路邊,生怕是美夢一場空。

他們輪換著等待,很多人連飯都不吃,足足等了七八個小時,這才看到車子開了過來。

于是大家才放下了心,孩子們飛快的跑回去,大喊著要大人來幫忙搬東西。

但是虛洛和陳筱旭又給了他們極大的驚喜,因為兩人不是獨自前來,而是帶了好多好多東西,許多村里人見都沒有見過的東西。

用的東西有山里最實用的雨靴、雨衣、毛巾、勞工手套、手電筒、孩子們穿的棉襖。

另外光是鐵鍋、瓷盆、保溫水壺都是各有上百個。

還有一堆堆的吃的東西,比如一箱箱的各種罐頭等等,其余的都用箱子裝著看不出來,但也有大好一百幾十箱。

大家又不是傻子,知道這些東西肯定不會是兩位小老師自己用的,而是給村里人的。

所以無論大人還是小孩子,都興奮的等在了壩子前,眼巴巴的等著分配。

虛洛也沒有賣關子,把學習要用的東西給清理出來後,就請劉澤給分配下去。

「誒誒誒,你們別慌啊!都給老子安靜!!」

劉澤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個喇叭,大吼著震住了這群村民們︰「人家小虛老師和小陳老師千里迢迢的過來給孩子們教書識字不說,還給你們帶來了那麼多好東西,你們就光顧著伸手要?不知道該先謝謝人家嗎?」

「謝謝小虛老師!」

「謝謝小陳老師!」

「謝謝哥哥~~謝謝姐姐~~」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嚷了起來。

早已經月兌掉了墨鏡和口罩的陳筱旭,看到這麼熱鬧的場景,還有些不習慣,只能靦腆的笑著點頭。

然後趁著村長在叫人分東西,幾個二十多歲的男女就把兩人帶進了準備好的房子里。

這個房子除了天井搭建的廚房、平地,有三間屋子,分別是堂屋、偏房、臥室。

都是泥土建造起來的,然後還抹了灰,至少是牆面平了一些。

大床是木頭建造的,鋪上的是夏天用的竹涼席,看上去嶄新的,涼被就是布里面夾雜著薄棉花縫制好的,簡樸卻嶄新,明顯是新做的。

臥室里面沒有什麼家具,就兩個簡單的四角櫃子,可以拿來放衣服,然後還有兩根板凳。

之前就跟村里說了,來的是一對快要結婚的小夫妻,是住在一起的,所以準備的只是一間臥室。

如此簡陋的環境,陳筱旭在電視里都沒有見過。

不過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來這里又不是享福的,環境艱苦一點算得了什麼?

我男人還在這里陪著我呢!

兩人把隨身攜帶的衣服和洗漱用品什麼的放好,走出來準備去看看臨時學堂的環境,就看到村長劉澤帶著幾個年輕人,手捧著一堆東西走了過來。

「嘿,小虛老師,小陳老師,咱們這里的環境太差了,真是委屈你們了啊!」劉澤帶著賠笑道,「你看我們準備的東西,和你們帶來的送給鄉親們的,簡直是不值一提。」

「哪兒的話。」

虛洛道︰「我覺得挺好的,要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沒有用。」

陳筱旭抬頭看了看自己的男人,心想不知道這家伙是真心的,還是硬撐……他比我還沒有過過苦日子呢。

「這里是你們帶來的罐頭……還有什麼方便面?我給你們留了幾箱。」劉澤道,「這里雖然有廚房,但每天的伙食你們不用管,村里會做好了給你們送來的,布馬村雖然窮,但絕對不會虧待兩位老師的。」

虛洛笑了笑,「六叔,早飯就按照你說的做吧……但是午飯和晚飯,我們就和孩子們一起吃,他們家里給準備什麼,我們就吃什麼,不用單獨開小灶。」

「這怎麼行?」劉澤急了,「你們哪能吃那些東西?這不是叫我們沒臉見人嗎?」

「六叔你這是說什麼話?」虛洛正色的道︰「孩子們能吃,大人們能吃,我們就不能吃?我和小陳也是吃過苦的人,我們也是從農村出來的孩子,糟糠野菜什麼的,誰沒有吃過?……只是這些年進了城,有了工作,日子才好了一些而已。」

林妹妹就看著虛洛在這邊神吹,自己不搭話。

劉澤肯定是不相信虛洛的,就看著他們皮膚白、手上都沒有繭子的樣子,便曉得他們沒有干過活兒。

但虛洛加了一句,有種進了城好幾年的感覺,又讓他覺得好像也有點道理。

「就先讓我們吃幾天吧,如果不行我厚著臉皮也讓你幫忙給搞小灶,行吧?」虛洛繼續道,「現在你把我們帶出去,弄一個簡易的灶,我教大家怎麼弄這個方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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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邊的災情剛剛才結束,還處于各種清理重建階段,所有的桶裝方便面繼續的發往那邊,所以這一次虛洛帶過來的全都是袋裝方便面。

這樣也挺好,山里的村民們用不著拿桶裝的吃,虛洛可以有限的空間帶更多的方便面來。

只是看到這樣的環境,恐怕每家分二十來包的方便面,放在家里也是過年過節才能吃的好東西了。

「好吧!」

見到虛洛堅持,劉澤只能先同意再說。

但他卻也打定了主意,虛洛去哪家吃飯,哪家就要多弄一個菜,至少要見一點肉星吧,不然那會被人戳 梁骨的!

說起來,這小兩口還真是善良呢!

不但過來免費的教導孩子們知識,還帶了那麼多東西來送給村子里的人,前前後後起碼要花上萬塊。

全村人一年都掙不到這麼多的錢!

想想又是心疼,又是歡喜,又是振奮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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